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治疗
江南烟雨，水墨画卷。
贺舒坐于窗下仔细的擦拭琴弦，浅浅的光晕顺着窗台撒下将贺舒包裹，她极其专注。
她也有几年没碰过琴了，之前在京城还有闲情雅致学习，兵变后彻底将学琴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回想起堇熙握着戒尺强迫她弹琴的模样，贺舒轻叹一口气。
伸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琴技是否退步得更厉害了。
“挽锦，我回来了，给你带了桂花栗子糕，快来尝尝。”
堇熙提着糕点从门外走进，面上的笑意十分温柔，挺拔的身姿却有些消瘦。
见到贺舒面前摆着的琴，堇熙凑过来，打开油纸包装，递到贺舒面前，示意她试试。
“谢谢。”贺舒将手中丝帕放下，将手洗净擦干，才捻起一块桂花栗子糕吃了起来。
清香浓郁，微甜不腻，是她喜欢的口味。
贺舒喜欢，堇熙便开心，将剩下的油纸包放在桌案一旁，“挽锦，你之前不是想学《广陵散》吗？我现在教你......”
堇熙与贺舒对视，声音倏地小了下来，心中有些懊恼。
他的左手如今不能动，往后还能不能弹琴都得另说，他还怎么教她！
“不着急，等过一段时间吧。”贺舒望了望天色，刚才堇熙照例带花朝出去玩，如今花朝应该在睡午觉。
贺舒将琴抱起来，抬腿往床榻边走去，“你跟我来。”
堇熙不明所以，跟在贺舒身后，贺舒指挥他搬了一张小桌椅到床榻前，贺舒则在床头的香炉旁点香。
等堇熙放好桌椅后，贺舒将琴放下，自己坐在椅子上，“你去睡觉。”
堇熙猛的睁大眼睛看向贺舒，眼底的红血丝有些可怖，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我不想睡。”
他害怕他一睡着贺舒就不见了，花朝也不见了。
堇熙昏迷的那半年里，做过许多有贺舒在身旁的美梦，但都没有如今这么真实的幸福。
他害怕这只是过眼云烟。
“你听话。”贺舒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声音淡淡的，却不容拒绝。
堇熙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和衣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贺舒深呼吸一口气，轻柔舒缓的琴声响起，她的琴声微微有些生涩，想来是第一次弹这首曲子。
婉转动听的琴声响在耳畔，淡淡的沉香萦绕鼻尖，堇熙觉得自己眼皮有些沉，也不知听了多久，终是缓缓睡去。
琴雪跟书雅早就在贺舒的吩咐下给花朝换了一个房间，避免琴声吵到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贺舒这一弹足足弹了两个时辰。
她的手已经红肿，触碰琴弦就疼得不行，贺舒停下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出门刚好遇见琴雪来请她去用膳，贺舒表示了解，让她准备一点凉水过来，她的手急需降温。
就出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即便贺舒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回房时还是看见堇熙已经醒来，正坐在床榻上揉着眼睛。
“醒了，睡得好吗？”
贺舒缓缓走过去，坐到堇熙身旁，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贺舒的琴声停下那一刻，堇熙就从睡梦中醒来了，他点点头，原本沉沉压在心口的压抑仿佛消散了些。
他已经好长时间在没有药物的情况能睡得这么好，这么久了。
“睡醒了就先起来吃饭吧。”
“好。”
堇熙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清了清嗓子，将贺舒揽进怀中，“挽锦，谢谢你。”
贺舒没有动作，任由堇熙将她抱住，良久后伸出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赶紧起床，别跟我撒娇。”
堇熙轻笑，脑袋埋在贺舒肩窝蹭了蹭，松开禁锢贺舒的手，从床榻上下来，整理自己的衣裳。
“叩叩叩————”
门口响起敲门声，琴雪的声音响起，“姑娘，水来了。”
琴雪将铜盆放在门边的木架上，贺舒走过去将自己的双手浸在凉水中。
冰凉的水瞬间降低了贺舒手指尖的灼痛，贺舒的手在水盆里动了动，激起片片水花。
堇熙皱眉走过来，从水中抓起贺舒的手，看着贺舒红肿的指尖，满目心疼，“挽锦，我睡了多久你就弹了多久？”
他一直隐隐约约听到琴声，但他以为是梦里的贺舒在弹琴。
她怎么这么傻！
细小的水珠顺着贺舒的手腕滑进衣袖中，凉得贺舒一个激灵，“我没事，你先松开我。”
“以后不准再弹了！听见没有！”
堇熙心疼又愧疚，只觉得自己真的非常无用，连睡觉都无法自主，他这样真的太拖累贺舒。
贺舒从他手中挣脱，继续将手放进水里，“好好好，以后你好好睡觉，我就不弹了。”
通过书本里得知，堇熙目前的状态极有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
她只能尽量让堇熙保持心情舒畅，想尽办法让他睡觉，让他挣脱自己的心理阴影。
看到如今憔悴又消瘦的堇熙，贺舒心底亦是痛楚万分。
从前那么恣意爽朗的少年，她不能让他变成如今这样。
她希望堇熙可以好起来，变回从前的模样。
而不是如今这么敏感又小心翼翼，这不是他！
他不该是这样的。
“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睡觉。”
堇熙坚定又郑重的对贺舒承诺，不管是喝安神药、点迷香，用尽一切办法，他都不愿意再让贺舒担心。
贺舒觉得手指舒服了些，拿着布巾将手擦干，“走吧，先去用晚膳。”
她的手指捏着木筷都有些艰难，但贺舒一声不吭，倒也没让明珠看出异常。
“算着日子，二表哥他们应该快到了。”蒋明珠给贺舒盛了一碗排骨汤，如此说着。
“明珠，你是在想二哥，还是晟泽？”贺舒看向蒋明珠的目光里都是促狭。
“阿舒！”蒋明珠又羞又怒，耳根泛起微微薄红。
“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贺舒喝了一口排骨汤，嘟囔着说：“两人都相处好几年了，怎么提起来还害羞。”
蒋祁渊夫妻在京城想给蒋明珠定亲，通通都被蒋明珠给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