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找到
半夜，我躺在床上。上一次打开手机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我已经躺下有一段时间了，但心里总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心跳的频率都有些不对劲，时快时慢，但就是稳不下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担心？紧张？激动或者心动？但总之还是不习惯吧。
至于他......为什么我当时就会答应呢？为什么他叫我下车我都会听？总不能有什么一见钟情的狗血剧本吧？他还比我小呢。
那时是怎么样的情况呢？脑子好像突然感觉世界漏了几秒，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只记得他站在那个公交车站的边缘，半侧过去的脸一直看着驶来公车的号码。他明明人挺高的，但站在那里却感觉越来越小，似乎只要你不去注意他，他就会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的眼睛淡淡泛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过吗？很撕心裂肺的那种？所以他才会站在那里，想要乘这班车离开这座城市？
那他又是为什么哭呢？为了什么？是为了某个人吗？呃啊，不对，为什么我要想这种事？
我在房间里留了一盏小夜灯，毕竟是住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留着点光亮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我半坐起来，看着面前的墙壁，墙壁上有一台大电视，但我并没有看。只不过我记得他睡觉的房间就在这堵墙后面，虽然和他也不是太熟，但却是莫名的有些相信他。
虽然我也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走，但一方面他和我一个学校，也算是同学。另一方面，他居然还是会被欺负的那种人，这样的人向来不会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做坏事。
但真正让我放下戒备的还是在那个时候，在那个他等在公交车站下，踌躇、犹豫，又似乎逼着自己一定要决定什么似的。
他其实什么也没干吧......只是站在那里而已。但就是因为他站在那里，这就够了。就在我一个人待在那辆离去的车上时，他就等在那里，他也准备上车，到这里就可以了。
司机大叔对人很好，但他的职业就好像是那里固定刷新的角色一样，他永远在那里。所以不管你多无奈多渴望着什么的时候，都不会因为Npc的一句对话而释然。那反而是一种孤独，因为表示那里真的只有你了。
像是游戏关服前一刻时的你走到了一个角落。空无一人，万籁俱寂。那里什么别的也没有，只有一个会和你聊天的Npc。他很健谈，说的也很好，但他毕竟一直在这里不曾离开，所以更谈不上到来。这里还是没有人和你在一起，你依旧还是自己一个人。
他......像是照进黑夜里的一束光？不，土爆了，他也没有那么明亮。他大概也是一团黑暗，一点点都不亮......
但就是那个暗暗的东西，他找到你了。他可能根本没想要找你，他可能也是想去找一束光，而不是和他一样的暗团子。但他确实的出现了。
还是那个游戏，还是那个角落。你无意的等啊等，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也不太相信能等到什么。但他却出现了，就在那个角落的路口，散发着他的负能量。发愣出神还笨手笨脚的，却转过身向你走来，并对你开了口。
有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好的，可一旦依赖上了就很难再戒掉。
不知道为什么，但就在那一刻我感觉我不再是一个孤独的病人。病房的门被推开，门外的虚伪光线刺痛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护士的陪同的推进来了一个新的床位。
虽然房间里会有些拥挤，但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有一个和你生着一样怪病的病人，而他找到了你来到了你身边。
就是那一瞬间，那本来不透光的小窗户射进来了一些微光。他本不发光，反而暗的要死，但只要他还在这间病房里，似乎周围就没这么暗了。
我突然就觉得，不管我躲在多隐蔽的地方，藏在多狭窄的角落。他都会带着那种颓到爆的烂人样子出现在我的前面等着我或陪着我，但总之一定能找到我。
或许就是这种异样的安心感才让我来到了这里，并且能毫不拘谨的使用这里的东西的原因吧？或许以后我都会住在这？这辈子都......不对，我怎么又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仔细想想这里还真是豪华啊，客厅上的水晶吊灯华丽的不像话，房屋的层高也比我家要高一些。全屋都有地暖和空调，明明这里也不是很冷的地方。对了，客厅的茶几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家具。
就光是我现在睡得这个房间也是相当大，不仅房间内布局的舒适空旷，而且还有独立卫生间和阳台。关键这里还是市中心的地段，光是这一个房间大小的房子就得要相当高的租金。
而他们家能在这种地方买下这么大的房子，家室不用想都知道很好，可他却钱包很困难的样子。
这种人一般都是公子哥吧？得亏他能在附近找到这么便宜的外卖，而且居然还会在那么远的雨天里等公交。
但他居然会被欺负......真不知道怎么搞得。他的父母似乎从不管他，也基本不在家。房子是挺大，但就一个人住......说不上说不上是好是坏。有些人可能觉得无所谓，但他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的我躺在这张巨大的双人床上，床上的床单和被子都是上等的绸绒。虽很舒服但却很难让人自在。
我在别人家里，用别人的东西，睡别人的主卧而且人家还不管我要钱。虽是天掉馅饼的好事，但终究是有原因的。他虽然说让我以做事来当房租，但家里一共就两个人，到底也没多少家务活。
而且今天我进来的时候家里不说一尘不染，但也是干净的，说明这里平时也会有人打扫。不是他自己打扫就是雇人。考虑到他还要上学且家室很好，所以大概率是有清洁工在打扫。
要不是他和我一样的衰样，还板着个死鱼眼，估计都要让人觉得非奸即盗了。
所以说，他是喜欢我吗？嗯......不行，我不能往这方面想！作为人生错觉之一，要是我按照这个做前提想事，到时候如果没有这茬我就是小丑了。
毕，毕竟你看，现在我就一个人在这里躺着，本就身体虚弱的我毫无防备，还刚刚洗完澡身上应该也是香香的......他既然没有来就说明没有这事对吧？肯定没有嘛！
我转过身侧躺，把被子往上拉至鼻子附近，几乎只露出眼睛和半个脑袋。但我明明感觉脸上有些热，却不想移开被子。总觉得现在被子下的我的脸，看起来一定超级丢人。
是我，喜欢他吗......想到这里，我又转了个身，双腿则把被子紧紧夹住一大块。
不可能的吧？即使两次相遇都很有故事感，但我们也才认识了半天时间而已啊！一见钟情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嘛！到底是谁发明的这个词，简直比周星驰的喜剧电影还要无厘头！
一见钟情什么的，就是两个禽兽互相馋对方身子而已吧？他馋我什么，我馋他什么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诶呀，他确实也不难看，长得挺高的，气质也跟我比较搭调。但，但我怎么可能是这么随便的人嘛！这样的人肯定还有很多，我不可能看一个喜欢一个啊！
而且，而且他馋我什么嘛。我也没有多好看吧，人也比较邋遢。而且哪会有男生不是在小说动画，而是在现实里喜欢这种阴沉又话少消极的人啊？再说了我身材也不好，虽然我自己倒是可以安慰自己，但我都快要停止发育了，这最多......能四舍五入算b吗？起码不是AA吧！
那我到底是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份依赖感？或者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基本没什么朋友，所以他有点喜欢我的样子，我也就不免喜欢上他了？扯淡吧？可如果说让我坚定的表明我跟他毫无留恋，再也不见什么的我似乎也说不出口......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脑袋里乱的要死，想的事情也乱七八糟。我甚至开始有些埋怨他为什么这么矫揉造作。我自己就是没什么主见嘛！但如果现在我突然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他缓缓的走进来看着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好歹都帮我确定了一下心意对吧......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害得我什么都搞不懂了。
一丝并不温暖的晨光从窗帘间的缝隙里照射进来，它像是经过了很多地方，疲倦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在看不见的它身上显现。
它来到床边，不偏不倚的照在了那个少年的脸上，歌长歌有些难受的微微睁眼，习惯性的拿起了手机查看时间。
“啊，八点......”他拽走了手机转过身躲避窗外的光。想看手机却又贪睡的不愿意睁开眼睛，只是将手机窝着而已。
“感觉做了个很长的梦啊，梦里真好，什么都有，连同居的美少女都有。”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眼角的泪珠滴落在枕头上也不去擦。
他的眼睛经常这样没预兆的流泪，从小就这样。似乎是因为天生眼疾的一种附加影响，害得眼睛很敏感，泪腺比较活跃。
他终于转头看向窗外了。但窗外却一点也不明亮，天气预报好像说今天是雨天，而且还有雾。阳光还真是厉害啊，居然能突破重重包围找到他，虽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很微弱了，但起码还是有的，不是吗？
歌长歌看着天花板，“该回到现实生活里了。我应该去给人家道歉赔礼，然后在老师的教导下好好学习，再不济多锻炼锻炼身体。今天反正也迟到了，就接着请假吧，话说我好像感觉有点头晕啊，脑袋也热热的，大概假戏成真发烧了？”
歌长歌半坐起，背靠着床边拿来的靠枕。“房间里有点冷啊，但现在打空调又太奢侈了。”说着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阴暗的房间，阴暗的天气，快要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了。但这样的天气刚刚好，有一个和心情相配的氛围心情才会好一些。快乐时的阴雨天是宅闷的标志，抑郁时的艳阳天也是烦躁。大概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窗沿光阴雨少年。不过他倒是连送别的人都没有，似乎担不起。
歌长歌觉得该起床了，但就是起不来。他知道他只要一离开房门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可以取暖的被窝；没有了可以倚靠的墙壁；没有了可以紧紧抱住的抱枕；也没有了这唯一的避风港。
他还是会看到那个冷清死寂的家，那个喜欢耍贱的同学，那个怕麻烦的老师，那个已经完全探索过之后却还是没有意思的学校......
但他已经不得不起床了，生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虽然他即使知道不能依靠一辈子也起码依靠一阵子的心态已经根深蒂固，但人还是不可能一直呆在原地。
“这是......外面的脚步声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欣喜中却带着害怕和怀疑，就和前天打通老爸电话时一样。
歌长歌麻溜的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他的双手都搭在门把手上，慢慢的按下拉开。
“诶？你，你醒啦？我...我给你试着做了个早餐，不建议的话...试一下？”一头白发的少女坐在门前的餐桌那边，虽然感觉很不自在，但还是双腿并拢挺直腰背的乖乖坐好。
她的身前，摆在靠近歌长歌房门那一端的位置上放着一碗汤面，此时它正冒着热气，微微朦胧了少女精致打理过的脸。
歌长歌脑子里有些愣住了，但手却已经拉开了椅子并坐下。他麻木的看着四周，厨房里一尘不染的油烟机染上了一点点的污渍，那永远像是新买来一样的菜板和菜刀此时正在灶台边上疲惫的躺着，旁边还有一撮没有用完的菜。
歌长歌努力的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低头看着那碗面。和外面的抠搜不一样，面里很舍得加肉，几乎把上面全部盖满了。
歌长歌知道家里根本没有任何食材，加上她那明显装出来的精神劲，大概真的是早起去买菜了？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筷子，轻轻扒开了放在面上方的肉，顿时，一股热气从里面冒了出来，钻向了歌长歌的眼睛。
他先小小的尝了一口，只觉得吃到了一包盐。虽然他自己不怎么会做饭，但也不至于这样。直到他再尝了第二口的时候才发现汤面居然也可以没化开盐。
“我做完了之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床，又怕吵醒你就没去叫。诶，你，你怎么。”乐无邪刚说到一半，突然看到歌长歌的眼角落下来了一滴眼泪。担心是自己干的好事害他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
“应该，应该怎么才好......我不知道啊，这，这......”乐无邪脑内加速思考着，但昨晚的事之后她的脑子里一直都乱乱的。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对，只是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歌长歌的身后。
刚才面里的热气冲向歌长歌的眼睛着实让他敏感的泪腺再次出戏了，要不是歌长歌及时侧头眼泪就掉进了面里了。
歌长歌看着那碗面小口的吃着，虽然面还是热的，但今天的天气着实有些冷。突然，背后一阵暖意传来，他其实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微微愣住了，他不敢想，不敢信。他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吃完了这碗面一切就都会消失。
明明没什么好吃的对吧？明明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对吧？可就是还有这么点东西啊，这才是你仅有的，只有这些了，怎么可能不珍贵呢？
歌长歌没有再说话了，他安静的吃着那碗面，吃的很慢，明明面都已经快要糊了。乐无邪仅仅只是轻轻的趴在歌长歌背上，她似乎有些拘谨，虽然轻轻抱着他但却抬着头没有让脸贴上去。
歌长歌一直不抬头，慢慢的吃着，心思似乎也不在那上面了。他呆呆的看着桌子，一滴水突然落在了桌上。
“什么？好像是眼泪？可是面都已经没再冒烟了，怎么会呢......”
（后来，在两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歌长歌终于是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用着玩闹的语气，怕尴尬的对乐无邪告了白，而对方鬼使神差答应了让歌长歌也没想到。）
（再后来，乐无邪因为觉醒了高危异文被凌穹发现，异文组织希望她能加入异文，并许诺到时候会给她的家人一大笔资金。听到这消息的二老喜上眉梢，当时就趁着乐无邪睡觉时按了她的指纹签了字。知道了原委的乐无邪自然也对二人死心，彻底离开了家庭，同意来到异文开始新的生活。）
（高危异文总是受关注的，了解到乐无邪的人很多，当然包括了“员工”组长的歌长安。凭着这种几乎直系亲属的后门，乐无邪自然进了“员工”，平时也是歌长安亲自教导。虽然来到了异文组织，不得不和歌长歌分手了，但其实就和没分差不多。一开始两人还会在手机上腻歪，后来乐无邪二阶后事多了两人就少了聊天，但联系确实从没断过。）
（直到那一天，明明已经从“员工”毕业的乐无邪突然接到电话，被歌长安指定去机场接一个有意思的新人......）
歌长歌缓缓张开了闭合已久的双眼，凝视着那下雨的天空。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就在这个淋着雨的公车上。他看向附近，发现自己大概已经坐过站了，就在他似乎睡着了的时候。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一笑，拿起了那个被挡在小伞下面只有底部盒子微微有些湿润的礼盒，走到公车的扶手边等待着下车......
pS：我有意要写一个阿邪在“员工”时的外传，虽然现在没人看，但万一以后有人看了可以说说意见，想不想看这方面的内容。这段超长回忆也算结束了，然后就是第一卷的最后一个大事件，第一卷大概会在50万字左右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