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年节

堇湛做了一个随意的手势，不再逼迫他。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条路难走，可是再难走也要走下去。

为了宁阳未来的安定，为了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他一步也不退。

晟泽不让侍卫跟着他，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京城街道上游荡。

入目一片喜庆与欢乐，家家户户沉浸在年节的喜悦里。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他的手指从青砖上划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晟北没有的。

现在的晟北会是什么样子呢？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几个火盆在屋里燃着，浓烟弥漫。

若是没有存够过冬的食物，他们便只能饿死。

家中男丁想要外出打猎、捕鱼，可晟北境内无一处不是结了厚厚的冰层，所有猎物早就躲进了雪山深处。

他们冻死在路上，尸体被埋在冰原下，等到来年开春后才会被人发现。

晟泽心中大痛，揪着衣襟靠着墙角坐下来，他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路上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看他穿戴的都不错，不像是缺钱的人家。

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太敢靠近他，只有一些好心人往他身前放下几个铜板和糕点。

蒋明珠在一旁看了他很久，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还是提着裙摆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你怎么了？找不到回朝阳馆的路了吗？”

柔柔的女声响起，晟泽抬眸，蒋明珠浑身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宛若神女，“怎么是你？”

蒋明珠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眶，不明所以，心中暗想，应该不是找不到路了。

不然这么大个人，找不到路不至于委屈的蹲在路边哭吧。

她四处张望了下，“你的侍卫呢？要不要我送你回朝阳馆？”

晟泽捡起地上的铜板跟糕点，缓缓站起身来，“我没事，不用。”

他将铜板跟糕点还给好心人，跟对方道谢，而后迎着浅浅的阳光离开。

蒋明珠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好奇怪的人。”

堇澜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意气风发，心情甚好，堇湛跟堇熙两人对视一眼，都表示不了解的摇摇头。

堇澜直接驳了所有朝臣提出充盈后宫的建议。

他坚决的表明，他的后宫里只会有楚墨瑶一位皇后，他绝不纳妃。

李阁老首当其冲开炮，“陛下，万万不可，选秀可以往后延迟一段时间，但不纳妃如何给陛下开枝散叶......”

堇澜知道李阁老一说下来便要絮絮叨叨好半晌，他抬手制止，“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帝后尚未大婚，朝臣便要给他选秀，太逾矩，是生怕自己把控不了皇家。

堇澜兵权、政权、财权在握，不用受任何人牵制。

他也不屑用联姻来让对方的父族替他办事，他只娶自己喜欢的人。

皇帝不愿选秀，只愿娶楚氏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消息当天便传遍了京城。

楚凌夏又喜又忧，喜得是女儿所托良人，忧的是害怕言官对自己女儿口诛笔伐。

堇澜推行新政，楚家跟傅家率先响应，方氏旁支跟叶丞相还在负隅顽抗。

新政推行，首当其冲针对的便是几大世家。

方氏人丁凋零，方阁老身死，大儿子回乡丁忧，还未到回京时间。

小儿子方绪文父子被收监于大牢，方氏由方阁老一个孙儿当家。

他年纪小，压不住家族旁支野心勃勃，空有一个家主之名。

新帝有自己的亲信，叶氏不再受到重用，叶丞相还不死心，叶天涯劝他也劝不住。

叶丞相还以为新帝跟明安帝一样，他们闹一闹便会退步。

那就是想差了，新帝大权在握，不会受任何人牵制。

再和新帝对着干，叶氏迟早会被新帝连根拔起。

叶天涯都能想明白的事叶丞相却想不通。

除夕。

堇熙跟贺舒两姐弟进宫过年，堇澜跟楚墨瑶准备了家宴，没有邀请官员，只有他们要好的兄弟朋友。

堇湛跟陆宴辞拽着晟泽一起，他们必须要让晟泽体会到宁阳盛世，迅速攻破他的心防。

傅樾跟蒋珍意手拉手进来，殿中暖意洋洋。

中间巨大一个圆桌，小白珏追着几个舅舅跑的欢快，口中咯咯的笑着。

楚行舟手中捧着一本书卷，不知道在跟贺舒、贺羽怀说些什么，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时不时笑出声。

蒋珍意心中感慨，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聚过了。

可惜阿鸢不在，阿晚也不愿意进宫。

陆宴辞一见蒋明珠便将她拉了过来，直接揽住明珠的肩膀，“明珠妹妹，哥哥的新年礼物呢？”

蒋明珠任由他搂着，翻了个白眼，“不要脸，哪有哥哥问妹妹要礼物的！”

堇湛跟晟泽两人盯着打闹的陆宴辞跟蒋明珠，晟泽下巴点了点，“安王殿下，你看我配得上你表妹吗？”

堇湛轻笑，“如果六殿下愿意归顺宁阳，我这个做表哥的可以给六殿下牵一下线。至于明珠会不会喜欢上你，那可不好说。”

毕竟他前段时间流连花楼，强抢民女的故事，他们早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知道晟泽的性子，他敢说出这句话他就要直接将人踹出去。

晟泽摸了摸鼻子，闭口不答。

小白珏跑累了，直接摔到贺舒怀里要她抱，贺舒稳稳接住，两人十分亲昵，看得堇瑛牙酸。

膳食上桌，众人用膳闲谈，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堇澜跟楚墨瑶带着他们到御花园，他们准备了许多烟火，各式各样，美不胜收。

内侍在堇澜的示意下去点火，火舌窜起，燃烧引信，旋即绚烂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小白珏看得呆了，在白亦怀中鼓掌。

堇熙给贺舒披上大氅，还塞了个手炉给她，生怕她着凉。

夜空在烟火的映照下恍若白昼。

陆宴辞比微微堇湛高一些，他俯下身子悄悄的吻在堇湛脸颊上。

堇湛微微侧过头看他，眸底倒映着细碎的烟火，两人衣袖下的手十指交缠。

白衣似雪，玄衣如墨，一对佳人难得。

贺舒摸了摸鼻子，看着一旁已经呆掉的堇熙轻咳了声，示意他回神。

堇熙收回目光，他刚刚怎么好像看到陆宴辞那小子亲了二哥一口？

是不是他看错了？

堇熙偏了偏头，凑到贺舒耳边，斟酌着开口，“我刚刚好像......你看到陆宴辞跟二哥刚才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