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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入戏

苏忱茫然的看着顾清歌,长眸温顺其中闪烁着疑惑的暗光。

耳朵上的触觉仍在,好像被人用羽毛在心间搔了痒,连带着后脊背都泛起来了酥麻。

顾清歌一双杏眸如水,清澈坦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撩人。

口中故作哀愁的言语,漏洞百出,苏忱却一点也不想戳破。

一时拉下顾清歌的手握在手心里,无奈垂眸。

“出身显赫古灵精怪,偏生还生就这一张巧嘴,专捡着人爱听的话来说,便是不占理的事情也让人发不出脾气。到底是我笨嘴拙舌,说不过你。”

顾清歌看着苏忱无奈的模样浅笑,只觉得极爱他心甘情愿妥协的小表情。

这人生的本就俊俏,这会儿带着几分的委屈活脱脱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让人心疼又恨不能再欺负的狠一些。

顾清歌手被苏忱握住不能做乱,挡不住身子可以前倾,索性下巴靠在了苏忱的肩头,在苏忱的耳边轻柔低语,讨巧卖乖。

“探花郎还有笨嘴拙舌的时候?”

耳边顾清歌呼出的气息湿热,苏忱的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迅速侧眸眉宇之间都是紧张羞恼,心中暗骂这顾清歌怎能如此大胆轻浮。

但看着顾清歌水汪汪的杏眸,一片坦荡,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自己难受,实在可恨。

通红着脸颊许久,似是负气一般侧过了身子,闷声道。

“明明是名门小姐偏生要做这风流举动,满口的喜欢说的天花乱坠。若说你愚弄与我,你又不拜高踩低,愿意托付终身。可若说你珍重与我,做的却尽是轻佻事,我时常都想不通你究竟除了这皮相还喜欢我什么?尤其你这般撩拨之时,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好似那勾栏瓦舍之流,任你取笑玩弄。”

顾清歌一愣,竟未曾设想过苏忱会有如此的想法。

默默直起了身子去思考苏忱的话,倒是有些犯难。

她喜欢苏忱吗?

从容貌上看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除去了容貌,她喜欢苏忱什么呢?

喜欢的是他未来能创造的巨大价值,喜欢的是将强者掌握在自己这边的安全感。

但眼下隐性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苏忱只是一个贫穷落魄的探花郎而已。

如此一看,对他来说倒是的确有些不公平。

顾清歌微微拧着眉似乎有些苦恼,认真观察着身边的这个男子,也陷入了迷局。

就现在的苏忱来说除了皮相,能让她喜欢的大概也就是那种欺负他的乐趣,这难道不能算是一种喜欢吗?

毕竟这可是限时的快乐,等他慢慢成长起来握住了权利,便就是给她胆子她也不敢欺负了。

于是,顾清歌苦恼着开口。

“你怎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我若拿你当那勾栏瓦舍的人,何至于还能毁了名声也要嫁给你。我一不缺钱财,二不是古板的性子,若当真轻佻孟浪,便就是在那勾栏流水的点人又哪里是需要动下眼皮的?”

“你是仪容俊美,可楚听澜也没比你差到哪里去,我名正言顺的嫁他,进了门便是世子妃又有什么不好?若是有心谁不愿意和喜欢的人亲近,你倒是还来说我,喜欢那些假正经的闺秀娶你的太守千金去。”

“真当自己镶金边了不成,摸不得碰不得的,明日我就回家去,以后便全当不认识,难道我顾清歌还得求着你了?”

顾清歌本是想要故作委屈,让苏忱生出些内疚的情绪,莫要在纠结在这样的事情上以后露了马脚。

可越说这情绪越是激动,倒真是先入了戏。

含情水眸尽是湿意,眼尾发红,眨眼之间便掉下两行珠泪来。

苏忱没想到顾清歌竟反应这么大,看着噼里啪啦砸下来的泪花,直接砸的苏忱的心都缩成了一团。

酸胀的疼着又不知所措,一听着顾清歌要回家去更是心急。

想给顾清歌擦眼泪,却被打开手,满心满眼的都是焦急。

“是我敏感多思,想的多了,都是我的错。能得你的青睐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气,再没有半分不知足的,怪我失言,要不你打我两下,骂我出气都成。夜里风大掉眼泪容易伤了眼睛,你别哭了好不好?”

苏忱软着声音低声道歉,看着顾清歌转了身又急忙跟着蹲到另一边,心里急的火烧火燎,眼见着眸子里也跟着续起了水意。

世人大多嫌贫爱富,能得一真心人不容易,若不是遇到了顾清歌,他本也是无半分成家心思的。

京城市集惊马,顾清歌从天而降救他于危难之间,锦衣华服,美艳无双,谁能不被惊艳震撼。

更遑论,不嫌弃他家境贫寒,前途未知,愿意托付终身。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顾清歌是愿意牺牲富贵荣华,陪他籍籍无名的人,若是错过了怕是此生也再难遇见第二个。

见顾清歌还是寒着一张脸也不看他,杏眸含着水意,鼻尖都有些发红,十足的决然。

苏忱想起顾清歌要回家的狠话,也急的慌了神。

他和顾清歌之间能够有交集全然靠的都是顾清歌的情愿,若是她不情愿了,他便想再见都难。

苏忱的双眸发红,声音喑哑中都带着些沉痛。

“就是因着你出身高贵与我天差地别才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如幻梦,不知何时便要醒来。你心中气恼一句话就能够将我丢弃,那我的感情给出去了又怎么收得回来?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要走,我自是也拦不住的,左右除了你我也不想娶旁人,大不了就这样了,这辈子赤条条一人过也挺好,也挺好的。”

说话间便支着膝盖站起身来,眼中都带了些空洞,念叨着就要往院外走。

看的顾清歌都一愣,连忙跟着起来追上了两步,扯着苏忱的胳膊拉住人嚷道。

“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做什么去?”

苏忱的长眸翦水,此时怔然的望着顾清歌的脸,尽是失落彷徨,半晌才垂了眸子低声道。

“我也去泥田里清醒清醒,那处正在出村的路上。若是你对我还有情谊,明早消了气便舍不得走。若是你真对我没了心思,我说错了话伤了你的心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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