第197章 今时往日

鱼玄机怔怔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纯粹而炙热，她能感觉此刻的少年，似乎只想一心问道至巅峰，不与美人谈风月，不管王朝兴衰，也不看沧海桑田，似乎沉寂在一方小天地内，孤独且寂廖。

她抿嘴自嘲一笑道：人间巅峰十九境，当年大先生何其强大，一入十九成路人。

李道玄闻言，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大先生入了十九境，他瞳孔收缩，有些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大先生如何来的传承之物。

看着鱼玄机，他再次变了脸色，盯着鱼玄机道：大先生用了当年你手中的那颗心脏。

鱼玄机看着李道玄笑道：李道玄，你脑子还挺好用，一语道破真相。

她如今没必要隐瞒当年的事情，大师兄已经成圣人，性情大变，只怕不久天下皆知，李道玄来了，她也想倾述一番，她可是知道，大先生为这少年打熬过根基半年有余。

李道玄脸色难看，大先生对他再造之恩，没有十八境的大先生帮他奠定根基，他如何前面这七境走的顺风顺水，除了饕餮，噬魂秘术，黄庭经，也有那替他奠定基础的大先生之功。

李道玄看着鱼玄机道：大先生当年，对我我再造之恩，如何入了十九境，鱼姑娘不知可否方便告知一二。

鱼玄机抿了一口酒，叹息道：你只需知晓，东西大先生已经用了，不在我人鱼族中。

李道玄看着鱼玄机，不再多问，沉默了许久，思索其中的原因，他看着茫茫大海道：只怕如今大先生，就在这无边大海中，好一个瞒天过海。

鱼玄机默然，点了点头，看着李道玄道：酒也喝了，面也见了，你回去吧。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李道玄闻言，还在有些难过大先生的事，见状急眼了，这怎么一转头就要走了。

他一把拉住了鱼玄机，有些焦急道：鱼姑娘，坐坐坐，咱们好好聊聊。

鱼玄机看着少年拉着自己的手，有瞬间的失神，她转头看着李道玄，有些失落，许久后开口问道：我若不给，会如何，我若给了，又如何，你如此紧张，莫非与那女子有什么瓜葛不成。

李道玄有些尴尬，情急之下拉了一把鱼玄机的手，此刻松也不是抓也不是，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

叹息道：是我强人所难了，我与墨婉姑娘，相识于小镇，旧友重逢，见其在冰棺之内，想着你我也算是有些情分，故而，过来求取一二，没有想过，此事或许令你为难，人鱼泪珍贵，若是能与物换物，在下也想尽一份力。

鱼玄机摇头道：人鱼有泪不轻弹，一滴便是一生，此物对我人鱼一族，意义非凡，若是寻常之物，我当年便可送出，何须今日。

李道玄也大概有猜测，他暗暗叹息，这次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去找贪狼要个宝贝。

想了想李道玄掌心浮现一把弓箭，又取出了一份重新抄写的噬魂秘术，他朝着鱼玄机递过去道：我身上只有这两物，鱼姑娘若是有人鱼泪在，觉得能兑换，咱们就换，若是不能，在下也记下鱼姑娘情分。

说完笑道：噬魂秘术一卷，我已修至大成，千米内噬魂慑魄，犹如吃饭喝水，弓箭名为天狼弓，本可射三箭，我已用去一箭，杀了名兽人族王子，千军万马皆阻挡不得，两箭可重创神王强者，王境之下，一箭可杀。

鱼玄机看着露出期待的少年，注视了许久许久，她想了想道：你真的只是单纯救人，还是看上了别人美色。

李道玄愣了愣，摇头道：红颜祸水，修行漫漫，我一心修行，只是单纯救人。

鱼玄机看着李道玄嫣然一笑道：当年的草鞋，记得给我做一双，回头我去取。

说完身影消失不见，一滴眼泪静静悬浮在了李道玄面前，晶莹剔透，犹如宝石。

李道玄伸手一个盒子出现在掌心，接过了这滴眼泪盖上。

李道玄看着消失的鱼玄机，只觉得怅然若失，自己只是开了口，东西就到手了，这人情，欠得太大了。

扶桑看着愣神的李道玄，也是有些愕然，似乎这李公子女人缘极好，听说还有个什么公主念念不忘，这又冒出一个送东西只要草鞋的。

李道玄收了东西，没有检查也没有看，他沉默许久许久，东西到手了，李道玄只觉得沉甸甸的，重若千斤，压得他难受。

美人恩重，从来如此，当年的公主，如今的鱼玄机，何其相似，他李道玄惶恐不安，最怕别人对他好，无以为报，也没办法报。

看着远处海面，他才发现，一个血红色的巨大贝壳在极远处浮浮沉沉，看着那鲜红的颜色，李道玄注视许久，脸色逐渐难看，和饕餮一般无二的颜色，他驾驭扫把，朝着那片海域而去，没多久传来鱼玄机的声音：快走，不要过去。

李道玄闻言，停下了扫把，惊疑不定看了许久，他点了点头，一咬牙转身离去，想起了人魔的诡异，李道玄咯噔，只怕大先生，已然被传承物操控了心神。

看着远去的李道玄，鱼玄机轻叹了口气，少年终究不是当年人，自己送出一份人鱼泪，算是告别那段小镇时光，至于那草鞋，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即使对少年有些许好感，终究是一份好感，仅此而已。

李道玄却是不知鱼玄机如何想，他心头沉重，每次拿东西不用回报的，除了贪狼的，他拿得心安理得，其他人的，李道玄都觉得烫手得很。

他真的怕再遇见东胜雪那样的，眸子如水，就那样水汪汪看着你，一直看着，看得李道玄心头发毛，又没办法还上这份情，让他无从所适。

李道玄悠悠叹息，少女不复当年，却一如既往的善良，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似乎没变，似乎一切又都变了，当年那块令牌，让李道玄至今难忘，把两栋老房子卖了都买不了一个角，送出去的东西只怕也不够一个边，那是一个机会，凡人踏入修行路的机会，当年的少女给了他一次选择机会，让他有得选，如今又给了一次选择的机会，他选择了拿走那滴泪，一如当年，变的是自己，当年不懂，知道珍贵不敢收，现在懂了，也知道珍贵却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