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司雨之神
巨大的青铜三角鼎，被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道士投入珍贵香料，浓烈的香气飘散四周。
凌潇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下，李越落后一步肃穆恭敬。
在千万人瞩目之下，神女恍若一道轻烟，一眨眼便上了十丈高台。
初冬的阳光如金纱一般，朦朦胧胧罩在她身上。
张开手，一袭青色衣裙在风中鼓动，猎猎作响。
一块玉色符诏浮现在虚空，随着神女所念不明经文发散光芒，光芒越来越大，念诵声也越来越响。
——好东西，搬香料的道门之人眼中充血，竭力记下经文。
直至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最后都能听到声音，玉符诏溃散开来，形成一道虚实不定的光柱直通天地。
云层剧烈变化，瞬息之间布满整片天空，隐隐约约有闷雷声传来。
司雨之神快要来了——所有人心中想到。
数不胜数的人屏住呼吸，全场鸦雀无声，谁敢随意发出声音，就会受到周遭人厌恶的眼神。
能看见神迹，多么荣耀！
狂风呼啸，天地变色，电光来回攒动，
李越竭力扬起头，任由大风如刀子般刮脸也不肯退步，他要看着神女“姑姑”做凡人不可做的亵神之事。
一道粗壮的闪电直直往高台下劈来，速度极快势不可挡，那闪亮的电光滋滋作响，让人毫不怀疑其威力。
“神女快跑！”凌欣腾的站了起来，少女柔美的嗓音都变的尖利。
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闪电照亮了神女幼小精致的面容，平静如水，眼中还有一丝讥诮。
李越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心中大定。
果然，来势汹汹的闪电最后只擦过神女飞扬的袍袖，露出纤细的手臂，击落在神女脚边砸出大坑。
闪电击中石头的白烟飘散，好似山间的瘴气，模糊了神女的表情。
台下众人同时放松下来，发出颇为响亮的呼气声，凌欣跌落在地捂嘴落泪。
下一秒，祭台上小小身影放肆大笑，闪电仿佛被激怒了，接二连三的落下，爆发的光芒简直让昏暗的天空都持续明亮起来。
于是——他们都看到没有一道闪电敢，或者说能击中神女。
“那个什么管下雨的神是不是打不过神女娘娘啊”有人回过神，小声嘀咕。
“那当然，你看这像不像村口王二斗不过村长，当面发脾气，却连手脚都不敢挨到村长”
有人举了例子，说的头头是道。
闪电仿佛也听到了这番亵渎的话，伴随雷声猛的朝人群中击去。
十几道银色闪电无差别坠落。
李越这边可能因为靠近祭台，被小心眼的司雨神记恨，两道闪电分东南袭来。
“保护陛下”
闫裴一边大喊，一边勇猛的试图挡在天子面前，心跳如擂鼓。
更多目睹闪电朝他们袭来的人惊慌失措，想逃逃不掉，想哭叫又没了时间。
李越面容平静，气定神闲的站立着，即使闪电的亮光已经照亮他的脸，下一秒痛苦就会袭来。
姑姑不会看着司雨之神攻击他们的。
太丢脸了。
果然，皮肤已经感觉到微微的麻热，闪电还未接触到人的皮肤，就溃散开来。
闪电越发频繁，最后简直形成雷线一道道落下，仿佛预示着掌控他们的主人狂怒的心情。
当然无一例外，幼小的神女轻描淡写处理了。
“明知道没用，还要攻击，司雨你的脑子已经被狗吃了吗？”
清脆稚嫩的嗓音回荡在整片地域，嘲讽的很伤人。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司雨之神终于忍不住现身，浓厚如被的乌云中露出一双巨大的手，往两边一拨。
先是铜铃大的眼睛，然后是鼻子、耳朵，不多时完全显露出来。
只见一个擎天般的巨人，黑发上冲根根坚硬，面带怒容，手拿一枚雷击捶。
“泰山神女，吾看在泰山府君的面子上处处容让与你，自认为没有失礼之处，你为何总是羞辱于吾！”
声震云霄，一波波音浪冲击，李越只觉得耳朵一阵刺痛，头昏脑涨极为痛苦。
往下看，观礼的百姓也被这声音震痛，一个个随地取材用衣物棉花之类捂住了耳朵。
泰山神女面带不爽，直接拿出符诏，“叫什么叫，就你嗓门大是不是，没有一点神仙的慈悲之心，呸，给我变小”
符诏发亮，司雨之神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半空中的巨人在命令之下，奋力挣扎，先是拿出雷击捶试图击碎符诏，没有用。
然后拿出各种各样的宝物，无一有用。
只是十息功夫，巨人已经变成常人大小，只能说是一个壮汉了。
“神女……”凌欣迷蒙的看着这一幕，口中呻吟般的呼唤，内心激荡无比的情绪让她浑身颤栗、发热。
李越回头看她一眼，不忍直视的回头:
“姑姑虽然任性，却是真的有本事，朕想泰山府君当初收姑姑为徒，也有这方面原因”
泰山神女怎么会是浪得虚名之辈！
这边，司雨之神忍受屈辱的变小，索性从空中降至半空，漂浮在神女上方，两者形成一上一下的局面，仿佛以此来维持他的尊严。
“泰山神女，你也即将登仙，应该知道在天庭吾也是身不由己，黑帝是上古大能，他的命令吾必须执行”
所以不是故意不听你话放水的，众人自动为他补上未尽之意。
是啊，司雨神也是听从命令，也怪不到他身上，已经有人自发为司雨之神感到委屈了。
“呵”，神女垂眸冷笑“黑帝是惩罚了大晋，不过他为人族大能，怎么会不给生族留下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就是神女！
李越心如电转，很快厘清了事情经过，黑帝知道神女正在凡间历劫。
生前又是皇族，肯定不会不管，只怕神女说一句，或者先斩后奏，黑帝也会轻轻放过。
可现在还未降雨，只怕这中间有司雨神的事
他想的清楚，其他人又怎么会愚钝不堪，于是众人收回此前的想法，恨恨的看着半空中的神明。
下一秒，黑发的神女提高声音，怒气冲冲的道:
“我找你下雨，区区一个凭封神榜封神的东西，居然敢蔑视我，寻我要贿赂”
说着，神女的黑发如魔似幻如灵蛇般扑向大惊的神明，将他狠狠从半空拽落在地。
石制的祭台被砸出一个深坑，四处飞溅的碎石下。
接近的众人纷纷躲避，闫裴一边护着主子，余光瞥见凌欣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神执着的追逐祭台上神女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