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中国热狗

自从上次在窦县提取到陈生的生物痕迹后，张哥和猴子便跟打了鸡血一样，连续加了几天班，将这矿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来。距离上次陈生在医院失踪后，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一直毫无线索，没想到居然在窦县发现了陈生的活动痕迹。这样一来便印证了张哥之前的猜测，在苏城去往林家村的方向途经窦县的路上，吴明显然此时和陈生在一起向着尧市的方向前进，只是之前张哥还存疑为什么吴明会绕过窦县，是为了避嫌吗，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吴明和陈生早就到过窦县了。

这村里丢失的的鸡啊，鸭啊多半就是这两个小贼偷的，这里残留的鸡鸭尸体撕扯程度跟先前张哥在林家村见到的几乎一样。再加上先前在鸡鸭的骸骨上就提取到了陈生的唾液，更加说明二人与此事之间的联系。

可好端端的怎么还死了人，还是位民警同志。就算是因为偷鸡摸狗的小事跟人起了争执，也不至于就这么把人杀了吧，还是在这老矿场被火药炸死。

这位民警同志的惨案手法倒更像是被寻仇的仇人所致，在一个特定的场景，用特定的手法进行报复性作案。说起复仇倒是让张哥不由得想起十年前那场矿难，发生地正是这个矿场。但是据猴子调查了解到，死者非常年轻，是最近几年才刚刚被调到这里来的。与这个老矿场以及那场矿难并无牵扯。不光是他，就连他们家里那老母亲和已亡故得父亲都与那场矿难八竿子也打不到关系。

除了这些线索，还有这从矿场里挖出来的一罐罐老铜钱。更与此案毫无联系，通过村里老人口述加上猴子去当地图书馆里借阅的县志上描述来看，这铜钱能追溯到三百多年前的康熙年间了，还是在康熙皇帝平定三藩之前的事情了，那会朝廷发布对铜、铅矿开采的弛禁令：“凡各省产铜及黑白铅处，如有本地人民具呈愿采，该督抚即委官监管采取。”于是窦县便有一位陈氏兄弟，二人以前都本是商贩，生意不如意，便对本地的铜矿铁矿起了念头，向朝廷呈了意思，后面成功靠这矿业发展了起来，赚了不少银钱。只是当时没发展多久，到了雍正年间就被官府没收了。当地还有个习俗，就是建房子，尤其是祠堂，粮仓都要用大量的铜钱打底，埋入地下，将房子建在上面人才能住的安稳。这个习俗很多地方都有，据张哥以前走访了解的信息来看，大多数有这种习俗的地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匪患多。所以当地人民就将钱粮埋入地底下，以备遇到真正的绝境时，取出来解救燃眉之急。窦县此地也不例外，娘娘江上的水患自古就有，就是今天那娘娘江上还有不少歹人作案，就光是去年张哥就捉了不少亡命之徒就藏身在那江上的运沙船里。这么大批的铜钱罐子全都是按着当地建房子埋钱的习俗的摆列方式排列的。看来陈氏兄弟当时挖矿赚到了不少银钱，还在此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建筑，至于后面县志上也没提过他们兄弟二人，更没提过任何关于采矿的事情，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才被重新开采，提出者正是那陈大力，陈建国的堂兄。张哥对这段空白的历史也多有猜测，或许是战乱导致县志丢失了一部分记载但这都不是重点。

“老大，你还记得先前那些受害者，都是姓陈的，而且还有很强烈的近亲通婚意愿，你说会不会跟这个三百年前的陈氏矿业有什么关系吧？”此时猴子突然想起先前分析案情时出现的几个疑点。那时候大家伙就一起分析过了，一般来说强烈的近亲繁殖行为都是为了巩固权力，当时在查到受害者陈建国的族谱时，就查出陈建国确实是窦县人士，还有一位堂兄叫陈大力的，正是这老矿场之前的主人。猴子此时有个大胆的推断，就是不敢跟张哥提。因为实在是太疯狂了，也没有任何实证，完全是猴子的猜测。会不会这陈家其实是个世代挖矿致富的神秘家族，就像西方那个什么共济会一样，有着伟大的目标，然后因为剥削基层劳动人民，管理层和基层起了矛盾，最后导致了矿难发生，作为基层领导人的吴明父母命丧其中， 吴明心存不满发誓要报复陈氏一家，所以才有后面陈氏一家挨个死亡的事件一一发生。

见老大不说话，猴子用胳膊肘碰了下张哥，张哥这才拉回思绪。回过神来的张哥看着眼前一脸欲言又止的猴子，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小嘴抿了半天，眼神也左右忽闪的。给张哥都给憋难受了。

“你要说你就赶紧说，看的我怪难受的，跟大姑娘头回上炕头似的。”张哥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骂道。说着还不忘在猴子的脑袋上稍用力拍了下。

“我说了啊！我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猴子见张哥都发话了，再也憋不住屁，直接将刚刚自己的荒唐猜想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张哥听。听到神秘家族四个字眼的时候，饶是一向严肃的张哥此时嘴角都有些微微扬起，绷不住笑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共济会都出来了。亏得猴子还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张哥就是联欢会上听相声都没像现在这样这么难憋住笑。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脸部憋笑用力过度，表情有些抽搐。

“老大你咋了，我都说了我自己都觉得扯，哎我不说了你当听个乐！”见老大脸部一阵抽搐，跟羊癫疯了似的，猴子当然知道张哥这是在憋笑憋得，确实是太扯了。

过了有十几秒钟，张哥这才缓过劲来。用力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竖出一个大拇指来。其实猴子说的也并非全部没有道理。虽然看起来很扯，张哥仔细想了一下，至少有一点猴子没有说错，目前这个案子来看吴明跟陈生走在一起，就说明吴明跟陈建国这起案件有必然的联系，而吴明与陈氏的唯一冲突，恐怕就是那场十几年前的矿难事件。之所以觉得扯是因为，矿难后第一个非正常死亡的陈氏成员是死在殷城的，吴明才只是一个半大的高一学生，而且那段时间吴明的各种案底可谓是满满当当，在局子里都是能详细调出记录的，怎么可能去到千里之外的殷城犯案。

但是今天窦县这起民警意外事件，让张哥不得不想起自己先前提到过的一个假设，邪教组织。如果说是吴明背后有人谋划，计划，他只是参与其中的一环，比如陈建国这一环，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老大，你别取笑我了，现在这事情咋办，现在的线索看来这个意外事件又跟那吴明和陈生扯上关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猴子现在也是一阵头大，不然怎么会脑补出那么个荒唐推理出来。

“还能怎么办，让人把样本再检验一次，看看有没有林家村那条大黑狗的生物痕迹，我有一种感觉咱们苏城怕是有个大黑耗子在暗处盯着这陈家最后的独苗，陈阿娇呢。”

也得亏她现在在尧市，那是个大都市，治安要比这苏城和窦县强上不少，再加上局里也暗中派了专人盯着保护她，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现，立马就能将其当场拿下。

“什么大黑耗子，你就别打哑谜了，赶紧跟我说说你想到什么了，让我学习学习。”猴子听的张哥的话一阵云里雾里的，吴明怎么就成大黑耗子了。就猴子好在抓着脑袋思考的功夫，张哥已经溜下车，朝着车外一家沙县小吃走去。

“先吃饭吧，别想了你，过来一块吃！”看猴子还愣在车里不出来，张哥又折返回来敲了敲车窗。这时，车内突然传来一声手机铃声，猴子抓起手机一看，来电的正是局子里的小高同志。

“啥事啊！”

猴子想也没想，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键，摇下车窗来好让张哥也一起接听，张哥这会也凑着脑袋过来一起听。

“啥事啊，小高！”张哥对着离自己有些距离的手机话筒喊道。手机里传来一声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各种铁器碰撞的声音，嘈杂的很，完全盖住了小高的声音。

“你大点声，高姐！我们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你那里好吵！”猴子见状，也扯着嗓子大喊道，仿佛嘈杂的是自己这一边。

这时，手机里那头的小高正对着麦大声喊道：“张队！娘娘江码头！捞出一具尸体！”

尸体？娘娘江码头捞出浮尸不算什么稀奇事，每年都会有一两个溺死其中的，若是扑通浮尸体，小高断然不会专门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来，看来是发现了什么，只是电话里实在是太吵了，什么也听不清。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好。

“我们现在过去，你发定位吧！”张哥对着麦大声喊道。几乎是同时，张哥的微信里便收到了小高发来的定位信息，显示正是娘娘江码头，距离自己这里并不远，开车半小时就能到。

“老大，看来咱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走吧！”猴子一脸衰样，瘫软在座位上惨叫道。张哥见猴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立马给他脑袋上就是一记脑瓜甭，正色道。“什么工作态度，摆正一下！”

这一记脑瓜甭一下子就给猴子弹精神起来，疼的猴子捂着脑袋直叫，脑袋上顿时出现一个红红的印记，咱老大这手劲是真大。

张哥也立马上了车，毫不犹豫的点火启动一脚油便窜了出去，朝着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等到车开上高速时，看着一边可怜兮兮的某人，张哥还是微微心软。猴子从昨晚开始一直忙到现在快日落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饭，全程更是没怎么歇过，自己刚刚应该带份饭再走的，起码肚子能好受一点。

“前面休息站我去上个厕所，你负责买点吃的。”张哥将兜里的钱包一把掏出放在猴子的大腿上，“这顿算我请客，记得给我留点红票子，别给我全花了啊。”

“好嘞！”猴子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钱包，一看忙活这么久终于能吃饭了，顿时就来了精神。自己的肚子早就快饿扁了，此时咕哩咕噜直叫堪比那村口的125cc小摩托引擎“张哥，现在微信支付多方便，你咋还坚持用现金，领导说了，要跟进时代的进步。”

“还想不想吃饭的，再抖机灵我不停车了。”见猴子都饿成这副样子了还有精神跟自己耍贫嘴了，张哥笑着摇摇头，故意脚下猛踩了把油门一副真不停车的样子急得猴子连连直喊认错。

到了休息站，猴子一下车便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直奔美食区。张哥便敞着车门，点了根烟坐着等猴子回来。他哪有什么尿意，本来就是说来给猴子听，好让他放心去吃饭的。猴子虽然没调过来几年，但是跟张哥关系尤其铁。二人初次见面就很聊得来，一个是新兵蛋子，一个是老兵油，却有聊不完的话题。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不一会功夫，猴子便拎着大袋小袋回来了，两份蒸饺，两根油条，两杯奶茶，再加两个鸡腿堡。

“你这中西结合呢，啥都沾点。”张哥看着这又是蒸饺又是汉堡的，一阵哭笑不得，他还从来没这么吃过。

“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就是年轻人的饮食，不像你们这些个老家伙，太局限了，汉堡怎么就不能就着油条吃了，要汉堡夹着油条那才叫香，这就叫chinese hot dog。”猴子一边神气十足的说着，一边夹起一根油条夹在手中的汉堡包里，原本的鸡腿堡顿时变成一个奇怪的热狗。

“什么踹李四好多都狗，什么乱七八糟的，那蒸饺和奶茶是怎么个说法？”张哥嘴上说着乱七八糟，这会也跟着猴子的吃法学着将油条塞到汉堡里头，想尝尝看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猴子一听张哥虚心发问了，立马就更神气了，夹起一蒸饺整个闷在嘴里，立马吸了一大口奶茶在嘴里，将蒸饺和奶茶珍珠一起嚼碎细细吞咽下去，缓缓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奶茶可不是什么西洋玩意儿，是正儿八经的中国古代发明，最早的奶茶就是从西藏和蒙古高原来的。”说到这里，猴子又猛吸了一大口奶茶继续说着，“这饺子是牛肉馅的，奶茶的奶也是牛奶，都是牛身上来的，我这个吃法就叫作一家亲。”

张哥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奶茶混着珍珠再加上饺子一起吃到嘴里，那滋味想想都觉得怪，一看就是猴子现编出来的吃法。就这一会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其实本来也没买很多东西。

“赶紧吃，别贫了，吃完赶紧出发了。”说完，张哥也学着猴子的模样猛吸了一大口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