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养我
此刻的黄贺仿若置身于一座血肉铸成的山脉与血海交织的世界，四周唯有残破肢体与无穷无尽的腥红血液在脚下肆意流淌。
黄贺生平未曾见识过这般景象，刹那间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如同无头之鸟般嘶吼着四处乱窜，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漫无边际的死寂，仿佛整个天穹都在向他无情地压迫而来。
黄贺愣在当地，无助地环视周围。
突然，他发疯一般朝远方奔逃而去，似乎感觉背后有什么凶险之物正在紧紧追逐着他。
幸亏姜钰在此刻骤然收摄心神，压制住自身澎湃的杀意，否则黄贺必定会被她的煞气吓得心智失守。
实际上，黄贺只是生活在俗世华夏的一介凡人，从未涉足过这充斥着残酷法则的修炼界。
而姜钰，却是在世间无敌的顶尖杀手，无数亡魂丧命其手，身上的煞气凝重至极，足以令常人流连忘返。
正因为如此，当黄贺目光交汇于姜钰之际，立刻便遭受到了她强大神识的侵袭，脑中瞬间滋生出令人胆寒的幻象。
坐在黄贺对面的张春兰目睹他不断颤抖的身体以及额头上滚落的大颗汗珠，不禁满面困惑——先前一切尚且安好，为何忽然变成这般模样？
莫非，黄贺患上了某种疯疾！
想到此处，张春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占据心头。
尽管张春兰亟欲促成姜钰与自家女儿分手，但她决不能将女儿许配给一个可能患有疯疾之人，这是作为母亲应尽的责任。
“小……小黄，你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
张春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触碰对面的黄贺，那戒备的姿态显露出她内心的警惕。
“啊！谁，别碰我。
”
不料张春兰刚一触碰到黄贺，后者便惊恐失措地挥舞双臂，脸上充满恐慌，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极其骇人。
“啊！”
即便内心已有预期，黄贺突如其来的反应仍让张春兰吃了一惊，她迅速收回伸出的手，惊惧地跌坐在沙发上，瞠目结舌地看着黄贺挣扎不止。
“砰！”
伴随一声轻响，黄贺倒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一跤也将他从幻境中生生拽回现实。
他趴在地上，气息粗重，额头渗出的汗水如雨般滚落，目光空洞地注视前方，一时半刻还未能完全从刚才的惊悸中恢复过来。
“呵，起来吧。
”
姜钰已收敛杀意，疾步走向黄贺，随手一拎便将其如同小鸡般提起，并轻轻放到沙发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经由姜钰的干预，黄贺终于稍显清醒，他疑惑地扫视四周，紧接着嘴唇颤抖着询问道。
“那个小黄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瞧见黄贺那迷茫的目光，张春兰关切地问道。
然而她悄然褪去了那件豹纹灵皮披风，并将手腕上镶嵌百达翠玉的辟邪手镯隐匿一旁，此举足见此刻张春兰内心的困扰有多么深重。
“啊！疾病？何来疾病？除了一些轻微的血压偏高外，我别无恙疾。
伯母您清楚的，江氏宗族每隔半年都会为旗下弟子进行一次全面的修为与体魄检测。
”
尚沉浸在惊愕之中的黄贺，听见张春兰的问询，不禁本能地应答道。
待得张春兰听闻黄贺的回答，心中稍安之余，亦忆起江氏宗族确有此般规制——凡宗族弟子，每逢半年便需随同家族成员共同接受清修境况与体质的细致探查。
即便是她本人，也曾借着家属的身份，每每随同宗族弟子一道踏入丹鼎派附属医馆，接受一番全身上下、内外兼修的诊察。
倘若黄贺真患有所谓疯魔之症，丹鼎派医馆断然无法遗漏其病情。
然而刚才发生的一幕，她却是亲眼目睹，症状与疯魔发作之时如出一辙，这令张春兰一时陷入了困惑之中。
瞧见陷入沉思默然无言的张春兰，又想起刚才她的发问，黄贺竟不觉地开始了遐想。
为何问及自己是否患病，莫非她是忧虑将来与江雨嫣结成道侣，预先为他们未来的仙婴考量？
这般思绪涌动之下，黄贺的面庞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欣悦之情。
既然连伯母也开始关注他的修行根基，那么他与江雨嫣的联姻之道恐怕已不远矣。
此刻，站在黄贺一侧的姜钰却颇感不解。
先前虽未抑制住体内瞬息间的煞气外泄，但也仅是瞬息即收。
按常理推论，这不足以让黄贺受到如此程度的惊吓。
毕竟无论怎样，黄贺总该具备一定的抵御煞气之力才是。
然而眼见黄贺此刻痴呆般的笑意，姜钰暗自思量，难道是因为自身修炼境界提升，以至于散逸出的煞气愈发凌厉了不成？
如此揣测之际，姜钰下意识地运转起了真元。
然而旋即，他便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发现自己修为境界并未有任何变化，更不用提有任何突破的征兆。
“你回来啦。
”
正当厅中气氛略显凝重之际，江雨嫣握着手中的修行手册自楼阁缓步而下，望向姜钰时带着几分惊讶问道。
尽管江雨嫣言语间并无波澜，但姜钰面上仍漾开了微笑，语气柔和地回道：“回来了。
”
见江雨嫣手持修行手册自二楼走出，姜钰心知她方才定是在闺房内潜心研读典籍，此情此景让姜钰愈发欣喜不已。
毕竟黄贺已然留在江府，然而江雨嫣却并未陪伴左右与其交谈，反而独自返回闺房继续修行，此等情形怎能不让姜钰窃喜万分。
“说了无数次了，在家中就好生修养，修炼之事在宗门之内便可完成。
若是修炼任务实在繁重不堪，索性辞去那些俗务，以免过度耗费精元。
”
姜钰满面热诚地关怀着江雨嫣，但他清楚此类言语必定难获回应，毕竟这类话语他早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却从未能赢得江雨嫣的一丝回应。
而当江雨嫣在榻座上落座之际，姜钰亦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掌，随着江雨嫣的动作轻轻虚托着……
在凡尘俗世中，这一切看似微不足道，但于姜钰而言，这却是他对道心执着的爱恋体现。
何谓情缘？每个生灵皆有自己的独特体悟，未曾有过定论的答案。
而姜钰所明悟的情缘，便是无论何时何地，江雨嫣便构成了他修行世界的一切所在。
为了江雨嫣，他愿意付出所有，纵使永无得到江雨嫣真挚认同的一日，他也甘之如饴，犹如饮那甘冽仙泉。
然而世事难料，惊喜往往来得猝不及防。
“愿我修为护你周全，不再劳你辛劳修炼！”此言一出，连江雨嫣自身也为之一震，双眸流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你方才说什么？”姜钰伫立原地，震惊之余，旋即面泛欣喜之色，回应道：“既是如此，我愿以我修道之力庇护你一生。
”
然而，身边的张春兰却报以冰冷的嘲讽：“庇护？你又有何资本来庇护他人？若非雨嫣每日修炼维系生机，你早已饿魂消散。
”
接着，张春兰又看向江雨嫣，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雨嫣，你可是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说出这般话语？”
“娘，我只是刚才在楼上观看《仙缘笑星》，尚未从剧中情境中走出。
”江雨嫣面色恢复平静，然心中之意，唯有她自知。
“哎呀，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姜钰这毫无修为之人，怎能入得了我女儿的眼界呢。
”张春兰轻拍胸脯，庆幸刚才江雨嫣的话语只是一场误会，源头不过是那部影片的影响。
“话说回来，你不是说上楼处理宗门事务吗？怎又看起了电影，让小黄陪我这个老妇人解闷呢。
”
“宗门之事已料理完毕，自然是要稍作歇息，随手点开一部影片观看。
”江雨嫣语气平和，未曾显露出丝毫异样。
“哈哈，原来我和雨嫣喜好相通，我亦是在修道之余，以观影之道舒缓压力。
”黄贺刚从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便听见江雨嫣的话语，于是连忙接过话题，全然未觉察到此刻自己满头大汗，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