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池边见
秦柳瑟吓得,差点从浴池中钻出来。愣是谁,睁开眼看到旁边忽然坐着个人,都得吓坏了这不是。
但好在理智尚存,快要出水面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遮物都没有,立刻又捂着胸口,一屁股坐下去。
她可不想这种关头,让永嘉帝以为自己在勾引他呢。
可虽然理智尚存,但到底赤身裸体的人,气场要弱一些,脸皮要薄一些。
又因着人在热汤中泡着,热气蒸腾,粉扑扑的脸上盈盈一层水雾,像泛着珠光一般。
“皇上,你怎会在此?”
秦柳瑟眨巴着眼睛,皱着眉红着脸问道,心里头也在暗骂永嘉帝进来时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跟做贼一样,自己居然没有半分察觉。
永嘉帝一边解着自己的袍子,一边道,“太皇太后差不多也要歇息,这个时辰,朕也该沐浴更衣了。”
秦柳瑟原本想说,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她先来的,这池子自然是她的。
可旋即又想到,往常他俩也没少一块沐浴。
想着永嘉帝这张嘴,若是自己反驳了,还真可能说得出这羞人的话来,是以秦柳瑟便只咬着润泽殷红的唇瓣,干脆不说了。
“那臣妾先起来,给皇上腾地方。”秦柳瑟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去背对着永嘉帝。
捂在自己胸脯前的手放下,可后头光着吧,又觉着用手捂着实在是太滑稽。
如此狼狈,便从浴池边拿了一条大棉巾,是原本子衿要给她起来时擦拭身子用的。
秦柳瑟伸长手取了,直接围在胸前,那棉巾沾到水,顷刻便湿透了,但也没办法,总比光着好。
不过神奇的是,这回,永嘉帝一点没耍流氓,俩人好似只是一道在澡堂子沐浴的路人一般。
又明明还在之前僵持的阶段,可因着这气氛着实习惯,却又好像缓解了一些,总归就是怎么着怎么尴尬。
秦柳瑟后脑勺没长眼睛,自然不知她起身的动作,全被永嘉帝收入眼底。
永嘉帝一向不会避讳,眼睛就直直的盯着那贴在秦柳瑟身上的棉巾。
因着棉巾已经湿透,便贴着她的肌肤,呈现出她玲珑有致的躯体,从水中起来,带起一地水珠,叫永嘉帝喉间上下一动。
不由挪开眼睛,解了袍子,自己钻进了浴池里。
秦柳瑟背对着他,却是不知这后头永嘉帝的血液翻涌。
听见哗啦水声一片,往后瞧去,便看到永嘉帝进了汤池里,只留下一个健硕的背影,看不出什么异样。
秦柳瑟回过头,系着棉巾往外走,看着守在外头的青青子衿,知道他们大约是被永嘉帝遣退下去。
但因着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了句,“你俩怎么守在这?”居然没人通传。
青青子衿哪有办法,青青往浴间瞥了一眼,因着永嘉帝在里头,声音也不敢太大,便压着声音,一边扶着秦柳瑟往偏殿走,一边用比秦柳瑟还低的声音说着。
“方才皇上来了,奴婢看见了,正想知会娘娘,皇上便抬手挥了我们出去。奴婢这也是没办法。”青青委委屈屈的说。
可心里头又高兴,高兴永嘉帝终于来找自家主子了,这不就说明,俩人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吗。
青青刚才守在外头,无聊时便在脑海里数着日子,这秦柳瑟多久没侍寝了,她都有些为自家的主子担心呢,没想到皇上自己找过来了。
这鸳鸯泉的汤池上乘,秦柳瑟原本还想再泡一会的,谁知因着永嘉帝的突然造访,便不得不起了身。
俩人伺候着秦柳瑟穿衣裳,又伺候着她绞干头发,一并抹脸润泽肌肤。
也不知永嘉帝是不是故意的,等到秦柳瑟一切都弄好了,才从里头出来。
永嘉帝一向是不用秦柳瑟的奴婢伺候的,他有自己的内屋侍女,以前在宫里,要么是青草和青桃伺候,要么是秦柳瑟亲自伺候他穿衣裳。
可这回这好像缓和了,又好像没有的,秦柳瑟看他走出来,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秦柳瑟当然知道,这种情景下,自己应该过去主动伺候永嘉帝穿衣裳。
可这身子就是十分的发沉,怎么都起不来,秦柳瑟便干脆当做没看见。
之前在温泉山庄那会儿,没有带侍女,他不也自己料理的好好的吗,哪里需要自己伺候了,还反过来伺候她呢。
青青子衿站在一旁,就跟在热锅上一样煎熬。因着自家主子不起身来伺候,他们俩也不知该不该过去伺候。
正拿不定主意时,永嘉帝朝他俩挥了挥手,“退下吧。”
青青子衿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低着头,退了出去。
没让青青子衿伺候,永嘉帝却也没叫秦柳瑟起来,只自己解了棉巾,换了件寝衣。
又悠然自得地坐在毛毯上的矮榻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静悄悄的室内,谁也没说话,气氛诡异的和谐又尴尬。
秦柳瑟背对着他,但却清楚他正在做什么。
因着那灯架就在床对面的墙边,永嘉帝坐在毛毯上,那高大的身影由着烛火投过来,便映在床里头的墙上。
秦柳瑟手扯着被子,看着那黑影如大山般屹立不动,除了手偶尔抬起来,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只看得出他一直在喝茶。
过了好半会儿,永嘉帝才站起身。
却是走到烛火边上,拿起剪子,剪掉几根烛芯,火光顷刻灭了,只留下两盏火烛。
如此,室内的光线便暗了下来,却也不至于看不到。
永嘉帝动作轻缓而规律,秦柳瑟方才听着他冲茶泡水的声音,只觉得格外助眠,便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尽快睡着。
哪知听不见声响后,心中奇怪,睁开眼,便看到墙上投下一大片阴影,是永嘉帝已经走到床边上来了。
秦柳瑟就睡在外侧,也不挪,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半眯着眼睛,看到那阴影越来越大,又听见永嘉帝坐下来的声响,床似乎往下沉了沉,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心都要跳出来了。
也不知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她又没有邀请他同床共枕,怎么就好意思自己爬到床上来了……
永嘉帝还真是十分悠然自在,他听着秦柳瑟的呼吸,轻蹙眉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
秦柳瑟没动静,他便拉开被子,推了推她的腰。
秦柳瑟依旧没动,永嘉帝也不去挪她,自己除了内屋穿的软缎单鞋,盘腿坐到床上,准备起身跨到里头。
这会,秦柳瑟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带着些怨念,“皇上!你这……”
昏黄的光线中,听着她这声音,永嘉帝扯了扯嘴角。
似乎因为知道秦柳瑟要说什么,她还没说完,永嘉帝便提前回答了,“这儿就两座行宫,你难道想让朕去跟太皇太后睡一张床?”
语气轻幽,又因着夜色已深,屋内昏黄,愈加地低沉醇厚。
秦柳瑟简直是被他气的要跳脚了,也不知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的脸皮这么厚。
“皇上是行军打仗之人,哪里睡不得?”秦柳瑟反驳道。
与永嘉帝打了这么久交道,她才不会被永嘉帝的话给套进去呢。
这屋里这么多地儿,床边地上都是铺着毛毯,暖和和的,哪里不能睡?
其实秦柳瑟这话,说的已经有些无礼了,谁敢跟帝王这么说话,还一副要把他踢下床的模样。
但永嘉帝却没有半点不悦,而是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永嘉帝是个聪明人,自然也不会顺着被秦柳瑟的话给套进去。
他一步跨到里头,淡淡道,“朕又没在行军打仗,何尝自讨苦吃。”
大好的床榻不睡,跑去睡地上?
此时此刻,秦柳瑟就像回到了儿时在苏杭与自己的闺中密友斗了嘴、吵了架,都翻脸了,却还要共处一室一样的尴尬难受。
秦柳瑟怒目圆睁,柳眉倒竖,嗔了眼气定神闲坐在里头的永嘉帝。
昏黄的光线中,也不知他能不能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但秦柳瑟却是一点都没收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