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亿点害怕
午餐期间，张姨瞧着桌上的药盒，关心地问我身体情况。
我说都挺好的。张姨还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没什么事，医生干嘛还开这么多的药啊，少吃点药吧。我抿嘴偷笑，要是让张姨知道，这些药是我求着医生开的，估计她立马就要坐不住了吧。
用过午饭后，我回房研究起了电话手表，定好闹钟，发现联系人上悄然显示着张姨、司机小陈和苏林的电话。
不清楚是原先就有，还是为了方便我使用，苏林特意添加的，看来这个人还挺细心的嘛。
看了约莫一个小时的书后，我开始午睡。
睡醒来，又到了吃晚餐的时间，虽然感觉自己过得挺颓废的，但谁叫我才经历过一场车祸呢。对我来说，能够安然醒来，已是万幸，如今什么都没有享受生活重要，拥有鲜活的生命就是好啊。
晚间八点半，我洗漱完，一身清凉的蔚蓝色薄纱齐膝睡裙，刚走出浴室，手表就发出一声鸣响，收到一条短信。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跟你谈，是你到我房间来，还是我来找你。”
是苏林！
“你过来吧。”我毫不犹豫地打好一句话，点击发送。大半夜，谁要去你房间呀。
回完信息才意识到，直接让他来我房间，才更暧昧吧。
我拿起手表，刚准备要撤回信息，门外响起敲门声。
这么快就来啦！
我嘴里答着“请进”，手上慌里慌张地扯了块毛巾往身上裹。
苏林走进来，瞅了我一眼，先是一愣，然后略显为难地挤出一句，“要不我待会再来？”
“不用，就现在，有什么事你说吧。”明明很正常的谈话，被我这么一弄，莫名显得尴尬起来。
我佯装自然的身体往旁边一偏，直挺挺地靠到了床上，习惯性地拉起薄毯盖在身上，正好遮住了原本还露在外面的小腿。
苏林站在床尾，抿抿嘴，像是在犹豫怎么跟我开口。
“你确定要听爷爷的。”生小孩，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好像烫嘴一般。
“你说生小孩的事呀。”
苏林微微点头。
今天不是都已经进入到产检流程了吗，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跟我再次确认这件事呀。
“这件事，也不是一定要听爷爷的，关键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愿。况且……”
“啊！”
苏林正说着话。房间里毫无征兆，突然一片漆黑，只剩窗外透进来的稀疏月光。
我吓得大叫起来。
我想起梦中，也是这样的夜晚，我被人一路追赶。此刻，心脏狂跳不止，双手不受控制地拽起被角，整个人往被子里躲，越想藏起身体，却怎么都藏不住，双唇抖动，惊恐声不断往外溢。
“你怎么了，就是停电了，”苏林感觉到我的恐惧，安慰道。
见没什么效果，他直接摸索到床头，顺着被子一角，握住我的一只胳膊。
“啊，放开，别碰我。”我尖叫着，用另一只手拼命捶打他，奋力想挣脱他的牵制，效果微乎其微。
“别闹，你冷静听我说，只是停电了。”一双宽大的手臂拥上来，隔着被子抱住我。
“别怕，有我在。”平时挺神气，怎么停个电怕成这样呢，苏林心里十分纳闷。
感受到我的身体仍在发抖，他又耐心地拍拍我的背，这样持续了十多分钟，我才慢慢平静下来。
此时身体虽然不抖了，心脏却还在高频率地噗噗跳个没完。感觉怕是跑个八百米都不一定能有现在这么喘。
“我本来有话，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现在正好，我说，你听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我靠坐到床头。
我屏息敛声，试图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今天去检查，医生建议……人工受孕，就是，那个，你知道吧。”
啊，他在说什么，我知道什么？
我脑袋里一团黑线，至于他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我感觉云里雾里。
“只是，要怎么说呢，你现在还有……嗯，第一次……所以，你现在有个机会，决定要怎么……使用它。”我感觉他像是鼓起了万分的勇气才说完这些话的。
不行，让我缓缓。
人工受孕？是怎么回事。今天我没有进行孕前检查，只有他检查了，所以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难怪在医院里远远看到他跟许医生窃窃私语呢。还有他说的第一次，又是指什么？难道是指……那个！哎呀，这我也不懂啊，他究竟什么个意思。
他是怎么做到，明明每个字都是中文，但是说出来，别人就是听不懂的，真是人才。
“使用”？怎么“使用”？他不会是今天想要“使用”吧！我还傻兮兮地把他招到房间里来，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啊，这怎么行！
“啊啊啊”我推开他，挣扎着支起身子。
这丫头怎么叫得比刚才还大声，苏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瞪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我...想透透气。”这种危急关头，只有先保持安全距离才能有优势，万一他想硬来，我也好有个防备不是。
“好，那我刚才说的，你听懂了吗？”
“嗯——算是懂了吧。”我要说没懂，他该直接上手教了吧。
“那我可以回房间了吧。”显然越快结束这令人尴尬的话题对双方越好，随着苏林话音落下，原本陷下去的床体，恢复了原状。
估摸着他要走，我原本紧张的心松了下来。原来，他没想怎么样呀。吓死人啦，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周围漆黑一片，他要是走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间，我会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你——走啦。嗯，那个……你知道什么时候来电吗？”
黑暗里，苏林愣了两秒，嘴角微动，又重新回到床头坐下。
“你怎么又回来啦。”我带着颤音问。
“你到底是怕黑，还是怕我。”苏林被我一惊一乍的种种反应，直接逗笑了
“都怕，不行吗。”虽然我胆子小，但气势不能弱。
“放心，睡吧，今天不会来电了。我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做的。”苏林故意放慢语调，一丝细微的鼻息声响起，他这是在嘲笑我吗。
“笑什么笑，你放心，我也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很自然地整理起被子，真的躺下来准备睡觉啦。
真是世事难料啊，从我今晚收到那条信息开始，谁能想到，半小时后，我们俩就已经相安无事地平躺在一张床上了。面对眼前静谧的夜，内心虽然没那么害怕了，但是一时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