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新

贤贵妃受封得突然，而受封仪式则定在了一个月后，那是在秋猎之前，在千丘国使团来访的日子之后几天。宫里宫外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萧舒婳想要回过头来找那日的兰因时，却发现宫中再无此人的踪迹。

兰因只是将事情说了个开头，便在萧舒婳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不管兰因的目的是什么，萧舒婳本就在调查一些事情，她不能放任一个线索就此溜走。

她派人去私下里查兰因在什么地方当差，各宫却皆说并不认识兰因。

此事必有蹊跷，兰因已经在宫中做事近二十年，先前又在是皇后宫里当差，怎么可能各宫都不认识，新人不识还有老人，还是说有人正在阻拦萧舒婳找到兰因？

宫里不会凭空出现一个人，也不会凭空消失一个人。她思虑再三，让人找到当年皇后宫里的大宫女，如今在淑妃宫里当差的镜绯。

回报的人实话实说，镜绯对此事不想有过多的牵扯，对于旧事也不想提及，她还隐晦地劝萧舒婳不要再找兰因，也不要再继续做一些无用功。

锦萄愤愤不平，“她这是侍奉了新主，就忘了旧主了！”

萧舒婳面色凝重，有在反思自己是否走错了路，“希望没有打草惊蛇。”她也在淑妃宫里住了许久，最是清楚她们的上下齐心，她私下找了镜绯，是否就是代表淑妃也将会知道了此事。那日见到她与兰因交谈的人，就只有乐王一人，可萧舒婳想不通为何萧铭轩会在此时拦她。

她希望其中有许多误会。

她是有私心的，她不想让乐王知晓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情，也不想让淑妃和乐王掺和到其中去。

两天后，宫里一处偏僻的小湖里，捞出一具宫女的尸体，那个湖延伸的方向是冷宫，女尸在水里泡了有一段时日，面部又被人用刀划烂，整个就是面目全非，只能靠身上的服装首饰判断身份。

刘贵人好巧不巧正在现场，又非要上去凑热闹，宫中当差的奴才又没人敢拦着，于是受到了惊吓，还摔了一跤，龙胎差点掉了。最后好在刘贵人身体已无大碍，但是却被梦魇笼罩，夜不能寐，每每都要人陪。

宫里的人没什么好话，说是刘贵人明知那场面晦气，还偏要上前凑，就是换个法子争宠，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萧舒婳不太懂，为何刘贵人怎么总是着急冲上去当靶子呢。

而死了的宫女就正是兰因。

线索断了，萧舒婳有些窝火，但还是买通了仵作，更换了兰因的遗物。宫里出了人命，本该彻查，但是被刘贵人这么一闹，结果便不了了之。

萧舒婳思前想后许久，根本就猜测不出兰因与诡英身上气味重合的原因，她也根本想不出兰因必死的原因。

宫中现在人人自危，贤妃一举晋升成贵妃，为了不与贤贵妃与东宫一派的人起冲突，淑妃直接称病，在云福宫静养。

萧铭远以为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却发现这段时日他手中的事大大小小被搁置，权力被乐王抢去了大半。他想不出皇帝的想法。

如果并非太子有功，那贤妃的此次晋升或许是对淑妃和乐王的一次警告。

公主府上新采买了一些奴才，这事一直都是锦萄负责，她将模样标致的丫头分派到内院伺候。萧舒婳在庭院中消食的时候，正好就碰见了管事的嬷子带着新人熟悉公主府的环境，教习些规矩。

萧舒婳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排末的熟悉面孔，她脖子上系着浅色的丝带，有些突兀。单看样貌，毕竟能有让人豪掷千金的能力，自然是有些不凡，寻常的丫鬟比不上她，不过也不难看出，此人会是个倔脾气的。

萧舒婳审视的目光有些明显，两人的目光仅对上一瞬，她便连忙低头跪了下去。她跪的突然，导致所有人都停下看她，很快就有其他人顺着她跪的方向发现了萧舒婳，众人连忙行礼。

见此场景，萧舒婳眉头微蹙，对着锦萄吩咐道，“内院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把她调去外院。”

锦萄了然，萧舒婳一个眼神，锦萄便能知晓她说的是谁。锦萄走向前去，嬷子连忙凑过去，“锦萄姑娘，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锦萄随手一指，“让她去外院伺候。”

嬷子连连点头迎合，“是，是！”

跪在地上的人有些震惊，再抬头时，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委屈，不过很快，她就将眼底的情绪压了下去。

锦萄手一挥，让众人接着做要做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朗声道，“公主殿下，奴婢还没有名字，恳请殿下赐名。”

萧舒婳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就是稀里糊涂把人换了出来，当时并没有下一步的想法，有了荒唐的想法，就有了后面的行动。

萧舒婳沉吟些许，神情恹恹，留下了一句，“一个奴才有没有名字，与本公主有何干系。”

被拒绝后，她在原地冲着萧舒婳的方向又行了拜服之礼之后才离开。

萧舒婳心中有些懊恼，她明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却对鑫月轩出手了。分明她是心思细腻之人，却突然让线索在眼下溜走。

看着她，萧舒婳就总能想起没能活下来的兰因，心情实在好不到哪去。

那人去了外院做洒扫，后来改叫了什么名字，萧舒婳没再过问。毕竟她的好心也就此为止了，萧舒婳目前也想不出她还能有什么用处，便让其自生自灭了。

萧舒婳小声地叹了一句“麻烦。”

锦萄听了个清楚，跟在萧舒婳的身后，回想起那个新入府的丫鬟，摇了摇头。

公主府不似一些深宅大院一般内斗得厉害，只要是老实本分吃苦耐劳的人，总不会缺口饭吃。再也不必对金主百依百顺，奉承卖笑，只需要对公主府唯一的主子献上绝对的忠诚。那人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白新。她会一直都对给她新生的公主府心怀感激，并愿意付出她的一切。

而报答的机会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