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十元折腰？不存在

在阵阵笑语中，景玉鸣终于跑回家门口，迎面撞上爷爷。

\哎哟，爷爷你没事吧？这个点了出去干嘛？\景玉鸣捂住撞着的额头问道。

原来爷爷准备找他去，\没事，你玩也不看看天都黑了，吃饭时间又忘记了呀，我正准备去村头喊你吃饭。\想起刚路边老人的笑声，景玉鸣嘿嘿一笑，主动去端饭递碗。

饭桌上，景玉鸣给爷爷说学校组织的军体训练快开始了，全老师让准备5元的费用。爷爷听到这里准备夹菜的筷子悬停了一下，没有回话，继续夹菜无声的吃着。吃好饭后，景玉鸣帮忙洗碗扫地，又去厨房土灶架柴烧水泡脚，收拾妥当后上床睡觉。

早上景玉鸣还在梦里就被一阵争吵声给吵醒了，爷爷正在张罗把家里鸡蛋卖掉，已经弄到篮筐准备拿去给王灿叔带到街上去卖。奶奶做早饭发现鸡蛋都没了，于是赶在门口给拦着了，她不答应卖鸡蛋，因为卖了今年就孵化不了小鸡，为此两个人正在因为卖不卖鸡蛋的事拌嘴。

原来爷爷饭桌上知道要5元费用就头大，昨晚上借着灯光和奶奶翻光两人所以口袋也就只有3元。因为哥哥姐姐上学费用已经花掉一大部分，爸妈走之前给的报名费实际是都不够景玉鸣用，上次还是爷爷奶奶自己好不容易凑齐的学费。

现在还缺两元，家里米面也快没了，又没到收成的季节，所以爷爷奶奶两头犯难。景玉鸣起来了解原委后，附和了奶奶的看法，毕竟还需要鸡来生蛋换取日常用品，年底过年还要鸡来请客吃饭。

爷爷也很无奈，他也知道鸡蛋的重要性，开春了就是孵化小鸡的时候。卖掉鸡蛋也就错过了孵化时间窗口，今年全家就是一个鸡荒年，很多地方就需要拆东墙来补费用开支。

最后爷爷奶奶决定去前排王大锤家借5元钱过渡一下，毕竟也是一个退路，后续孵化小鸡了，卖鸡蛋的钱再还给他们。但是景玉鸣走出来抬头说，\爷爷，奶奶，如果钱不够我去想办法，或者今年我不参加军体训练。\

\你到哪里赚钱去？不打紧的孩子，我去你二姑妈家借借就好了，再说不参加军体训练今年你又要被笑话了，你不嫌弃丢脸，我们还要这老脸一张，哈哈～\爷爷说罢作势就要迈腿出去借钱。

景玉鸣拦住了爷爷，皱着小眉头说\那爷爷给我几天时间赚钱试试，如果交钱前一天还是没凑齐，爷爷你再去借也不迟，这样总可以吧？\

爷爷奶奶没说话，也不知道景玉鸣怎么想的，相当于默认他的说法。

景玉鸣吃完饭就出去了，今天周六不用上学，寒假作业也抄写完毕。得想着怎么搞钱了，最直接的方式是去前面砖窑厂干体力活，但是这个小身板也做不了什么，人家都不一定收童工。

思来想去，景玉鸣还是觉得去砖窑不妥，决定去土豆地挖土豆卖吧，这个时候很多土豆地东家已经收获了一遍，所以再去刨地他们是不管的，自己刨出来的自己带走。

说干就干，在家拿着蛇皮袋和小耙子就出去巡地。出去不久，就看到有老人已经在附近的空地里刨了，那边估计已经没有什么残羹剩豆了，景玉鸣就继续向山走去，找到了一块高地上的空地。

经过半天的劳作，已经刨出大半蛇皮袋土豆了，景玉鸣还是比较满意，但是家里因为米面也快没了，景玉鸣继续深挖空地。接近傍晚的时候，一蛇皮袋子土豆已经满了，小玉鸣也汗流浃背，看着这一袋子无可奈何。

因为没想着一天就能挖出一袋土豆，所以出门没有骑家里的二八大杠。现在马上回去骑脚踏车来估计等回到空地估计已经被路人拖走了。好巧不巧，一辆小车从山那边慢慢开出来，马上要经过旁边不远的泥巴路，应该是奔着村里去。

景玉鸣快速在空地和田埂上穿梭，看能不能拦住这辆车帮忙把土豆拖到村里。终于在车经过前，他赶上了并拦住，景玉鸣拍着窗户，想让他们帮帮忙。

刚欲张口，就看到车窗摇下来，露出一个烫着大卷发，穿着貂毛大衣，脖子挂着黄灿灿的项链外露，嘴里叼着一根细烟，一脸嫌弃看着他的妇人。\这谁家的泥腿子，拿开你的脏手爪爪，没看到姐的车子路过吗？撞死了算谁的？\嚣张跋扈的形象深入人心。

景玉鸣一看，车里不是别人，正是王大锤的女儿王韵兰。因为在泥巴地劳作一天，这个时候还脸上都是泥印，再加上平时一年也见不到一次，所以王韵兰不认识景玉鸣也属正常。

\兰姐，你从繁城回来了？是我，你的表弟景玉鸣呀。\这时候窗户也摇下来了，王大锤嘲笑的看着他。

\表弟？哪门子的表弟？快说有什么事，我还赶着去村里吃晚饭。\

\兰姐，能不能帮我把那边蛇皮袋子土豆给拖回家了，明天准备卖掉补贴家用，爷爷奶奶，也就是你的外婆，外公说家里快没米面了。\景玉鸣不好意思的说着。

\景三毛，这是掉哪个泥坑去了？跑来撞车作死来碰瓷？我们都可以作证，是你自己寻死来的。\

\哟，这就是玉鸣表弟呀，啧啧啧，爹爹不说我还没认出来，过年舅舅没有给你买新衣服吗？看你身上臭烘烘的。\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着风。

\这不是还是主动攀认我们这家亲戚的嘛，都喊表姐了，爹爹和你形容的可不一样哦。\王韵兰回过头对着王大锤笑着说道。

\哼哼，墙头草，不是个东西，前几天不很厉害的么？现在看你兰姐回来了，想巴结了？\

\玉鸣表弟，帮忙拖回去也可以，其实我直接把你刨出来的土豆买了也可以，不过就看你怎么做了。\王韵兰奸笑着抽了一口烟，吐出云雾喷到景玉鸣脸上。

\兰姐说，我该怎么做?\

\我听爹爹说你过年还没给他们拜年，这样吧，现在拜年补上，我把你土豆买了，这是10元钱，够了吧？\说完，一只手夹着10元钱放在窗户，等着他接。

曾市的传统文化很多继承了楚文化，比如过世的人后辈需要三跪九拜尊送，过年给长辈拜年是要双腿跪地等着长辈扶起来才算。

景玉鸣咬着牙，握着拳头，盯着那10元钱，的确这一蛇皮袋土豆市场价只有3元左右，自己也需要那10元，但这10元看似是一种赏赐，却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年已过完，何来再拜。\景玉鸣微微一笑，转身潇洒离去，留下那张十元在车窗口随风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