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杜鹃啼血,同归于尽
他竟如此决绝！
“不……石大哥，不要！”韩星月尖声呼喊，泪珠如雨点般滚落。
是他救了她的命。
是他救了她哥哥的命。
也是他，始终无怨无悔地付出，购买魔法庄园、豪华飞毯、神奇竖琴，甚至耗资数十亿金币买下整个星辉经纪行，只为捧她一人。
这种不求回报，毫无保留的付出，她怎能不感动？
如今呢？
为了救她，他舍弃的不再是财富，而是生命！
“的确够坚定。”
疤面女巫的眼神中，那份快意减弱了几分，情绪开始失控：“我以为你是无情的，原来你也有情感？愚蠢的家伙！你可以为她去死，难道就没想过，主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你们先向我下手。”石疆语调平和。
“我是个刺客！拿了报酬，就应该消除麻烦，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
石疆耸耸肩，淡然回应：“所以，我消灭恶鸦也同样合理，不是吗？”
“去死吧！”
疤面女巫怒火中烧，厉声咆哮：“再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左臂！”
噗！
又一道血箭冲天而起。
巫刃贯穿左臂，石疆依然面不改色，仿佛……那剧烈的痛苦并未降临在他身上。
“不要……不要啊……”韩星月哭得几近昏厥。
“告诉我，你后悔杀害了主人，我就让你解脱！”疤面女巫狂吼。
“我不后悔。”
石疆微微一笑，摇头道：“你有你要守护的，我也有我要守护的，谈不上后悔。”
“你……”
疤面女巫浑身颤抖。
无人能理解，此刻她本可尽情宣泄，为何情绪变得如此复杂——不应该是放声大笑吗？
为何？
因为在石疆身上，她看到了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东西。
原本她认为，像他这样冷酷无情的杀手，不会轻易为他人献出生命。
然而，他和她一样，都愿意为了守护之物，舍身成仁。
这让她感到非常不适。
折磨他。
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的心？
“告诉我，你是否后悔？！”疤面女巫嘶吼。
“……”石疆摇头。
“去死！给我去死！”
扭曲的表情下，她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疤显得更为恐怖。
“现在？”
石疆笑了，问：“不再多折磨一会儿？”
“死亡！”
疤痕女子狂吼，犹如夜枭之啸。
石疆深深地凝视她，悠悠一叹：“尽管无悔，但我还是要向你道谢。”
人们的灵魂各不相同，然而总有些共鸣的瞬间。
至少，他与疤痕女子在某些层面竟有共鸣，这使得她放下折磨他的念头，因此，从他的角度来说，的确应该表达感激——直接结束，总好过承受无尽痛苦再走向终结。
“不……石大哥，不要……别这样！”韩星月哭得肝肠寸断。
猛然间！
石疆已举起柔韧的魔剑，剑尖贴近自己的咽喉。
“心脏。”
疤痕女子咬紧牙关，厉声道：“至少，你还有一刻，去告别她！”
割喉即刻丧命，而刺入心脏，以石疆的武技修为，尚能维系些许生机。
“谢谢。”石疆淡笑。
“不！”
噗！
韩星月一声尖叫，竟当场咳出鲜血！
杜鹃啼血，这是悲痛至极的象征。
“星月！”石疆大骇。
即使面对死亡，他也能坦然自若，但韩星月哪怕受到一丝伤害，他都会万分焦虑。
嗡……
忽然，低沉的魔力引擎轰鸣自东南天际传来。
“你竟敢找人来救你？！”疤痕女子怒不可遏。
“我没有。”石疆摇头否认。
“那么……”
转瞬之间，一架魔法飞艇已近在咫尺，熟悉的声音微弱却清晰：“石疆！不要……”
蓦地！
飞艇上的竟是夏凌！
石疆微微蹙眉。
她怎么会来？
实则，今日的局面虽因夏凌而起，但他并未怨恨她，半分也没有。
他此刻担忧的是，夏凌一旦踏上江心岛，可能会激怒疤痕女子，韩星月的安全将岌岌可危。
“别下来！”他仰首高呼。
嗖！
一根魔法缆绳自飞艇垂下，夏凌敏捷地沿绳而降。
“找死！”疤痕女子暴跳如雷。
“等等！”
石疆大惊失色，急促道：“她是普通人，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
疤痕女子愣怔片刻。
与此同时，夏凌在下降过程中掏出魔法手枪远远抛开，对疤痕女子喊道：“我没有武器，对你构不成威胁！”
落地后，她向石疆奔去，当他身上那被魔剑穿透的腿和臂膀映入眼帘……
泪水决堤！
与韩星月的心碎哭喊不同，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这段时间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涌出。
原本，他本可轻易击败疤痕女子，却为了救她而选择放弃。
还有！
面对剑风门弟子的利剑，他不顾一切地舍身相救。
甚至在消灭血杀组织时，他也将荣誉归于她，助她平步青云。
而她呢？
因她的缘故留下隐患，最终将他推向如此绝境！
“对不起……对不起……”她反复呢喃，泪如雨下。
“我没怪你。”石疆微笑回应。
“我……”
“走吧，趁现在。”
“不！”
突然间！
她坚定地站到他身边，紧咬银牙低语：“是我亏欠于你，但我无法相助，所以……共赴生死！”
“逃！”石疆焦急地大声疾呼。
“不行！”她的回答坚决无比。
如今的夏凌，心中只有无垠的懊悔。
正如沈素玉所言，若非石疆舍身相救，疤面女早已陨落，怎会有今日的危局？她未取石疆性命，石疆却因她丧生，一切的源头便是她！
“别让当年我救你之举变得毫无价值。”石疆沉稳地说。
“……”夏凌愣在原地。
当初，石疆为救她放过疤面女，若今日她亦陨落于此，那他的舍命救援又有何意义？
“为何？你为何要救我？！”她终是泣不成声。
“因为多年前，我曾许诺守护你。”
咔嚓！
夏凌愕然立住。
她瞪大双眼，凝视着他，竟忘了哭泣。
多年前的事……
“或许你忘记了，但我铭记于心。”石疆摊开布满血迹的手，画出一道神秘的手势。
那一刻，近二十年的记忆如洪流般涌现。
同时，石疆握住她的臂膀，内力柔和却有力地将她抛掷而出。
小岛仅有数千平方米，他所在之地距离最近的江水仅二十几步之遥。
“肖龙，守护她！”他高喊。
嗖！
夏凌如疾矢般飞驰而去。
几乎在同时，石疆反转软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左胸。
噗……
鲜血四溅。
剑锋穿透前胸，生生洞穿了他的心脏，自背后透出。
“石兄！”韩星月撕心裂肺地尖叫。
砰通！
他屈膝跪地，鲜血从口鼻中汩汩流出，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但目光仍温柔地望着韩星月。
“放开她，否则……你无法逃离！”他咬牙咆哮。
“……”
疤面女狠瞪着他。
片刻后，她解开了韩星月的穴道，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噗！
此刻，石疆竟拼尽全力拔出软剑，倾尽余力掷出。
软剑缠绕着浓厚的白色气劲，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疤面女震惊不已。
可惜...
一切皆已太晚！
双方实力悬殊，石疆临终之际的奋力一击，她无法抵挡。
软剑穿刺过她的后背，又飞出数十步之远。
疤面女惨叫，承受着软剑的强大力量，整个人向前飞射，砰地一声落在地面，再无声息。
与石疆不同。
石疆刺向自己时，只借助软剑的锐利，留下的只是伤口。
而疤面女，则被软剑中的强绝内气贯穿，剑气渗入体内。
五脏六腑被彻底摧毁！
石疆这么做，是为了确保韩星月的安危，而他自己的生机已被彻底断送。
剑不拔，尚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
拔剑，便注定了死亡！
噗……
他又一次喷出血箭，连单膝跪地都无法做到，身体软弱无力地倒下。
“石兄……”
星辰之月惊恐地疾奔而来，银枪轰然砸地，她扑倒在石疆身边，悲泣如泉涌：“别走……你不可以离开……”
她尝试扶起石疆，却发现手上沾满了鲜血。
“不……不可以！”她悲痛欲绝，哭声响彻天际。
“星月……”
石疆的声音微弱至极，生命的火焰正以惊人的速度熄灭。
他竭尽全力，举起满手血迹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面颊：“能……能叫声哥哥吗……”
没有懊悔。
没有痛苦。
他的目光中只有深沉的宠爱。
“哥哥……”
韩星月呆滞地低语。
突然，她浑身剧烈颤抖，眼泪如雨滴般纷落：“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
韩星月并不愚钝。
为何他总是无私付出，却从不表露爱慕之意？
为何他望向她的眼里，总是充满深情的宠爱？
为何在医院得知与韩辰并无血缘关系时，他表现得如此平静？
为何明知面临死亡，他依然选择来救她？
当她听见他临终的恳求，所有的谜团豁然开朗。
答案，只有一个！
他早就知道，她与韩辰并非亲兄妹，而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考虑到两人的年纪差异……
“你才是我真正的哥哥，对吧？！”泪水如雨般倾泻。
“……”石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