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远赴云南
“咱们国家的地理形状总体上来讲,就是一只大母鸡,鸡冠鸡头就是黑龙江等东三省,内蒙古是鸡背,新疆是鸡尾巴,鸡屁眼大概是在西藏,鸡腹就是云南和广西,鸡脖子和鸡胸从辽宁山东顺延到江浙一带,胸前是太平洋,整体上看就像一只老母鸡浮在太平洋里,从东边的鸡胸越境咱们就不要想了,那样很有可能钻到太平洋底下被海水压成肉饼,再说越过去最近的国家是日本,那样变态的国家可真不乐意去。剩下的就是北、西、南三个方向了,从东北的鸡头可以去朝鲜和俄罗斯,但朝鲜又穷又没有民主,去了也是受罪,还是放弃为宜。去俄罗斯可以考虑,但俄罗斯盛产大妈,也偶尔有个别美女,估计轮不到咱,建议还是算了,北边还可去外蒙古,但离北京太近,而且蒙古兄弟和咱中国政府关系比较密切,容易被引渡,风险太大。西北面的鸡屁股处是一些从原苏联分裂出来的什么哈萨克斯坦等等斯坦国,我是一点不了解,不过也算西方民主国家嘛,可以考虑,西面鸡屁眼处有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这两个国家战乱太频繁,来历不明的人容易挨枪子,咱可别这边本来还有点日子,到那边直接就速死了。鸡腹处有几个好国家,象印度、尼泊尔、不丹、缅甸、老挝、越南,和咱们同为亚裔,风俗习惯、饮食风物应该比较接近,而且印度、越南等国对咱中国有敌对情绪,象咱们这样的中国逆徒,可能会受到礼遇,遣返的危险也少得多,这是可以考虑的,不过可能要穷一点,好了,形势我就大致分析到这里,值得去的国家也还是不少的,毕竟你是逃亡主角,所以要由你来决定,万一将来没逃好地方,你也不能怪我!”
狗顺咧嘴一笑,抓着脑袋想了想说:“我倒是听说越南可以娶两个老婆,不知道是不是真地!”
我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这个死家伙,刚还在为性命之忧焦头烂额,这马上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娶老婆了,我不由得擂了他一拳,笑骂道:“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这刚刚害死了中国的县长,又想去害越南的县长了,而且一害还害两个!”
我本是跟他打趣,没想到倒戳中狗顺的痛处了,他的脸色立马黯淡下来,我暗里吐了吐舌头,连忙说:“好啦好啦,那咱就决定去越南吧,事不宜迟,咱们马上收拾吧!”
实际上我刚才还琢磨着转道新疆去那些斯坦国家的,在我的印象中,这些西欧化的国家应该比南亚及东南亚国家富一些,将来生活起来可能要舒坦一些,但狗顺一句话,立刻就动摇了我的想法,相比较而言,我还是贪图越南可以娶两个老婆,虽然我在中国一个老婆都没有。
狗顺看我已经在席卷床铺上的东西了,声音就有点发颤地说:“难道,难道你真地和我一起去钻地洞?”
我回过头来爽朗一笑道:“狗子,咱们小时候可是穿同一条裤衩的玩伴哦,现在你要去游山玩水,怎能撇下我一人独往,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狗顺不知道怎么突然动了感情,语声都有点哽咽了,说:“兄弟啊,你狗子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其实你犯不着为我去冒这个险,我是罪有应得,迫不得已,你完全可以在大城市好好生活的!”
我微苦一笑,无奈地摇摇头,决然说道:“狗子,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不完全是因为陪你,你以为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在这闹市上卖毛片卖得舒坦啊,我不想再丢这个人了,陪着你去钻钻山洞,自己也能得大解脱!”
狗顺听我这么说,倒也不再劝阻了,但他脸上还是有歉疚的神色,挽起袖子默默地开始帮着我收拾东西。我倒也不去过分在意他的反应,反正来日方长,慢慢他就理解了。
其实我房里基本没什么东西,考虑到以后钻地洞会比较凉,所以床上的破棉被破褥垫我还是舍不得放弃,狗顺不亏是当过兵的,训练有素,三下五除二就把被褥整得方正刚直,捆绑得井井有条,塞进一个破旅行包里居然也不显山露水。
另外,我还有一个自从当过医生以来一直保存的外科手术包,里边有些简易的外科手术器具,加上一些常用的药品,虽然我之后再没机会用过它,但那是我曾经当过医生的象征,所以一直舍不得丢弃。当然,一直隐秘保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在里边存放了一些迷药,是当医生的时候从一个江湖术士那里搞来的,据他吹嘘说是用曼陀罗、羊踯躅、醉仙桃、茉莉花根、麻叶等有迷幻作用的中草药的精纯萃取物混合乙醚、异氟烷等现代麻醉剂按照祖传的工艺配制出来的,麻醉作用更强效更持久,更有迷魂催情等作用,而且无色无香无味,迷人于无形,大大增加了可操作性。我当时出于好奇买了下来,自己安慰自己说买来只是为了和医院的麻醉剂的效果做做对比,但内心深处,我也难以排除是否还有什么龌龊想法,不过所幸的是,我没有使用过它。
现在要和狗顺一起亡命天涯了,不管有没有用,这些东西是一定要带的。
一切收拾停当后,我给房东写了个纸条留在桌上,告诉她我已经退房,多交的房租就不找她要了,感谢她收留了这么久云云之类的话。
时间就是生命,我们两个再没有丝毫犹豫,狗顺将鼓鼓囊囊的旅行包一把背在肩上,率先出了屋门,我站在门口最后留恋了一下这块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我的土地,便毅然决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带着一股和昨日告别的决绝。
在走出这片街巷后,我本来还想再约蓝灵灵见面告别一下,毕竟以后可能就是永别了,但看狗顺在前边行色匆匆、心神不安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节外生枝,如果让蓝灵灵知道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我了,反而徒增她一时的痛苦。就让她在岁月的长河中去慢慢消化再也寻不着我的残酷现实吧!
我和狗顺象两个孤独的游魂,趁着夜色的掩护,潜伏到了火车站,以我仅存的积蓄买了火车票,登上了开往昆明方向的夜班列车,这个时节正是春夏之交的时候,不是学生寒暑假,也还没有什么长假,所以火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狗顺却一直都很紧张,自从离开我那个小屋后,失去温和小屋的庇护,他就立马散失了那一份自然平和,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张皇,面上写着明显的凄惶。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害怕至此,按理说,毕竟是当过兵的,应该要比一般的杀人犯沉着冷静才对,不过也许是因杀了自己的老婆,心情一时调适不过来的缘故吧。
在火车上,只要有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过,狗顺就止不住地哆嗦,饶是我在旁边紧紧拽着他的手,他还是浑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好在乘务员们满脸疲倦,也懒得有心思看别人一眼,要不有那热心的估计还真会要给狗顺提供帮助。
只是轮到乘务长查验火车票的时候,狗顺看到两个穿笔挺制服的人远远地轮番查过来,愣是被那气氛所慑,明知道只是查火车票的,他还是跟我知会一声,跑进前边那节车厢的厕所里躲了起来。
直到乘务长一一排查过去,查完这节车厢,经过厕所进入另一节车厢后,狗顺才探头探脑地从那厕所里溜了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跛一跛的,估计是把脚板蹲麻了。
我压着嗓子耻笑他道:“你怎么就这点出息,以后等咱们真正钻地洞之后,那深山老林里的神秘地穴里头,还不定有什么妖魔鬼怪、异形奇兽在等着咱呢,这时你已屁滚尿流,那时你岂不是要屎弹横飞?”
没想到狗顺却横我一眼,愤愤道:“实话跟你说,和这个世界上的人相比,那些妖魔鬼怪实在是可爱至极了,至少它们实在,要害你就明摆着害你,不象某些人,满嘴仁义道德,最后愣把你老婆搞了,你还没地方讲理去!”
我没想到狗顺又自己给扯回伤心处了,便叹息道:“其实你也是太冲动了,你可以去告他啊,非把自己逼到这种绝境!”
“哈!告他!”狗顺象是听到了一个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竟破天荒地罔顾左右兀自大笑起来,笑完之后,意识到了周围人的存在,又压低声音,竟然对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兄弟,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如果张晓梅是被那个县太爷强奸,我可能还真不会杀他,甚至有可能告都不会告他,我会想,那只能说明我老婆有魅力,但是,呵呵,他利用他的权势让张晓梅乖乖地投入他的怀抱,这却反而让我绝望,到哪里去告他都没用,是你自己的老婆抵制不了别人的诱惑你又怪得了谁,你以为告他一个作风问题,能影响得了他一根毫毛,他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哪个没有作风问题,他的弟兄们只会羡慕他英雄了得,人家那么漂亮的老婆都能搞上。所以我没有它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杀!”
狗顺最后狠狠地在“杀”字上咬了咬牙,听得我心里一股凉意直蹿,看来张晓梅确实是伤他至深,以至于这种悲愤和屈辱的心境时不时地冒出来撕咬他的心灵,时时怀揣这种心态确实会扭曲一个人的灵魂的,我不由得有点微微为我的兄弟担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释怀。
外边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火车迎着夜风夜雨一路南下,由于并不是空调车,所以车厢里头并不密闭,透过缝隙里的空气,火车轮轨哐当哐当的喑哑摩擦音和着夜风夜雨的呼啸声在我和狗顺耳边猎猎作响,夏天虽已来临,但清幽的夜晚仍是春寒料峭,我们都不禁缩了缩脖子,狗顺心境本就不平静,加之在这外界声息的滋扰下,几乎全无睡意,只是鼓瞪着一双黯然的眼睛迷惘地望着窗外发呆。我由于放心不下他,也只好强打精神,勉力撑着眼皮,无心地欣赏着窗外凄凉的夜景。
就这样,夜听黄河惊风雨,日看长江腾细浪,火车终于进入了湖南境界,一进入湖南地段,已默然良久的我和狗顺立马有了情绪反应,因为我和狗顺共同的家乡就在湖南境内,我的心情无法控制地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惆怅,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想当年意气风发地离家远赴北京求取功名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时金榜题名,意气方遒,周遭可是何等的荣光,内心可是何等的豪迈,哪里能够想象得出若干年后竟然沦落到了街头贩卖毛片的境地。我心头苦笑不迭,意绪愁乱之下,竟然有了浓浓地思乡恋家情怀,此一离去,不知何时方能返家,要不要再回家偷望父母两眼呢?我下意识地瞅了狗顺一眼,却看到整个一张大胖圆脸差点紧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铁弓,可见他此时心头的惊惧,我不由苦笑一声,放弃了自己心头不现实的想法。狗顺此时身处自己的案发地域,他快速远离此凶险境地的心情不知道有多迫切呢!
罢了罢了,但愿老天庇佑,能让我们顺利通过山洞钻越国境,待帮助狗顺在国外安置下来,国内风声松弛下来的时候,我再偷偷返回吧。
湖南属于丘陵水乡地区,一路青山秀水,青葱碧绿,良田沃野,金黄苍翠,景色颇为宜人,只是在我们此时的心境下,它们在我们心里已激发不出任何美感了。直到过了株洲站,火车折向西行,随着湘黔铁路蜿蜒曲折钻入了湘西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之中,隔三岔五出现深厚悠远的长长隧道,在此等遮天蔽日的树荫和铺天盖地的昏暗的掩饰下,狗顺的脸色才逐渐弛缓下来,大自然的雄浑峻奇竟然给了他一种微妙的安全感,心境略一放松,疲惫感翩然而来,慢慢地,狗顺在我旁边发出了粗悍的呼噜声。一颗饱受磨难的沉重脑袋也随着火车的晃荡逐渐地歪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狗顺,只好保持着固有的僵硬姿势给他以籍靠,身子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珠子滴溜溜地活动着了望着窗外的风景。好在,这大西南地区的风光着实雄奇俊秀,尤其是云贵高原上那种特有的红土壤掩映在蓝天白云之间所渲染出来的浑厚古朴的气概,实在能够给人精神以振奋,所以我这一路上精神倒也不麻木。
火车经历了几个昼夜的疾驰,终于抵达了云南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