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商量
童子将云牧师徒俩引至一小山丘上，此处烟云缭绕，微风清凉，仙气飘飘不似人间。
山丘上设有八面小酒桌，两两相对，其下再设有八个小书桌。
酒桌上位空出一位，小书桌前则坐满了青年才俊。
鹤发白眉的上位老者上前施礼，言语平和道：“白圣亲至，请上座。”
二师父点点头：“这是我的徒儿，云牧。”
小童子立刻懂事的搬来一小书桌，放在二师父酒桌后。
自二师父落座开始，酒桌前八位仙风道骨的高人便逐一自我叙述。
最近看了什么书，有什么理解，或者对某一个字有了新的解法，亦或者某个上古符号可能代表什么含义等等。
这是一个纯学问探讨的聚会。
一连两天，云牧听着几位高人从天南说到海北，从发音吵到字形，前一秒争得面红耳赤，下一秒又同仇敌忾，如此放意姿态，哪还有半点世外仙人模样。
二师父很少说话，多半在听，却常有一锤定音之谈，比如“道”之一字的演化过程。
二师父从其字形的变化衍生到字意变化，以此做出极为完备详细的讲解，相比较来说，二师父更像授课，而非探讨。
故而二师父的某一句无心之言，时常能让在座的某位高人陷入深思。
第三日中午，二师父回头见云牧正奋笔疾书，某些地方还标注有问号，信手拿了起来翻阅：“下山去吃点东西，逛一逛，接下来要谈的东西你还听不得。”
“知道了师父。”
二师父如此说，其他晚辈也都在自家长辈的首肯下，搬上小书桌准备下山。
两天下来，这几位大人物的名字是一个都不知道，真没人给介绍啊！
二师父就着云牧书写的内容，将标注问号的地方详细作答，直到云牧点头明白离开之后，这才重新回到酒桌旁。
“白圣，从你这徒弟遗留下的问题，便可看出他是真听进去了，是个不错的娃娃。”
“我与师兄只这一个徒弟，天赋倒是还可以。”
“那便是丹武双修？”
云牧搬着小书桌沿着小路缓缓下山，小山丘并不高，不多时即下至山脚，此处有一片农田，种了些蔬菜瓜果。
闻着菜饭的香味，云牧正准备朝着那间小屋走去，却看农田中好像有个萝卜在动。
走到萝卜旁，蹲下身子细看，它还真在动，一顿一顿的要把自己从泥土坑中挪出来。
云牧也不帮忙，就搁旁边看着它。
不一会儿功夫，这根大萝卜还真把自己拔了出来，跳上田间小路往前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处土壤肥沃的地方，挖了个坑把自己又给埋了进去。
“这么有灵性的吗？”
“关键是，”
“这玩意咋吃啊。”
“切丝儿？大锅炖？”
“这，你敢煮它吗？”
云牧看得起劲，忽听有人唤：“云兄弟，这边。”
出声之人乃是豪门王家嫡系，王之翼。
王家之所以能够在圣元大陆经久不衰，靠的便是一手纵横术。
自家有识之士成年之后全部遣出家族，于尘世历练二十年后准时归家，根据其兴趣天赋举家族之力学习不同的知识，而后放入各大宗门。
久而久之，圣元大陆各门各派基本都有王家人的身影，即便没有，也有与王家交好的人物。
如此一来，无论圣元大陆发生何种争斗变故，王家不说能从中获利，自保是完全没问题。
日复日，年复年，王家借此成长为圣元大陆屈指可数的豪门之一。
此人名唤王之翼，寓意很明显，是为王的臂膀。
以此也能看出王家对自己的定位：依附，我不要独揽天下权，只做王之翼。
云牧闻声答应，正要起身，想到师尊刚说的道之一字，便随性的从戒指中取一落定丸放在大萝卜旁：“小萝卜头，要是能化形，记得来找我呦。”
也不知道化了形的萝卜是个啥味道？
吃完饭，云牧仰头看天，也不知道山巅的师尊在谈些什么内容，整的天色时阴时晴，风云变幻。
好生牛掰的说。
一天后，云牧随着二师父再回村子。
刚进院门，就看到大师父逼精血化血符，二师父问道：“开了吗？”
大师父点头：“可以了。”
二师父摸着云牧的脑袋吩咐道：“为师要出门一趟，这次时间会比较长，两个任务。”
“一，天机院该招生了，你去天机院学习，其内有一处学员宿舍，留园九号间，查一查它封禁的具体原因。”
“二，传闻天机院后山有葵影，阴阳双节，阴者，修罗也，阳者，端正也。”
“虽只是传闻，但是猎人说有，那便是有，不过他也不知如何寻迹，你多去后山转转，碰碰运气。”
“若是真遇见，择其籽粒而食即可。”
大师父补充：“三，神觅圣殿。”
云牧伸腰：“好嘞。”
二师父从怀里取出一瓷瓶：“瓶里的天地之力，只能用一次。”
云牧接过瓷瓶，正要问用在何处，然而，话还没出口，只觉天旋地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闭眼闻香，青铜云饰大宣炉，香气寥寥，这是，家的味道。
白玉镶纹润身榻，流苏织锦暗金毯，紫檀镂空雕花帐幔床，锦被绣蚕。
这里就是云霄宗嫡子，云牧的卧房。
烧水，泡澡，蒸干全身后，云牧披头散发的窝在玉榻上，不久，鼻息轻呼。
十多年来，自从修行开始，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执行任务，完了就回村子。
也就是过节或者没有任务的时候，才会回到云霄宗，回到这个小院儿里。
云牧这边刚睡着，云家主母七娘便得知儿子回来了的消息，轻拍胸脯：“回来了就好。”
天色渐亮，一夜未眠的七娘亲自端着药茶，着小婢推开院门，见小院儿里石桌石凳葡萄架干干净净，心里不由得紧张了些。
生怕儿子又出门了。
遂故意弄了点声响，提高嗓音道：儿子哎，起来没，为娘发明了一种新的药茶，快出来给为娘试试。
云牧嘴角轻扬，窝在塌上懒洋洋道：“老娘哎，您可别逮着我一人霍霍，大哥二哥呢，让他俩喝去，还没睡醒呢我。”
听到云牧的声音，七娘松了口气。
儿子不回来吧，生怕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心里没着没落的。
回来吧，每次回来都是带着伤的，看的她心疼的要命，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眼下听云牧中气十足的答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你哥喝过了，就剩你咯。”
看着云牧捏着鼻子喝完药茶，七娘方才轻声问道：“儿子，这次在家待几天？”
“天机院还有几个月开学吧，差不多待到开学前。”
七娘乐了，算下来有个把月呢。
站在云牧身后，亲自上手给云牧梳理头发。
“儿子，娘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云牧闭着眼，打着哈气回道：“娘，您确定是商量？”
七娘停下手中动作，好似很认真的思考了下：“嗯，你若同意，便是商量了。”
云牧撇撇嘴：“您说就是了，孩儿谨遵母命。”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你记不记得你有个娃娃亲，晚些时候，你那伯父一家过来，你说话做事收着点，别让为娘揍你就行。”
又是娃娃亲，感情自己从出生开始，自己这身子就被连番预订了。
云牧再想到临走前，师尊还不及自己说话，便给我送了回来，难道是为这娃娃亲？
不然，有这么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