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一群人接着听陈科长讲故事。

【唐兵甲拍了拍残兵乙的肩膀：“把钱送到西州城，给你一匹快马，也帮那边的兄弟们送个家书。”】

是的，流民乙原来是残兵乙。

陈涵讲到二人继续上路，沙丘中突遇敌兵斥候。

在座众人心中一紧。

“来了！”

“刀在手了，陈科长要杀谁啊？”

“好怕怕。”

【见二人衣衫破烂，对面敌人发出嘲笑。

唐兵甲拿着长枪，锁眉凝视敌军。

随后拔刀割断了绑住残兵乙双手的绳子，把横刀递给他。抱拳行礼：“在下大唐武威军玄戈营第九骑兵队，郭元正。”

残兵乙看着唐兵甲，回礼：“宣威军，卢十四。”】

郭元正的身份不出意料。

但卢十四，

一个自私、市侩。

带点小精明，

乱世中苟活，

心中偷藏一分执念和骄傲的大唐残兵的立体形象，赫然呈现在大家眼前。

海上皇宫海鲜火锅店，偌大的超豪华亚特兰蒂斯包厢。

一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九名身着胡服的敌军策马冲锋而来。

唐兵甲——郭元正。

残兵乙——卢十四。

两个人，

两把刀。

衣衫褴褛，

并肩而立，

风烟拂面，

目光睥睨。

战马瞬息而至，

刹那短兵相接。

马蹄、脚步、血影、刀光，

喊杀声、兵器声卷起漫天黄沙。

黄沙渐渐散去。

九名敌军唯余二人。

郭元正刚刚杀死一人，却见一名敌军向卢十四冲杀过来。

眼见还有六七步距离。

望尘莫及。

来不及多想，双臂将长枪投出。

一把捅穿那名敌军。

卢十四立刻补刀结果了这敌军。

“小心！郭将军！”

喊将出来却已经晚了。

一把弯刀已经从郭元正后心刺入，前胸穿出。

卢十四目眦欲裂，奔袭几步一刀杀死了那偷袭的敌军，转身扶住了已经倒下的郭元正。

郭元正口中鲜血汩汩不断地往外流着，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满口的血堵着嗓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郭元正一只手扶着卢十四的胳膊想要抓抓不住，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

那张文书递到卢十四的手中，突然瞪大了眼睛，一顿，就再没了声息。

卢十四木讷地看着手中拿着的税款文书，不知道想着什么，又用手合上了郭元正睁着的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十四起身，拿着刀。

一下一下地挖着。

他把郭元正埋起来，又把郭的刀鞘作为墓碑，就这么大喇喇地矗立在沙丘里。

也许明天就再也找不到了。

安葬了郭元正，卢十四这才收拾起地上那成堆成堆的钱袋子。

背起、拖起钱袋子，卢十四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口中不停嗫嚅着几句话。

“就剩我一个了，都是我的了，发财了，都是我的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

卢十四突然停了下来。

从怀里掏出一张税款文书。

刹那间泪流满面，

一瞬间放声大哭！

卢十四蓦地伸出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义无反顾地转过身，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拖动钱袋，

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朝大漠的落日走去。】

亚特兰蒂斯包厢里，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

一个小人物，从微不足道，刹那间光芒万丈。

燃炸了！

每个人都泪流满面。

每个人都心潮澎湃。

【荒无人烟的大漠，卢十四拖着沉重的税款袋向前方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后来因为双脚深陷越来越厚的沙丘。

他只好，像条狗似的一步一步地向西方爬着。

他却觉得，好久都没有活得这么像一个人了。

他终于又变回人了。

虽是残兵，但也是人，一名军人。

卢十四越过沙丘，爬过戈壁，踽踽独行。

恍惚间，他总是听到自己和郭元正最后的对话声。

恍惚间，他远远地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城墙，挂着一面四边被风吹磨破的旗帜，上书——大唐！

然后就昏了过去。

当卢十四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败军帐中。

没错，这就是西州城的军帐。

只见床边站了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兵。

他醒来后，立刻听到通报声，然后老兵们就都躬身让出一条道。

一位满头白发，将军模样的人向他走来。

那将军拿着一个皮壶让卢十四喝水。

他却没有接，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缓缓站直了身体。

行了一个军礼。

又从怀里掏出税款文书和郭元正的腰牌交给将军。

以虚弱却又用尽全力声音报告。

“大唐武威军玄戈营第九骑兵队，全体报到，军费送达！”

说着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又掏出那枚从一开始就一直偷偷藏在身上的铜钱，交给将军，道：“分文…不差。”

白发将军双手颤抖着，从卢十四手中接过了铜钱。

卢十四笑容满面，走着缓慢却豪迈的步伐，出了营帐。

道两旁，是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兵纷纷脱下头盔，注视着他。

过了又不知道多久。

卢十四随着一群白发老兵，唱着那时的军歌，举着火把又踏上征途。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