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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盈花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东三眼花了,他好像看到眼前的地上掉落的一堆银杏叶里好像有张信纸。

东三上前拨开枯叶,果然从地上捡起来一张皱巴巴的婚书,院子里周围的人都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着东三奇怪的举动。

书信的信纸都已经发黄了,看起来风吹日晒得有些时日了。难道是自己上次离开没注意,遗落在此处的。

“奇怪,这院子我明明每天都有好好打扫的,怎么会在那里遗落下来一封信?“

桑娘也看到了东三从银杏树下捡起来的那封信,心里不免疑惑。

“桑娘,我怕。“

此时,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小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了,钻进了桑娘的怀里。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桑娘一脸心疼的将小铁柱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

自从东三踏入这个院子,小铁柱就十分害怕来人,一直缩在房屋的角落里,还用被子将自己浑身裹住,一直不敢出来。

东三打开手上这封皱巴巴的书信,上面赫然写着师父的大名,月无日。

一旁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乔女。正是自己的那位师娘。

“啊?“

看完书信上的内容,东三张大了嘴巴,惊疑了一声,随后仰头看了眼天,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结婚?!开什么玩笑?师娘现在不还只是一头黑羊吗?师父他老人家终于疯了?

“写的什么呀,一惊一乍的。“

见东三这副神戳戳的样子,倒是勾起了骨冬冬的兴趣,凑了上来向东三讨要书信,也想来看一看。

到底是什么内容能让东三变成这副神戳戳的样子,难不成不仅没给钱,还欠账了?

骨冬冬将书信拿过来一看才发现就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婚书,横竖也看不出来什么两样。

这是发哪门子神经?从今天一大早起来,自己这好端端的男人就开始发疯,自己还偏偏一句也听不懂。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东三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发出,这一次却被骨冬冬直接一个脑拍打断了施法。

“叫什么叫,乔女是令母啊?“骨冬冬一脸没好气的说道,几个脑拍将东三打回了现实。

“乔女是我师娘。算半个母。“东三愣愣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凶巴巴的小魔女,一把将人突然抱住。

“怎么了这是?“骨冬冬也被东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

“没事,没事。“

东三一连说了两声没事,便回过身来,拉着骨冬冬的纤纤玉手就大步往门外走去,离开这处伤心庭院。

“二位慢走啊,再来啊!“桑二看着眼前两位活祖宗总算离开了,立马热情的喊道。

至于再来就算了,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再来,自己这处小庙门也供不起二位大佛。

瞧这那两位阴差大人跟一对小夫妻一样,就是那男的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的样子,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有病的不是我,有病的是师父才对。那封信上不止提到了婚约,还提到了旺财师兄,原来旺财师兄一出发,师父就派出了传信告知了师兄自己要结婚的这件事。

可是!

为什么明明他还有功夫派信出去,出来见一面就这么难吗?要大婚的师娘也不管就放在那处院子里?

这不是有病这是什么?

“你们在这里呀!“

东三和骨冬冬刚走出巷子没多远,迎面就碰到了提着菜篮子买完菜的紫兰姑娘。

“巧了!主人!我刚买了几个香喷喷的肉包子,还热乎着呢!“紫兰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从菜篮子里摸出来一包用油纸包裹起来的肉包子。

“快趁热吃吧,我还担心买回去就凉了呢!“

紫兰姑娘打开包裹起来的油纸,一股白色的热气腾起,肉香味从紫兰姑娘的手中飘了过来,惹的骨冬冬的肚子咕咕直叫。

“好香啊!“骨冬冬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说道。

自己从起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现在肚子空空的,正饿的咕咕叫。

还好紫兰姑娘恰好在这里,这几个肉包子快馋死我了。

骨冬冬也不多加客气,立马抓起一个白乎乎的肉包子小口啃了上去,咬了一嘴的肉汁带着热油,吃的满嘴肉香味。

一旁的东三还在神游中,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抓起一个包子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咬下。

包子的皮只有薄薄的一层,里面的肉料十分足,这么实在的用料可不多见。

“紫兰姐姐,你这是在哪里买的,这么好吃!“骨冬冬两眼冒星星得看向紫兰,先前的冷脸立马烟消云散了。

骨冬冬对紫兰姑娘的崇拜更上了几层楼,以前还从未吃过那样美味的东西,尤其是在骨冬冬吃到过紫兰姑娘亲手炖的那碗排骨汤,现在都还惦记着呢。

自己以前在女古城的时候还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在他们女古城从来都是直接生割下来直接吃,再不济滚一遍开水,就可以直接上嘴了。

为的就是可以提前摄入足够的食物,以防止随时出现无法进食,或找不到食物的情况。在随时随地都处于戒备情况下的女古城人来说,能被以最快捷简单的方式吃下的食物就是好食物。

食物对他们而言就是补充体力的必要品,根本不存在烹饪,加料之类的说法。他们连最基本的米面都十分少见,因为最快捷,最简单的进食方式就是扑在敌人的身上去撕咬对方身上的血肉。

可能在女古城,最复杂的菜就是烤肉了,起码还需要生火。

自从来到兀城后,骨冬冬才知道这世上,吃也可以是一种享受。

“慢点吃,慢点。别噎着了。“紫兰看到因为心急吃太快而呛着的骨冬冬,连忙好心上前拍了拍骨冬冬的后背。

骨冬冬还是这副样子,看见吃的就现出原形一样,哪里还有半分高冷的样子。从这几天跟骨冬冬相处下来,紫兰渐渐发现眼前这个冷美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冷。

除了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少有出现笑意外,骨冬冬腰间别着的一把骨头鞭子也叫人望而生畏,不敢近身。

准确来说,骨冬冬的冷不是性格冷,而是一种入骨的漠然,对其他一切与自己不相关的事和人的漠然。

骨冬冬和主人都是一类人,仿佛这兀城中来来去去的人海如同蜃楼一样,在二人眼中全然看不见一丝真切的情感。

相反,只要这个冷面美人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或事的时候,就会展现出如火的热情。

不然也不会看到骨冬冬像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主人的怀里,更不会看到她为了一口百合羹甜甜的对自己撒娇的一面。

倒是主人怎么今日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这是受什么打击了吗?这才出去一会的功夫怎么魂不守舍的,已经在一旁拿着包子空张着嘴,却一直不见咬下去。

“他啊,你别管他了,他娘要嫁人了。“骨冬冬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调侃着。

她早就察觉到了紫兰眼中流露出的担忧,虽然紫兰姐姐人在这里,心神早就飘到东三那边去了。

紫兰姐姐对东三隐藏在心底的那份情感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戳破罢了,倒是东三那个大傻子还一直不知道呢。

“娘要嫁人?可是对家不遂主人的心意?“紫兰还天真的相信了骨冬冬的随口一句,居然真的以为自己的主人还因为亲娘要嫁给自己不如愿的人才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说什么呢!“东三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肉包子,想也没想就扔到了地上,立马反驳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走,跟我去走一趟!“东三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正吃得开心的骨冬冬就大步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压根没看到身边的紫兰姑娘。

紫兰姑娘刚要弯下腰去捡地上被东三扔掉的肉包子,再起身却发现主人和骨冬冬已经走远了。

“哎。“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小心又沾染到了地上的污泥,被弄脏了衣带,紫兰小声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包子。“

手中刚捡起来的肉包子被地上的泥水浸泡过,还带着些余温。紫兰也不舍得就这么将包子扔掉,只好一直拿在手上,提着菜篮子缓缓离开。

“也许再走一走,没准还能看到几条流浪狗,到时候把包子丢给狗狗吃,也比泡在水里浪费了好。“

紫兰姑娘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单手捏着裙边,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几处水坑走远。

紫兰记得自己每次来赶早集的时候,都会看到路边有流浪狗的,今天不知道怎么都不见了,也许再往前面走走就会遇到了。

“你干嘛呀!去哪里!“骨冬冬被东三手上传来的巨大的力道牵的浑身不舒坦,挣脱开了东三的手,朝着东三一顿抱怨。

“我,我们这还要去做什么。“

只是头两句还凶些,在看到东三冷峻的眉眼后,后面几句都变得细声细气起来。

看见东三此时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骨冬冬自己内心还是有些怂怂的,生怕真的惹怒了眼前的人。

骨冬冬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有些难过,为紫兰姐姐感到难过。

她只是看到东三那样不顾紫兰姐姐的感受,居然把人家细心准备好的肉包子就这么扔在地上,还不理睬人就走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转念一想,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会那么在乎一个人的感受了,不是一直是自己开心了就是开心,自己难过了就是难过,也就只有骨师兄死的时候,自己会难过一阵。

什么紫兰姐姐,不就是一个半死半活的半死人罢了,她的感受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接受了紫兰的存在,如果紫兰姐姐也像骨师兄那样死了,恐怕自己也会十分难过吧?

“这是你的本心,不要抗拒了。“

东三看着眼前小魔女,冷笑一声,伸出手来拍了拍人的脑门。

“你本心就善,以前你只是迷失了。不然你也不会为你的骨师兄难过了。“东三继续说着,一边自嘲的笑了笑。

东三这一笑更多是在笑他自己,笑自己傻。

“今日,我们去盈花楼,少吃点,要见血了一会。“东三摸了摸骨冬冬的脑袋,重新牵住了小魔女的手,继续赶路。

“你小看我?就杀几个人而已,我还能把肉包子吐出来不成。“

骨冬冬也不反抗东三的拉手手,冷哼一声任人拉住,乖乖跟在人身后。

虽然不知道东三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要杀人,但她才不关心这背后的原因,既然夫君想要动手,那就动手好了,妇嫁夫随嘛。

东三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误会错了师父的意思,一错再错,直到现在东三才突然意识到师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盈花楼那些腌臜事继续留在兀城里。

为什么只有那寺庙里的黑佛手不用给钱财。还有这猪肉铺子老板的恶劣性子,师父怎么可能与他谈的下去买卖。

这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自己就理解错了,居然还用自己手上的几管一日香去换那紫车何。

师父从最开始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钱财,道理就已经很明显易见了。

师父原本就打算借自己的手除掉这几个窝点罢了。这才是师父留给他的真正任务。

想到此处,东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连一旁的骨冬冬都察觉到了东三的异样,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语。

很快两人就到了盈花楼门口处,胖乎乎的老鸨一如既往的在门口笑脸相迎,看到是东三来了,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小跑过来问早。

“二位早啊,二位。爷,这次来怎么还带了客人,是有什么吩咐吗?“胖女人一边扭动着身上的肥肉,一边偷偷瞟向东三身边的美人儿。

骨冬冬自然也感受到了胖女人投来的油腻眼光,浑身只感觉恶心,被这副眼镜盯上,别提有多反胃了。

骨冬冬的姿色就是扔在这盈花楼里,那都是极品中的极品。绝对能轻而易举成为新的花魁,艳压群芳。

自然也就怪不得胖女人的眼神那么火辣了,在她眼中,骨冬冬就是个香饽饽,如果不是有东三在这里,她恨不得就现在将骨冬冬绑回去好好教养,定能教出一个名角出来。

“没什么吩咐,就看看。“东三一如既往的冷淡,视线缓缓扫过楼内的一切,从每一位胭脂粉黛身上瞟过,轻轻叹出一口气。

不会是舍不得了吧?骨冬冬看见东三这副依依不舍的唏嘘样子,还以为是东三看见眼前这群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心软了,下不去杀手了。

却不知道,东三只是在感叹今日盈花楼这一趟这么好玩的事情,日后可是再难遇到了。这么多新鲜的人儿,一会动起手来,可不得玩尽兴了。

在进来之前,东三还特意嘱咐了一旁的骨冬冬将身上的顺天府玉牌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去。

骨冬冬还以为这是他们兀城阴差的办事规矩呢,也没有多想乖乖照做了。

却不知道,东三是怕这块玉牌耽误了他自己的玩乐兴致,他可不想看到一群人趴在地上哭着喊着阴差大人之类的话。

他要让这座楼里的人都死的体面一些。随着东三手上一根手指弹出,一粒花生米射出,正中胖女人的眉心,将女人的脑袋瞬间洞穿。

还来不及喊出声,胖女人便倒在了桌子上,有东三及时扶住,缓缓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盈花楼内一切还是照常,曲照吹,舞照旧。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处的剧变。

昨日自己才来过这里,没想到今天就要成了最后一次。

看着桌子上安静睡去的人儿,东三一脸满意的笑了笑。这就像一场游戏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在众目睽睽下将这群人挨个杀死。

真期待当自己亲手了解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起身才发现周围所有人早就死了的时候,那个人眼里的神色该如何精彩。

东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朝着一边的骨冬冬使了个眼色。骨冬冬立马就明白了东三的意图,扑哧一声笑出来,趴在桌子上强忍着笑意。

“你这也太损了吧!你怎么想的出来的这种玩法!“骨冬冬一边捧腹拍桌大笑着,全然没有先前的高冷风采,她万万没想到东三还能想出这么有趣的乐子。

这可比以前自己在女古城的时候,那种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没事吼两嗓子的玩法有趣多了。

要更加优雅,美丽。骨冬冬也有些跃跃欲试,强憋回去笑意,眼光在这楼内一阵扫视,很快就在角落处盯上了一个独自喝闷酒的酒客,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同样是一粒花生米从手中弹出,扑哧一声轻响,远处的酒客就应声趴在桌子上,像是喝醉了一样,丝毫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看!怎么样!“骨冬冬一脸满意的昂起头,向东三使了个得意的神色。

“可以!“东三对小魔女竖起一个大拇指,脸上的笑意更甚,随即也哈哈大笑出来。

“你信不信我能杀了那舞台上正在跳舞的舞女,还不惊动这群猪。“东三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舞台上,一个桃色衣服美人穿着水袖,正在舞台上婀娜多姿得舞动着。

台下观看的人却不在少数,无数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美人。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行吗?“骨冬冬满脸不相信,他才不相信东三能做到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就把那舞女杀了还不引起骚动。

“看着吧!“说罢,东三便起身朝着舞台上走去。

突然原本缓歌缦舞的凝丝竹声变成了狂风骤雨般急促雨点般的鼓点声。台上的美人眉头微微一皱,眼前就突然出现一大片红色,巨大的幕布将整个舞台都遮盖在后面。

“这是怎么?“

“我怎么不记得这段戏还有这一出?“

台下的人纷纷发出惊疑声,这时,一束光从台后照来,正好在那幕布上映照出美人的轮廓,若隐若现的身形,一下子抓住了看客们的心。

“好!好!“

“真美啊!“

台下的人纷纷叫好,眼前这份飘忽的朦胧美比起原先的那份精致感更添了几分妩媚,直击人心。

几个酒客甚至兴奋的大喊起来,纷纷将手中的碎银子扔向台上去。

这时,从幕布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舞女的身形越发的生硬古怪,四肢手脚各自相连在一起,在空中比划出一个诡异的圆形。

“哇!这个好!这个好看!“

台下的人却仍旧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还以为是什么新的花样,嘴上喊的更加起劲了。

随着舞女的动作越来越妖娆,幕布后的影子渐渐变成一个悬空的圆球,无数双手从那团黑影中伸出,似千手观音一样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探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轮日。

“太美了!这是怎么办到的!“

“这简直是绝美呀!“

底下的看客还沉浸在眼前美轮美奂的变化中,纷纷叫好。

看到这一幕,骨冬冬早就笑的前仰后合,从她这个高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东三在幕布后面的动作。

还怎么做到的,这群傻子!笑死我了!

当然是把你们最心爱的姑娘们胳膊腿全部折断揉成一个圆球吊在空中,再将她们的芊芊玉手一个个竖起来插在肉球的上面,摆出观音手的姿势。

确实是绝美,都死绝了能不绝吗!

随着幕布缓缓落下,台上的舞女们早就消失不见了,舞台上连一点血水的痕迹都没有,只有空荡荡一片。

一切就好像一场幻梦一样,美的不像真实。台下的看客们还纷纷沉浸在那片似梦似幻的舞蹈中无法自拔。

在他们看不见的台下,黑暗的木质夹层里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被挤压成一团无人问津。无数张美丽的面孔被强行糅合成一起,像个大面团一样,只有眼球还能正常转动着,不断流出害怕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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