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花为谁开

杜恩平静的看着眼前源源不断冲来的暴徒，手臂上率先出现的刀刃在转瞬之间解决离自己身为最近的那个暴徒，接着便把那名暴徒的尸体像是丢垃圾一般甩出，砸乱剩下冲向他的人的阵型。

但从始至终，杜恩都还未使用他作为死神的真正力量，他并没有使用自己布满全身上下的那些刀刃，只是用着自己的手臂，将扑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暴徒通通击倒。

但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杜恩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空中出现了两个高高跃起的暴徒，试图乘机直击杜恩要害，但随着几声尖锐的爆鸣声，杜恩身体、背部等部位钻出的像是蜘蛛腿一般的刀刃快速解决了周围的敌人。

鲜血溅射在其他暴徒身上，不仅没能威慑到他们，反而使他们更加兴奋，更加不要命的发动着攻击。

在连续躲过几支箭矢与飞来的流星锤后，杜恩明白在这样下去自己确实会像观察者说的那样，身体会承受不住，于是便放手一搏，伴随着一声怒吼，解放了身体的所有刀刃。

随着上半身斗篷的稀碎，在杜恩快到看不见的刀刃的总攻击下，周围的所有暴徒都被切成了碎片，但也就是这冲动的举动，杜恩顿感自己身体的行动能力又慢了几分，开始难以控制自己身体上的那些刀刃来

一名暴徒妄图跳到半空来躲避刀刃的攻击路线，然而杜恩早就料到这一点，也早早跃到半空，一脚就把那名暴徒踢回了地面。

但也就是在完成这个动作，还处在半空中的时的杜恩，却在那么一瞬间，眼神变得惊恐。

他看见先前自己佩戴在领口位置，由安娜赠予他的那一支蓝色的花因为自己动作幅度太大，那朵已经枯萎的花朵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掉落在了地上。

他绝望的落回地面时，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欲望，跪在地上，用身体护住了那朵至少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枯萎花朵。

任由暴徒们用什么方式来攻击他，将他身上的那些蜘蛛腿似的还在自动攻击的刀刃全部撕扯下来，任由自己身上中了多少箭，多少子弹，杜恩就保持着那个跪地的姿势，闭着眼睛承受住所有伤害，用身体保护住那朵枯萎的花朵，对他而言，这已经是他能够回想起曾经的安娜的唯一的东西了。

而此时观察者才终于赶到，在一名暴徒试图给杜恩致命一击时，一记旋风腿甩在他的脑袋上，连带着对方的身体一起踢飞了出去。

几乎是瞬间，所有的暴徒把目标重新放在了观察者身上，但只是十分钟左右的功夫，杜恩的周围就已经没有还存活着的暴徒了。

此刻的杜恩满身鲜血，但依然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化为护盾，保护住那朵枯萎的花，也许在某个时刻，他已经把那朵花看作是那个自己曾经未能保护住的安娜了，所以，这一次哪怕是豁出性命，哪怕是舍弃一切，他也要守护对方。

最后场上只剩下一名高大的暴徒了，看着同伴都死在了眼前这个眼冒红光的男人的手上，不知是恐惧还是突然的勇气，他像是惨叫着一样，送死似的冲向观察者，接着就被观察者一击毙命了。

等到一切都结束，观察者回头看向重伤的杜恩，对方已经保持着支撑自己身体的姿势彻底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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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杜恩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了，流兹抱着林果站在一旁，而观察者则蹲坐在他身边，见杜恩苏醒，便上前问道：“还好吗，杜恩。”

“安娜呢……”杜恩苏醒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担心起安娜。

“她没事，是你守护了她。”观察者回答道。

听到这个满意的答复后，杜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虚弱的微笑。

“观察者，还是让安娜治愈他比较好吧。”这时，流兹也发话了，毕竟几人就在安娜的城堡旁，她认为，即使安娜再冷漠，也至少会为了这个尽心尽力守护她的人治愈。

“无可替代的光芒…我只要注视着她就好……”杜恩却率先开口回绝了，他不希望自己所守护的那个人为了自己这条命而流血，这么想着，他将手缓缓抬起，眼前浮现出的，是曾经安娜呼唤自己的幻觉，最后，他的手无力地垂在了地上。

“杜恩！”观察者急忙呼喊道，他明白如果杜恩在这时候坚持不住，闭上了双眼，将会彻底的死亡。

“不要死！”林果也哭着喊道。

这时，一旁传来了脚步声，一名样子更像是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有着黄色的双马尾的女人出现了，她就是来到城堡外面的安娜。

几人就这样对视着，什么话也没说，安娜平静的观察着众人，完全没有在意处于重伤状态的杜恩。

“安娜……”见到安娜的到来，杜恩缓缓开口，他将放在胸口自己用命来守护的那朵已经枯萎的花缓缓举到安娜面前，而回应他的，只有安娜嫌恶的表情：

“我讨厌，有死亡气息的东西。”

得到这个答复的杜恩愣了愣，随后将手缓缓放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为你而战的啊！”一旁的流兹看不下去了，愤怒的朝着安娜说道。

而安娜却没有理会流兹的话，眼神在杜恩身上打量了许久，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和死了没有区别，已经无法治愈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对于安娜那般无情的表现，众人都是愣住了，林果甚至忍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她明白，这样就意味着杜恩只有死路一条、接受毁灭的命运了。

杜恩看着远走的安娜，双眼动了动，最后无力地闭上了。

“你真的是安娜吗！”观察者强压着愤怒，朝着安娜离开的方向问道。

对方停住了离开的脚步，侧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后像是机械一般，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我是安娜，给予治愈之人。”

“开什么玩笑！你的所作所为……”观察者站起身，紧握双拳。

“我只是不停地治愈而已。”而安娜的回答依然机械，说完，她便转头离开。

“那就是安娜，大家都在追寻的安娜吗？……”观察者已经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在人们口中带来希望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我说过了……”杜恩缓缓睁开眼睛，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朵枯萎的花，“太阳不会给予任何东西，只是存在那里而已……”他将枯萎的花对准了安娜离去的方向，侧着头看着对方的背影说道。

“而花，也是自顾自地盛开而已，不为任何人……”

“没有的事！”观察者厉声打断了杜恩的话，“任何人任何东西，只要有生命，就一定是为谁而生存的！在这趟旅途中，我明白这件事……”

听着观察者的话，杜恩没有回答，只是将头侧回来看着观察者，随后，他像是自嘲一样，虚弱地露出一个微笑：“然而，我只要做朵普通的花就好，无目的地盛开，无目的地凋谢，这样就好……”

杜恩终于接受了真实的世界，接受了这个残酷而没有他熟悉的那个温柔的光亮的世界，他离开了是为了证明，过去，被称为最后的希望的人已经不在了。

“安娜……”杜恩的声音沙哑低沉，双眼的光芒也逐渐浑浊了，他不想也不愿承认这件事，但事实却已经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

观察者会是那个真正的希望吗，继承安娜的温柔的会是他吗，杜恩在与观察者的这次见面后，就不停思考着这个问题。

过去到未来，太阳总是高高地在那一片不可侵犯的地方不断闪耀着，却不愿让任何人接近，只有月亮才一直守护着这一片大地，即便被太阳的光辉覆盖、掩埋，依旧不停止让那少得可怜的日光变成温柔而皎洁的月光，然后又将它们洒去大地。

在这毁灭的世界里，日月仿佛不再共同辉映了，人们大都没有余力思考活下去之后的事，文明就要消失了，太阳目睹一切，她似乎希望这个世界重新回归原点，让文明重新洗牌。是否有谁能再次唤醒心灵、智慧和冻结在毁灭之中的世界。

“观察者，请给我答案吧，是否还有人信仰着希望……”

“安娜，你是无可替代的光芒…我……只想…注视着你……”

杜恩的双眼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最后看着手中那朵枯萎的花，在花的消散之时，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杜恩！”观察者想要回答对方的问题，但是此刻的杜恩早已无法听见了，在黄昏之下，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