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心软的神
乌月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对面乞丐们让出一条路，一个灰白胡子的丐子拄着拐杖蹒跚走出，看来是个德高望重的。
“年轻人，吾看你长相端正，又一身正气，为何跑到吾这深巷为难我等乞丐啊…”
乌月心中踌躇，却始终不见其余四人赶来救场。
只能开口道：“吾家小姐今日失踪在红河大街，吾想您等众人每日徘徊于各条大街，对这镇上之事了如指掌，定能为在下解惑。”
“可你小子拔剑利落，丝毫不是求人的模样呵。”
乌月脸色一红，收回长剑，上手抱拳：“对不住老人家！吾太心急！但若您知道其中原委，请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尽，自愿奉上全部身家！”
“呵呵呵…”这老者不说话也不回绝，随地坐在一处光滑的石凳上，盘着腿闭着眼。
旁边的乞丐高声回道：“这公子请回吧，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吾等每日徘徊街巷也不过是求得腹中温饱，哪里顾得上谁家少个孩子、谁家娶个媳妇儿的。”
众人哄笑，赶他走。乌月却并不想放弃，凝着眉原地不动。
月色寒凉，慢慢照亮这街头巷尾的黑暗之处，照的那老鼠无处藏身，发出吱吱的声儿。
乌月年轻气盛，不知该怎么办。竟拔剑指向自己的喉咙：“各位！吾家小姐是我全家上下的命，若她没了，吾等也不会苟活，今日就死在这巷中算了！让我的魂日日跟着你们…”
血丝蔓延…
“别别别！你死远点，可别死在这！晦气的很…”乞丐急了。
乌月对着那银发老者，屈膝半跪：“那就请各位把知道的线索讲与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一众乞丐面面相觑，见他一意孤行，又一副视死如归的无赖样，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声：“前几日，孙家5岁的小儿从家中偷了个馒头给我，他说以后长大了，天天给我吃馒头米饭，可这几日，竟不见了…”
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其他丐子颇为动容，也陆续开口:“周家的女娃娃，也是极个心善的。每日从自己的零嘴里省下半根糖葫芦，到街角偷偷塞给我，还说长大了要种很多很多麦子，让整条街的丐子都有饭吃。”
“还有李家的小子，吴家的妮子。这些孩子个个是心软的神，从不嫌弃我们脏，夏天给水，冬天给袄。呜呜呜…可是，近几个月，全都不见了！”
呜呜…哽咽声竟连成一片。
灰暗的深巷里，衣衫褴褛的乞丐们接连跪下。有的红着眼圈，有的用破烂不堪的衣袖擦着泪，朝银发老者跪拜。
“长老，您告诉大家吧，咱们帮着一起去寻寻…”
“长老，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年纪小的很…”
银发老者将下巴支在拐棍上，半晌后睁开眼，缓缓开口：“请暗处的四位小兄弟现身吧……”
叶帷安带着三人，出现在墙影之下。
白发长老上下打量着他：身姿挺拔，一脸杀气却难掩贵气，是个有身份的主儿。
“你们五人，寻得可都是这位小姐？”
叶帷安双手抱拳，朝老者行礼：“正是！在下失礼，不请自来！但请长老指点方向！”
四人从未见过叶帷安朝低于他身份之人行礼，一下心中竟酸楚起来。
老者点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月光照在老者沟沟壑壑的脸上，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叶帷安抱拳：“长老请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并非需要你等上刀山下火海，只需在救这姑娘时，顺手解救其他孩子即可。”
“吾等必定全力以赴！”
老者又闭上双眼，好像开始打盹般：“去罢，去罢，去那遥途谋生处，去那刀光剑影里。”
拜别众乞丐，五人一言不发走在凄凉的大街。白日这里还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深夜只剩下野猫的惨叫和老鼠穿来穿去的窸窣声……
“难道是被屠户绑走了？”
“不，应该是武馆！”
“我觉得是药贩子，最近镇上来了几个药贩子，说是打帝京来的。今日我寻主人时，有好几个百姓传，他们打着药贩子的名义收小孩！”
“收小孩干嘛？”
“放童子血，制回春丹！”
……
叶帷安脸色肉眼可见地黑阴沉起来，眼中腾地生起肃杀之气。这眼神，只在大军被围杀那日见过……
鸣珂一巴掌拍在鸣川的后脑勺：“你踏马的，瞎说什么！主人都15了，又不是小孩子！什么童子血！”
鸣川才反应过来，不敢再吭声。
“继续找。”叶帷安声音极平淡，可这让人觉得更可怕，四人亦是愁容满面，恨不得马上扒了拐孩子那歹人的皮。
随即，五人又分散开来，消失在夜色。
翌日清晨，朝阳初生。镖局李之昂房内。
一夜醒醒睡睡，换了三个吊水，终于到了第二日。
苏如锦打着哈欠刚起身，门口就传来张老爷的敲门声：“苏小姐可醒了，在下给您来送早饭！”
“请进。”
苏如锦瞠目结舌，这是早饭？
陆续进来十个家丁，每个人端着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置着两到三个盘碗，菜品不一，精致不已！
有雪花小酥，清蒸时鱼；有红烧丸子，鲍鱼参汤；有时令野菜，山间珍蘑……
“请小姐挑选食用。”望着苏如锦眼底的乌青，张老爷有些心疼这个仗义的姑娘。
苏如锦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心意，便选了四样清淡菜品。张老爷亲自放下菜盘，给苏如锦拿了筷子，才转身去看儿子。
苏如锦刚拿起筷子，耳边便传来张老爷的暴躁惊呼……
“啊！吾儿退烧了！这这这…这唇上竟有血色了！！”张老爷欣喜难耐，随即又悲伤开来：“莫不是！回光返照吧！！吾儿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你黄泉路上等等爹，爹来啦！呜呜…”
苏如锦一脸无语，看着趴在床尾痛哭的暴躁老爷，摇摇头。
“张老爷，莫哭，坐过来，吃饭！”
张老爷闻声抬头，抹着眼泪哀嚎:“我哪里还吃的下…吾儿如果死了，吾也不活了！啊啊啊啊！”
苏如锦嗓子本就未痊愈，实在懒得多说一句话:“我会救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