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客房后顾瑾腿还是软的,想着满目威仪的皇帝,竟有种死里逃生之感。
顾瑾倚着门苦笑,没成想,竟是故去多年的父亲又庇佑了自己一回。
若非看在父亲的颜面上,皇帝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呢?
顾瑾心里感叹着,青玉见她回来了也赶忙迎了上来。
“姑娘,您没事吧?那家的主子可有为难您?”
青玉扶着人检查了一圈,发现她除了有些站不稳外,额头上还红肿了一大块儿,隐隐还渗着血丝。
“呀!姑娘的头怎么破了?腿也伤着了!可是那家的主人对姑娘动了刑?”
顾瑾微微一笑,安抚住跟着担惊受怕了许久的青玉:“无碍,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坏的。好青玉,先扶我去榻上歇一歇。”
青玉心疼她,当下也顾不得多问,将人扶到榻上躺好,又翻找出些外用的伤药来。
轻手轻脚的给顾瑾额头上抹了药膏,又掀起裙摆小心地将裤腿卷了起来,青紫的膝盖显露无疑,还有昨日从山上滚下来时留下的一处处擦伤,或是结了血痂,或是青青紫紫,惹得青玉泪水盈盈。
“怎么就伤成了这样?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呢?”
“姑娘本就是遭了算计,没人给姑娘做主也就罢了,还要被外人搓磨。那家主子也是个分不清好歹的!分明是他差点儿占了姑娘的便宜!怎么好意思……”
“青玉!”顾瑾难得皱起了眉,一脸严肃的呵斥住她:“这件事情如今也算是过去了,可莫要再说这不着边际的话,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话落,见她还是一脸委屈的样子,又无奈道:“我知你是为我抱不平,那贵人的身份我不好多言,你只需知道,人家愿意轻饶了我……我便该千恩万谢了。”
青玉抿了抿嘴,一边默默垂泪,一边给她涂着药。主仆二人情绪都不高,顾瑾更是疲惫的厉害,连午膳都没用便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梦里尽是陡峭的山崖。
她鼓足了勇气,朝着下面滚去,却滚到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那人赤红着双目,有力的手掌死死钳在脖颈上,任她如何挣扎都躲不开,窒息的感觉将她彻底淹没。
……
“姑娘?姑娘!”
顾瑾猛然惊醒,正对上了青玉担忧的目光。
“姑娘可是梦魇了?不然奴婢还是下山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能开一副安神的汤药也是好的。”
顾瑾摇了摇头:“不必了,本来就没什么银钱,可经不起这般花销。我也没什么大碍,缓几天也就好了。”
许是梦里受了惊吓,如今满头的冷汗,衣衫也潮呼呼的,顾瑾头昏脑胀,又有些嫌弃自己身上脏,便叫青玉去烧些水来,也好擦洗一番。
青玉得了吩咐去烧水,没注意到她神色有些恹恹的,顾瑾也只当自己是没睡好,躺了一会儿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却是足足睡了两日。
当顾瑾再度醒来时,嗓子似是火烧般的疼,一双眼皮沉重的厉害,全身上下更是骨头酸痛,连抬抬手都费力。
“青玉,水……”
顾瑾被扶着半坐了起来,茶盏递到嘴边,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半天也没听见青玉吭声,不免有些疑惑,模模糊糊的睁眼偏头看去,却见环抱自己的竟是个男子!
且这人……恰是顾瑾如何也没料到的!
“陛……陛下,臣女拜见……”
“刚退了烧,就莫要再折腾了,安生躺着。”
本就大病未愈,更何况男女力量悬殊,萧泓璋只那么轻轻一拉,就叫她靠了回来。
顾瑾半靠在帝王的怀里,只觉心如擂鼓,半点儿不敢动弹,联想到那荒唐的晚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脱口而出道:“陛下,臣女的大姐姐早年已经入宫侍奉了,永定侯府虽是武将出身,比不得那些清流世家,却也绝不会二女共侍一夫……”
话落,便脸色通红的低下头去,一时分不清那满面的红云是羞的还是烧的。
萧泓璋被小姑娘这一番言语说得愣住,随后便大笑了起来。
想他难得屈尊关心照顾了一回人,却被倒打一耙,认为是心思不纯,这可真是稀奇。
萧泓璋看她那副恨不得把头藏起来的样子,好笑道:“且不提你这岁数,就说朕与你父亲的交情,当你一声叔父也足够了,胡想些什么!”
虽然小姑娘的长相很合自己的眼缘,若是宫妃生着这副容貌,他应该是会喜欢的。
但这小丫头是昔日好友的女儿,萧泓璋还真没起过什么男女间的心思,从见面起心里就只当她是个需要照拂的晚辈。
这一番解释,顾瑾脸色更红了几分,想着自己那一番自作多情的话语,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顾瑾嗫喏道:“是臣女想歪了……臣女能坐得住,陛下能否先放开臣女……”
萧泓璋看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过分亲昵了些,女大尚要避父,两人虽衣衫齐整,但这样抱着确实有失体统。
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又拿了两个软枕垫在后面,萧泓璋这才松了手,叫顾瑾靠在那软枕上。
“你染了风寒,已经昏睡两日了,现下感觉如何?可还会头晕?”
顾瑾原以为自己只是小睡了片刻,没想到竟过了两日,揉了揉鬓角,回道:“已经不晕了,谢陛下挂怀。”
她有些尴尬,四下看了看,却不见青玉的身影:“陛下可见了臣女的婢女?”
萧泓璋自然不会注意一个婢女的去留,刚要叫林常青进来问,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林常青和青玉。
见到顾瑾醒了,青玉的神情明显活跃了许多,但这回她没敢扑上来,只小心的看了萧泓璋一眼,就默默躲到林常青身后去了。
显然也是知道了屋内人的身份。
反倒是林常青,仍旧是一脸笑模样道:“顾二姑娘可算是醒了,您这一晕,可真叫陛下忧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