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畏罪自尽
楚凌夏犟不过贺舒，只能同意了。
随后又问起贺羽怀如今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小五说。
听闻此言，贺舒沉默良久。
十一二岁时，她让刘五带她进城偷偷去看望弟弟，却发现和自己同岁的弟弟正骑在跟自己一般大的家仆身上，朝对方挥拳。
贺舒惊诧不已，她不明白为什么小五会变成这样。
后来了解之后发现，弟弟经常受到贺梦的欺负，又被张氏故意捧杀得骄纵刁蛮。
所以贺梦一欺负他，他就欺负自己的下人，周而复始。
贺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己的弟弟掰正，将那些坏习惯通通都戒掉，教他辨是非，明事理，知善恶。
有关于今天这件事贺羽怀一点儿也不知情。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同弟弟说，弟弟能否接受呢？
她不知道，她只想弟弟永远平安健康快乐，剩下的都交给她就行。
贺舒并没有考虑多久，第二天贺府大房被抄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贺羽怀出现了。
他眼眶通红，整个人犹如一头发狂的幼狮，不顾刘五跟书雅几人的阻拦闯进了贺舒的房间。
贺舒望着眼前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原因而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握成拳的弟弟蹙了蹙眉，“小五，姐姐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学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贺羽怀大步上前跪在贺舒床前，声音哀戚，“姐，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起来，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不，从前贺梦欺负我，父亲对我不闻不问，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们两姐弟。”
“二哥虽然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可他比我优秀，所以父亲才会更喜欢他，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一点，总有一天父亲的眼里可以看见我的，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竟然会对母亲痛下杀手......
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父亲更喜欢贺清跟贺梦。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和自己爱人所生的孩子。
而他和姐姐只不过是父亲曾经攀权附贵所留下来的证明罢了。
“小五，你冷静一点，姐姐不告诉你就是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贺舒趴在床榻之上，闭了闭眼，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清楚瞒不了弟弟多久，只是没想到弟弟这么快就知道了。
贺羽怀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阿姐，我很冷静，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他可以接受父亲不爱母亲，也可以接受父亲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甚至可以接受父亲的眼里永远没有自己。
可唯独，他无法接受父亲为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谋杀了母亲。
贺峻霖在他心中原本就不算高大的父亲形象彻底塌成废墟，可一时之间冲击太大，他依旧缓不过来。
贺羽怀跪在地上，将脸深深的埋进贺舒的掌心里，肩膀抽动，无声的哭泣着。
哭母亲所受的苦难，哭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哭他的姐姐为了保护他独自一人承担一切。
明明他们一般大，同一天出生，姐姐只比他早一刻钟，却比他承受的多得多。
在他想着要将功课做好让自己能收到父亲一句赞赏时，姐姐心里该有多苦。
贺舒艰难的支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用一只手别扭的拍着弟弟的后背，“哭吧，哭过就好了，以后迎接我们的就是新生活了。”
等贺羽怀缓了一会儿后贺舒缓缓开口道，“小五，以后你就和我一起去城南的宅子里住，咱们姐俩一起生活。”
贺舒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继续说道：“虽然那个人如今已经被关进了大牢，我也很恨他，但是祖父祖母一直对我们都很好，你抽个时间去贺府看看他们吧，顺便帮姐姐说句抱歉。”
贺舒是个胆小鬼，她不能接受祖父祖母用失望的目光看着她。
贺峻霖被敕夺官位，进了大牢，大房被抄家她都不后悔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贺峻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但她终究还是愧对祖父祖母。
贺羽怀从贺舒掌心中抬头，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贺舒两姐弟没有等来贺峻霖秋后问斩的消息，因为贺峻霖在牢中自尽了。
而张氏将所有罪责推到贺峻霖身上，被贺梦派人接走了，贺梦派来的人带着明安帝的口谕，京兆府尹即使想拦也拦不住。
贺梦好手笔，竟能将当今圣上哄的如此听话，贺舒倒是小看了贺梦。
贺峻霖已死，贺舒两姐弟的杀母之仇总算是报了。
这日，贺舒两姐弟还有楚凌夏父子去给楚霜霜上香。
两姐弟将带来的糕点和小菜珍而重之的摆在墓碑前，又取出酒杯倒上一杯酒。
贺舒跟贺羽怀两人并排跪在母亲的墓碑前，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
贺舒看着眼前的墓碑，在心中无声的说：“娘亲，你在天有灵一定可以看到今天的场景吧，如今我和弟弟为您报了仇，您终于可以安息了。”
她将酒杯中的酒缓缓倒在地上。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娘亲，未来我会带着弟弟好好活下去的，您安息吧，不用担心我们了。
楚行舟也跟着磕了三个头，三人一起上香，楚凌夏站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姐姐，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外甥女跟小外甥的。
贺舒背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就搬到了城南。
她原本小库房的所在地，小库房之前被尉迟堇熙烧过一次，如今已经重新修缮。
楚霜霜的嫁妆也早早被她带到这里来了。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红瓦高墙，门口一棵银杏树，黄色的银杏叶簌簌而落。
院内亭台楼阁，九曲回廊蜿蜒绵亘，雅致秀美，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宅院。
宅子不大不小，住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
贺舒也已经遣人将江扬的母亲和弟弟一家接到了京城，给他们买了一个院子住下。
江母看着死而复生的大儿子激动不已，险些昏死过去。
江凡把老家的房子跟铺子都卖了，在京城药铺找了个活计干，江扬也继续在贺舒手下做事，江母跟江凡妻子在家中照顾幼儿，一家人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