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物

过了一小会儿，乐无邪起身掸了掸裤子，朝着最左边的房门走去。

乐无邪将右手搭在金属制的门把上轻轻一转，悄悄推开房门。

进入房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大床，床上的被褥床垫被提前整理的整整齐齐，深灰色的纯色搭配，让人感觉像是被黑夜所拥抱着。不过，正是这种感觉，让人舒心，让人平静。

乐无邪坐在床沿，面对着一个大衣柜。她侧拉着推开柜门望向里面，但里面的却不是衣服。她的服装其实不算太多，在二楼的衣帽间里就全挂上了，根本不用放到房间的衣柜里来。

柜内的是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侧躺着，孤零零的。柜子里除了它基本没有东西了，所以乐无邪无需做搬运，很轻易的就打开了侧拉的拉链，接着像翻盖一样的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旧旧的，纯黑的外表被粉灰浸染的有些泛白。不像是她会使用的行李箱，像是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或是家里多年不翻的杂货仓，突发奇想时从里头翻出来的。

行李箱里面的内胆破破烂烂的，没有衣物药品和生活必需品，只是杂乱无章的存放着一堆小物件。有小发夹，不知名的漂亮缎带，揉成团的手套，装了相片的相框和一些小挂件或小玩具。

乐无邪把它们翻出来也没什么事，她只是想看看而已......就这样翻来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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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鸭坐在异文测试点的那个小吧台里。那是一把可以旋转的灰色吧台圆凳，她翘着脚，左手端着一杯在这种地方不知道怎么出现的不知名手磨咖啡，轻咬着指甲思考。

她微微挥动右手，身侧便出现了一幅浅灰色的类投影画面。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一大堆微小窗口，基本看不清窗口内部的资料。

“无邪的小男友还挺不简单的嘛......”鸭鸭虚做缩放手势，那幅画面便精准的定位在了今天测试的歌长歌那项数据上。

这是鸭鸭的“能力”的用法之一。知识，自然是可以呈现的。

“凛冰......”鸭鸭微微品尝了一口咖啡，自言自语道。

只见那幅画面上把一切都写的明明白白，异文的伤害性，使用率，控制技巧。但这无关紧要，只有一点让鸭鸭感到不解。

“异文的文字每个人每一次看上去都是不同的，不可能区别出文字，异文所按照的危险排序和名称都是人类编撰的，从来没测出来过。而他......”

画面上的顶端，鸭鸭自己用能力标红的小字处，所有的能力都是以异文的奇异文字撰写的，只有歌长歌那里，清晰的写着两个字：凛冰！

“这还是第一次检测出来名称，这算是首次得到了『异文』的官方认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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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长歌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拿出了之前那个小包，翻找着什么东西。

“嗯......充电器...手机...耳机...哎呀，艹，完蛋了！来的太急了，没带换洗衣服。”歌长歌自然不是哆啦A梦，也没有四次元百宝袋。是不可能在这个小挎包里面找到这种东西的。

“那现在怎么办。外衣裤子倒还好，可是裤衩和袜子呢......是在出了一身汗之后和我的裤衩小兄弟再过一天，还是直接抛弃我的小兄弟自己远走高飞？不行啊！在阿邪家里直接真空？！光想想我都要尬死了！而且这样太难受了。”歌长歌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和自己的裤衩再过一天。

虽然他是一个挺爱干净的一个人，但是现在没有办法，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买衣服也没有钱，让阿邪帮忙去买那更是人间耻辱般的尬。

“只是过一天，没事没事。明天时间很空闲，而且两点积分批下来了，到时候就去买新的衣服。”歌长歌这样想着，然后向乐无邪询问了一下一楼的卫生间是否可以使用，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就钻进了浴室里准备洗澡。

他伸手在精致的墙面上摸索了一番，打开了浴室里的浴霸，温暖的强光顿时笼罩在他的身上。

这倒不是说他怕冷，相反，在这种季节他洗的一般都是冷水澡。所以他打开浴霸不是为了保暖，而是为了照明。他的眼睛天生就不大好，依现在的眼光来看，大体是受了异文的影响。

他的眼睛天生晶体脱落，远视，散光，弱视，斜视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而且度数还都不低，小时候都得有个上千度。这倒是让歌长安操了不少心，小时候到处带着他去各个地方求医，但都没有什么作用。

后来把歌长歌晶体给拆除了，带上了一副厚厚的眼镜，眼镜很厚，他从小带着，把他的鼻子都压出了印。

再后来在歌长歌快成年的时候，歌长安给他送去做了一个手术。现在看来可能是异文组织里的某种改造吧，但这总算是让歌长歌差不多可以摘下眼镜了。不过这留下了一些问题，那就是从那以后，歌长歌的瞳孔变成了不明亮的金色，看起来昏昏沉沉的，而且看的也不是那么清楚。

所以歌长歌在夏天洗澡也要开浴霸，因为看不清。不过瞳孔方面的副作用他倒是不在意，暗金的瞳孔搭配上这家伙的半成品死鱼眼，意外的还挺好看。

歌长歌褪去衣物，把它们丢在旁边的台子上，照了照镜子。

“嗯......我这身材还不错啊。虽然肌肉不明显，但是看起来还是挺匀称的嘛，哦哟哟。”歌长歌来回摆弄着几个姿势，欣赏着自己那并不怎么优美的肌肉。

“嗨～异文觉醒以后，皮肤倒是变好了，以前老长痘痘，现在倒是不长了。体脂好像也低了点，但是为什么不长肌肉啊？”歌长歌看着自己一整块的腹肌，有些郁闷的说道。

歌长歌看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放水，准备洗浴。虽然这里的房子很大，但是这里一楼的卫生间并不大，没有浴缸，只有淋浴的地方。不过泡澡太麻烦了，歌长歌反而懒得泡。

此时的他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只想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

只不过他感觉浴室里有一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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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外的灯光昏暗，或者应该说是并没有打开，只有朦胧的路灯从巨大的落地窗那里探出些头。

一人走到浴室门前，掏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物体，上面附带着一些孔洞。他把它轻轻放在旁边的桌上，它无动自响。

那声音如鸟儿的鸣叫，又似某种小兽的呼喊，婉转又带着些凄凉。

“这声音是......埙？”歌长歌刚刚洗完澡，才擦干身子，穿上了之前的裤子。上半身还没来得及穿衣，裸露在外。但此时的他却听到了这种奇妙的声音。

埙是一种古老的乐器，可以模仿鸟兽的声音，引诱猎物！

就在歌长歌还在想着原因的时候，直立在门外的偏瘦身影缓缓抬起了手。

咻！

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扳机被扣动，狂野的子弹射穿了卫生间的推拉门，向着歌长歌射去。

不明觉厉的歌长歌还没想到是个什么情况，近在咫尺的子弹就从他耳边穿过。

歌长歌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相当的慌张。但是既然大难不死，他也不会傻愣着。于是他随着子弹的到来顺势倒下，装出被射中的样子，组织反击。

“既然对方使用手枪这种武器，说明本身的实力没有多强，或者是在忌惮阿邪，不敢使用能力，我完全有机会反击并拖延时间！”歌长歌如此想到。

推拉门被缓缓拉开，露出了那个自动播放的乐器。

歌长歌倒在地上，为了力求真实，甚至把手肘都磕破了。他侧躺在地上，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门外。

“果然是埙，但这好像没人在吹......而且这是冰做的......”

推拉门被完全拉开，露出了穿着淡蓝色短袖短裤和白色宽松长睡衣的白发女子。

“阿邪？！”歌长歌有些震惊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忘记了刚才预想的反扑。

为什么阿邪要杀我？为什么！我是怎么了吗？

这一瞬间，歌长歌想了很多，但总结下来就只有迷茫，也终究没想到原因是什么。只是有些绝望，如果对方是阿邪，如果对方这是真心要杀他，自己真的有活着的希望嘛......

“不行，万一是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呢？可是刚才子弹明明就是擦着我的头过去的，只差一点，差一点......”

他半坐起，傻呆呆的盯着阿邪：“阿邪，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轻轻的这样喊道。

乐无邪看着他，再次抬起了握着枪的手，对准歌长歌的眉心。

歌长歌看着黑乌乌的枪口，不管有没有子弹飞出，都没由来的恐惧。

乐无邪缓缓扣下扳机，歌长歌下意识低下头，伸出双手去挡。可他的手掌，感受到的不是血的温热，而是一丝冰凉。

歌长歌愣了一下，赶忙抬起头看对方。

只见对方的枪管处溅射出了一串冰花。那是一束由冰制成的玫瑰。冰寒，美丽，又带有一丝脆弱。

歌长歌不理解的看着乐无邪，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他的心跳是那样的快速，宛如心脏就在他的耳边跳动。

“这是之前给你的枪，落在客厅里我就拿来用了。以后的你会遇到很多危险，但他们不会有开场的音乐警告，不会等到你洗完澡，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偏，更不会给你变一束玫瑰。

哦，对了，那一枪我故意打偏的，并且提前用能力给你做了防护，防止你脑残自己往子弹上撞。还有，这是给你换的衣服。”

乐无邪把一套衬衫和长裤丢给歌长歌，然后静静地看着歌长歌。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但却不高傲，只是会有一些担忧、纠结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宠爱。

歌长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只是洗个澡，差点就被崩了脑袋，居然是一个测试性质的考察？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乐无邪的样子，让他感觉越来越陌生，或许没有第二种理由，之前的帮助只是为了所谓的“还人情”。

乐无邪也看着他，其实她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她却很想说。她挥手散去了组成埙的冰晶，停止了背景音乐对于情绪的渲染。

因为这音乐的氛围并不友好，她想她或许也不需要。她的脸上略带一丝微红，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花花，我也不是想要吓你......嗯，柯南总看过吧？那一次，灰原的枪里开出了玫瑰，而柯南其实不是小学生，他是大名鼎鼎的大侦探，有小兰这样美丽的女孩一直等着他。嗯，他是大人物，是主角。

而你却不是工藤新一，你仅仅只是小学生的柯南。我以前也不可能是雪莉，所以这个所谓的灰原，也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有过不服也备受瞩目，高雅或者粗俗，但最后只能孤独的踏进坟墓（1）。能够陪着她的只有“少年侦探团”的那些孩子，而现在其他的孩子们都不在了......”

乐无邪蹲了下来，有些温柔的看着歌长歌的眼睛，说道：“而你，你知道夜莺与玫瑰吗？”

“听过......”歌长歌木讷的回答道。

“乐曲里，夜莺会充满真诚的，十分勤勉，甚至殷勤的给玫瑰歌唱。嗯......夜莺唱的很好听，玫瑰也会喜欢的。但夜莺见玫瑰喜欢，就一直唱一直唱。有的时候他根本不在乎玫瑰想不想听。不是玫瑰不想听了，也不是夜莺唱的不好听了，只是......嗯。”

乐无邪微微低头看着地板，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不知道怎么表达，也有些不敢表达。她其实从小就这样，在歌长歌的印象里也是。

“这是...说我吗？”歌长歌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只是微微低头看着那套衣服，没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嗯......会太小吗。这是我提前买的，谁知道你长得这么快，真是的。”乐无邪有一点害怕和担忧的看着歌长歌拿着衣服。

两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很别扭，感觉一切好像都是艰难的。

乐无邪看着手上的枪，伸手掰下来那一束脆弱的玫瑰，温柔但又强行的塞到歌长歌手里。

冰，怎么样都是冰冷的。歌长歌没穿上衣，捧着冰花，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但又将其紧紧的抓着，真的不想放手。

“送你了......”

“谢谢，嗯......其实我是柯哀党。但是，玫瑰，真的有些冷啊。让人看不清里面。对不起，也......对不起。”

pS：

（1）：幼稚园杀手《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