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老太太是施工队的吗？

李永川在腿上敲了几下，试图缓解麻木所带来的不适，为了能让自己走得再快一些，他强忍住所有的不适与疼痛，只管一条道走到黑。

“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一双好腿，会走不过这个小脚老太太？”

两脚生风，快步流星，风驰电掣。

这些词终于可以拿来形容李永川此时的速度了，但是开始的那几步确实是比较难捱，仿佛背上二百斤的重物走在压指板上，而且还是光着脚丫子的情况下，可见那是怎样的艰难。所以，李永川走得踉踉跄跄的，但凡是风再刮得大一点，准保会一个跟头栽倒。

好在这样的情况持续的并不长，在经历的那一场从脚底板到大腿根的间歇性麻木之后，李永川总算是恢复了。他又试探性的尝试了一段距离，也没在路上遇到什么阻碍与风险，于是，李永川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全力奔跑。

那可真是放手一搏的豪迈，黑夜已经包裹不住李永川对活下去的向往了。

没有什么是他冲刺中的指引标，全靠每一次脚步落地时的坚定。李永川的肺部像是要燃烧起来，但内心的那股子求生欲却让他连一秒都未曾想要放慢脚步。

耳边的风声呼啸，这个漫长的黑夜亏欠了他太多，不但剥离了李永川最最需要的光亮，同时还迫使他在本该休息的时候得不到应有的休息。

李永川有些坚持不住了，剧烈的运动让他的呼吸愈发困难。肺部像是个吃饭细致的大小姐，对于这种大口吞咽而来的空气十分排斥，只简单的对付两口。

吃都吃不饱，还怎么干活？

在这样恶劣的户外环境，李永川本想什么时候摔倒就什么时候停下，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条夜路似乎专为他而修，无论是怎么狂奔，连块像样的绊脚石都遇不到。

最终，迫使李永川停下的，是无法抗拒的窒息感和窒息感所产生的一系列类似头晕之类的连锁反应。

估摸着已经跑了有十几分钟，按照李永川自己的判断，早就把老太太甩开好远了。如果能看得清，一定会看到老太太气得在路边直拍大腿，还会拿拐杖直戳李永川渐行渐远的脊梁骨。

没看到这样的画面，却丝毫不妨碍李永川偷着乐的欣喜，这也是今晚难得的一次胜利。李永川停下来，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犹如汛期时候的河水那样，肆意狂流。

那些不小心流进嘴角的汗水，又涩又咸，兴许这就是成功的滋味。

李永川嘴角往两边抿，紧绷的面部也由于两腮的挤压而显现出微笑的模样。可是才高兴了没多久，李永川的耳边又响起了老太太的声音：“你累啦？看不出来嘛，你对寻找我这个四儿子还挺上心的呢。”

上心？李永川上吊的心都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脚底不是脚，是轱辘吗？就算是轱辘，她也不见得就这么好追啊。”李永川想不明白，连喘息都忘了，张着大口，任汗水往下掉，噼里啪啦的全部砸进脚边的泥土里。

老太太似乎越看越满意，但她同时也表明了为什么能一下子能够追到李永川：“只要我不说走，你是走不了的。你能力再大，能跑得过我这个？费那个力气干啥。”

李永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刚才那么努力，都还只是在原地踏步吗？没道理啊，刚才的风声和踩在地面的感觉，那分明就是在跑步啊！怎么还是在原地呢？这十几分钟，这老太太就一直站我旁边看马戏啊？她到底着不着急找儿子了？还有闲心思看我在这出丑。还有，她身上还有个什么东西，怎么说我跑不过那东西？”

老太太也不解释多了，她走到李永川前头轻轻扯了扯李永川的衣角，说：“走吧，现在跟着我就行了。”

说来也怪，就是这么轻轻一扯，李永川乖乖的跟着走了几步，但是就立即感觉出跟之前的不一样来。如果非要进行一个比较的话，之前跑步的时候，还是有些轻飘飘的轻浮感觉。而这个，才是实打实的脚踏实地。

“之前老听说走夜路会遇到鬼打墙，今天这老太太是施工队的吗？感觉打墙的技术也十分高超，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手。”

“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待会见了我那个四儿子，一定要老实点儿，他啊，有时候脾气不大好。”

面对老太太贴心的嘱咐，李永川连半点谢意也没有，心说：“知道脾气不好，还让我去，放我回家还不行吗？”

土路两侧的草又出来捣乱，蹭得人心烦意乱，尤其是那些半人高的野草，粗壮的茎叶刮在衣服上的感觉，太像小孩子的小手故意拉扯了。

“再拐个弯，就到了。”

危险的逐步逼近，让李永川萌生了再次逃脱的念头：“刚才是想跑跑不了，这次我换个方式，我让你先走。你就是在前边砌上一万道墙，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大概是离他儿子家越来越近的缘故，老太太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语，开始乐此不疲的说着，甚至连他儿子小时候连片完整的尿布都没有这种事都不放过，开始自顾自的讲起来，边说还变乐，那是只有母亲才特有的自豪。

李永川开始还嗯嗯啊啊的应付几句，后来就不吱声了，他脚步逐渐放慢，落脚也不敢用力，而是换成脚尖点地的方式。再跟着老太太走了十几米后，李永川猫腰蹲下，他有意朝路的右侧靠了靠，尽可能的贴近路边的杂草丛。

李永川只顾着躲藏了，就连老太太的声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没注意到。不过他想着等老太太走得远一点再开始跑，那样的话，按照老太太的移动速度，甩开她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等待是煎熬，恐惧中的等待，更是如此，不仅是大气不敢出，就连后背发痒都不敢轻易的挠，生怕会引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又等了几分钟，李永川觉得时机成熟了，他身子刚往上起，老太太说话了：“哎呀，到我这个四儿子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