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派

卡文见情况有变，马上影遁撤退，又回到了林铭的位置。

卡文站在林铭身边，左臂逐渐的开始愈合，看起来就像是流出的血自动汇集成了手臂的形状。

林铭远远的看见，那头狼，似乎往前迈了一步，但是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乌鸦女的面前。

林铭和卡文，完全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他们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狼之魔神的行进路线依旧是笔直的直线，以及路径上的一切物体，全部都被撕碎。

狼之魔神在乌鸦女的面前站定，他的样子并不像乌鸦女那么夸张，除了那双在黑夜里反射着荧光的眼睛，其他都和人类男人无异，一头灰色的头发，穿着的似乎是士兵的衣服。

狼似乎并没有打算理会卡文和林铭，他只是走到乌鸦女的面前，伸手理了理乌鸦女脖子上的羽毛，林铭在这时才注意到，狼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人类的手臂。

看样子，是一个女人的手，而且，已经有一些腐烂了。

狼把那只手臂直接递给了乌鸦女。

“这个应该还不错，吃吃看。”

乌鸦女接过那只手臂，毫不犹豫的啃了上去。

林铭看着啃得津津有味的乌鸦女，头皮一阵发麻。

狼回头朝向卡文和林铭的方向，喊起了话。

“我叫斯奎尔，她叫瑾莺，不知道两位是来做什么的呢？”

林铭看着还在津津有味的啃食手臂的瑾莺，他并不是很想和这两个魔神种对话。

“你们杀光了全城的人，所以我们要来……呃……讨伐你们。”卡文说道。

斯奎尔听了卡文的话，似乎相当不理解。

“你们不也是魔神种么？像是人类这这种生物，又有什么不能杀的呢？”

“不，别把我们和你们相提并论。”

卡文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气。

斯奎尔一边轻轻地抚摸着瑾莺的翅膀，一边缓缓地说道：

“你们知道么？人类这玩意，越是了解他们，就越觉得他们没什么价值，而我们，不，咱们，咱们的诞生，咱们拥有的面对人类时压倒性的实力，人类原本应该对我们俯首称臣才对，我们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发号施令者，清理人类这种即肮脏又无用的东西，对于魔神种来说，难道还有过错么？”

“我们只是自然诞生的物种，和人类，并没有高下之分。”

卡文冷静的回话。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想必你和人类的相处，一定很快乐吧……”

“不，并不快乐。”

林铭知道，卡文这句话，是真的。

卡文在结识林铭和沈柯之前，和人类的相处都是极为艰难的，如果不是受初代亲近人类的态度影响，卡文现在甚至很有可能会做出狼和鸦一样的行径。

斯奎尔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发着荧光的眼睛眨了一下，问道：

“你们觉得，瑾莺这个名字怎么样？”

说实话，很奇怪。

林铭在心里默默地想。

明明是一只漆黑的乌鸦，名字却叫“莺”，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很好听是吧？但是也很不搭。”

斯奎尔慢慢的抚摸着瑾莺的头，瑾莺在他身前时，就像是一个跟着哥哥出门的小女生一样听话。

“瑾莺这个名字，是她被拍卖的时候取得艺名，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你说……拍卖？”

“对，拍卖，她很美，她在还不谙世事的时候，被人类抓住了，然后被当做商品，在黑市里拍卖。”

“那些富商，享受尽了各种玩乐之后，就开始厌烦，他们已经厌倦了玩弄人类，他们更想亵玩的是，一个美丽的魔神种。”

林铭和卡文都不说话了。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从一个富豪家里，被押送到另一个富豪家里，她的翅膀被钢钉钉在木板上，活像一个标本。”

“那时候我刚从国政院的研究所里逃出来……”

说起自己的事情，斯奎尔脸上充满了轻蔑的笑。

“你们知道么？我原本是一个士兵，我本来准备隐藏魔神种的能力，就那么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生活下去，但是有一次，我为了救我的队长，在战场上使用了奔袭。”

奔袭。

想必就是斯奎尔那个直线冲刺的能力了。

“被部队发现我是魔神种之后，我并没有逃走，我以为，我会被感谢，结果，我却被关在了研究所里。”

“五次。”

斯奎尔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了五根手指。

“作为一个拯救了自己队长的士兵，我每天会被活生生的解刨，五次。”

斯奎尔在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

“我们两个，从来不睡觉，因为我们害怕做梦，曾经的一切又会极为真实的重新上演，梦大概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了。”

“我还挺喜欢聊天的，要不改天捉几个聪明一点的人来听我说话好了。”

斯奎尔自顾自的嘟囔道。

卡文听了斯奎尔说的这些话，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晃了晃身后的翅膀，然后又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林铭其实想要开口反驳斯奎尔对人类的观点，但是他刚要开口，话却堵在了嘴边。

林铭不想勾起卡文心里关于初代的那些伤心事。

在实验室里被泯灭了肉体只剩一个心脏还要被拿来研究的初代，和同样落入过人类手里的狼和鸦，其实遭遇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么？在刺客会待了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变聪明了。”

“哎？”

林铭反应了好一会，才发现卡文是在和自己说话。

“啊……我倒是没发现你变聪明……”

卡文白了林铭一眼，又看向狼和鸦的方向，对林铭说起了自己的心得。

“初代临死之前，要我抛弃夜生族的身份，只做我自己，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初代的话，在到了刺客会之后，我感觉我有点想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

林铭见狼和鸦也都在安安静静的听卡文说话，就干脆在背包里清点起元素晶石来，以防一会打起来会手忙脚乱。

卡文继续说着：

“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代表人类，也没有任何一个魔神种，能代表魔神种，同样的，我们就算回头拿到了刺客会的入会许可，我们也代表不了刺客会，每个人都是个体，一切个体，都不相同，好人也会各有各的好，坏人各有各的坏。”

“那……结论呢？”

林铭清点好元素晶石，准备让卡文来一个总结发言。

卡文双手叉着腰，看起来相当洒脱。

“假如，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万个人，而我需要去认识所有人，我逐一的结识了前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对我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喝我的血，啃我的骨……

但即使是这样，我在见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带着恨意。”

林铭听了这话，还在摆弄元素晶石的手停住了。

那不敢相信如此具有神性的话，居然是从一只鬼的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这又很合理。

凭林铭对卡文的理解，卡文不是那么感性的存在，而刚才这段直击天灵盖的发言，恰巧是需要极其极其理性的思考之后，才能得出的结论。

“你确实变聪明了。”

林铭收好了背包，站起身来拍了拍卡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