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决绝
贺舒像是脑子卡壳半晌后重新运转，她终于有了反应，拍了拍贺羽怀扶她的手，“等等。”
说罢，贺舒转身越过堇湛，站到堇熙面前。
堇熙眸光闪烁，下意识想去牵她的手，跟她解释服软。
他刚才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贺舒不道歉也罢，还当着他的面打项宁语，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却见贺舒右手扬起，用尽全身力气还了堇熙一巴掌。
“啪——”
巴掌声音响起，项宁语大惊失色，去查看堇熙的脸，“表哥，你没事吧？”
贺舒的声音十分淡然，无喜无悲，“这是你欠我的。”
既然你这么爱她。
那就如你所愿。
曾经他说没有她会死，如今亲手推开她，他没死，他们的过去替他抵了一命。
贺舒打完这一巴掌，跟着贺羽怀和周听离开，堇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在阳光下泛起光华的裙摆。
堇熙的左手微微藏在身后，始终不自觉的发着抖。
他的心好像空了一大片，慌乱无比，他总觉得，这一次贺舒是真的要离开他。
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堇湛带着压迫感的目光落在项宁语身上，项宁语有些瑟缩，目光闪躲藏在堇熙身后。
“尉迟堇熙，你最好记得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永远不要后悔。”
堇熙心头一震，身体摇摇欲坠。
——你最好记得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永远不要后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已经后悔了。
蒋明珠拿着水煮鸡蛋轻柔的给贺舒滚着右脸颊，凑到贺舒身旁轻轻的吹着气，贺舒十分乖巧，任由她摆弄，也不喊疼。
琴雪跟书雅的心都碎了，姑娘有多怕疼她们都知道。
王爷真的太过分了！
蒋明珠眼眸里全是对堇熙的愤恨，越想越气，另一手还未剥壳的鸡蛋被她狠狠拍在桌上。
蛋壳碎裂，扎进她的手掌心，蒋明珠痛的松开了手。
晟泽呼吸一沉，连忙上前捧起她的手，仔细给她清除手掌细碎的蛋壳，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你小心点儿。”
厅堂里所有人都沉默着，每个人都心疼贺舒，明明是恩爱的少年夫妻，偏偏受到这种无妄之灾。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晚间，贺舒的房间灯火通明，她端坐在桌案前，面前一张宣纸，她在写着什么。
很慢，却很坚定。
贺舒的字很好看，清秀娟丽，半晌后郑重落下自己的大名。
心疼却决绝。
站在一旁的琴雪跟书雅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份和离书。
贺舒彻底不要堇熙了，但她们永远不会离开贺舒。
堇熙当天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影七连忙给他喊了大夫，守在门前不让项宁语进去。
王爷没醒来之前，他是不会让她进去的。
堇熙又做了梦，梦里他和贺舒两人并肩跪在楚霜霜坟墓前，他对天发誓。
永不辜负贺舒，否则暴毙而亡。
堇熙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另一个自己跟贺舒跪拜，看见贺舒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两人眉宇间满是甜蜜。
这是梦吗？
还是他遗忘的曾经？
但是他怎么会忘记呢？
如果他真的跟贺舒相爱的话。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过去，他辜负了贺舒，他应该快死了吧。
画面一转——
堇熙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这一次没有贺舒也没有项宁语。
只有一个跟他长相穿着都一样的男子，腰间还佩戴着白玉兰香囊，仿佛是另一个他。
另一个堇熙双手双脚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铁链紧紧束缚住。
他眼眸猩红疯狂的看着他，仿佛想要把他撕碎，却始终不能靠近他半分。
凄惨又愤怒的怒吼响彻云霄，另一个堇熙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我的挽锦！”
“我要杀了你！”
“你赶紧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的挽锦，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他的怒吼听的堇熙心惊。
这是......他自己吗？
是他心底深处被克制对贺舒的爱意吗？
那自己又是谁？
挽锦......挽锦！
堇熙口中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只觉得一阵心悸，从梦中惊醒。
他大汗淋漓，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黑眸里满是痛苦挣扎。
挽锦，是贺舒吗？
是了，贺舒一直叫他的小字盛光，他们是亲密到互相叫对方小字的关系。
他们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忘记。
为什么他的脑子一直告诉他，他深爱项宁语！
堇熙的左手下意识抽搐了一下，他右手连忙按住左手，控制着那种钻心的疼。
他就是用这只手，打了另一个自己深爱的挽锦。
堇熙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午时，此时还有些低烧，脑袋昏昏沉沉，脸颊上是发热起的红。
他从床榻上起身出门，影七还是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外。
见他出来，恹恹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兴致很低，“王爷。”
堇熙没有理会影七，直冲堇瑛的院子里去。
他要去找贺舒。
他要跟她道歉！
等他来到堇瑛的院子里后，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堇熙一颗心脏扑通乱跳，心悸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住。
他一手撑着墙，深呼吸几口压下令人不适的慌乱。
贺舒去哪里了？
堇熙找不到贺舒，便去找蒋明珠，却发现蒋明珠也不在。
又去找二哥，二哥也不在，晟泽也不在。
主帅府所有人都不在！
他们都去哪里了？
是城中出事了吗？
为什么丢下他！
堇熙找遍主帅府，府中只有各司其职的家仆，其他人全都不在，他找不到人，最后软软的昏倒在院中。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影七见状，连忙将人拖了回去，又给堇熙请了大夫。
影七看着昏迷不醒的堇熙，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影七还是可怜堇熙的，他觉得堇熙一定是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被人夺舍了。
要是自己原来的主子，看到如今的贺舒该有多心疼。
也不知道原来的主子是否还能回来。
堇熙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晚间，彻底退了烧。
他来不及洗漱用膳，第一时间去堇瑛的院子，贺舒依旧不在。
堇熙一颗心沉到谷底，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贺舒，不要他了。
这次堇熙总算在堇湛的书房找到了他，堇湛正在处理公务，见堇熙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蹙起眉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