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热闹无关
禅房内,温曦跪在方丈左侧,姿态虔诚,手中佛珠拨弄得有些乱,时锦和坐立于隔壁。
“温施主,要放平心态才好。”
方丈话一出,温曦瞬间停下了手上动作,叹了口气,满脸忧愁:“大师,半年前我来,您是这句话,如今来还是,您可知我为何放不平?”
方丈紧闭双眼,有序拨弄手中佛珠:“温施主,我知你心,儿女在侧却觉心慌,这才来寺里寻求安定,是否属实?”
温曦轻嗯一声。
“施主,世界之大,种种幻化,何不安于当下,顺其自然,心静平稳。”
温曦听此,没有说话,重新跪好,嘴里默念佛经。
下午三点,天边雪花淅淅沥沥飘落在地,温曦从禅房走出,正好迎上前来寻他们的沈烨两人。
远远地,温曦隔着雪,视线定格在沈烨身上,脑海中回想起方丈和时锦和说的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心逐渐安定。
“妈,你们完事了吗?之前在下面我们遇到了林家奶奶和张家奶奶,说过完年让我们有时间去玩。”沈烨挽住温曦胳膊,亲昵地凑近,眼眸清亮不带丝毫作假。
温曦舒展开笑颜,声线温和:“结束了,你是有段时间没去看过她们二老了,过完年倒是可以走动走动。”
时锦和在旁附和:“怕是这么久不见,二老都快记不清念念模样了。”
时瑾:“可不,张奶奶看到我跟姐姐走在一起,还说是我女朋友。”
两人默契的,绝口不提打人的事情。
温曦笑得无奈:“好了,我们快些下山吧,这雪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
几人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往外走。
方丈跪坐在垫子上,缓缓睁开眼,嘴中呢喃:“真亦假,假亦真,万象难辨真假,阿弥陀佛。”
——
除夕、春节在热闹中举行。
晚上十点,沈烨关上门,摸黑站在门边,面上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耷拉下来,连同挺直的背,缓缓滑坐在地上,眸色无光仰望阳台外飘雪的夜空。
滴,答,滴,答……
奇怪的铃声从口袋中传出,她闭着眼拿出一个看似镜子的东西,掀开,一道蓝光闪现,宋书恒的声音幽幽传出:“小花花,新年快乐啊,我在明都哦,给你带了桂花糕呢。”
“吃不起。”
此话传到对面,换来一声轻哼:“吃得起,地址发你,快来哦,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罢,蓝光消失,继而是一条简易数字出现。
她闭眼将东西丢回口袋中,打开灯去了洗手间。
直到窗外大雪停滞,时家庄园恢复平静,各个主卧灯依次熄灭,黑影爬墙而下,避开一切摄像头消失在洛家庄园。
零野酒吧,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以及各种香水的味道,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中火辣的身姿扭动在一起,褪去面具的沈烨恢复一贯宽衣宽裤装扮,
脸上疤痕不遮不掩,长发半札披在后背,走在酒吧中,显得格格不入,所过之处,皆会被议论注视。
可她似没察觉一样,径直乘坐电梯上了指定楼层,出来时,音乐声、酒精、香水全然无踪,长廊古色古香,各个角落随处可见珍稀绿植,围栏采用红木雕刻。
昂贵字画不规律地刮在墙上。
沈烨走了没几步,迎面跑来一人,额头顶着酒渍,看到她两眼放光,忙不迭弯腰上前:“烨姐您来了,宋哥让我来接您,您请。”
沈烨不予理会,径直往前,衣衫包裹住她的身姿,随之摇摆,让人看不清。
片刻,大门推开,宋书恒一身粉色衬衫、黑西裤坐在正中间,屋内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谁能想到奢靡的酒吧上面是茶楼以及戏台呢?
“快来,桂花糕都凉透了。”
他语气略带抱怨,沈烨走过去坐下,不等他开口,自顾自拿起来就吃,单腿踩在椅子上,坐姿豪放无规矩。
宋书恒眸底升起丝丝无奈,拿起一旁折扇展开,轻言细语道:“小花花,帮忙在今年明都拍卖会场上买点东西呗,不贵的。”
“自己没人还是没钱,接单中,概不接其他。”沈烨连怼带拒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宋书恒有所预料,不气不恼,给她斟茶:“哎呀,我出钱还不行嘛,帮帮忙啦!”
沈烨瞥他一眼:“你要买东西,你不出钱想白嫖?”
饶是习惯她这般毫不留情地回怼,宋书恒依旧哽咽住了,语气软绵,眼眸似水:“小花花....”
沈烨重重咬下一口桂花糕:“别骚,我要你树下那瓶桂花酿。”
此话如同有人用弯刀在宋书恒心口挖了一下,鲜血哗啦啦地流:“亏我大老远带那么礼物来,小花花还真是每次都要刺我一刀啊,痛,太痛了。”
沈烨吃着桂花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浮夸的表演,一言不发。
见她无动于衷,宋书恒收敛几分,拿起一旁单子递到她面前:“明都开年的第一场拍卖会好东西不少,其中有一把古筝以及玉琵琶,都是绝佳的好材料制成,
难得一见,请小花花务必拿下这两样,我有大用,其他能拿下就拿下。”
说着,单手撑在下颚处,多情的眸子冲沈烨眨了眨,一副卖乖模样:“当然,小花花要是看上什么,也可以买下,宋家出钱。”
沈烨吃下最后一块糕点:“我不会客气的。”
宋书恒面上笑容一僵,心底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沈烨起身来到堆满礼物的角落,席地而坐,直接暴力开拆,宋书恒见状嘴角一抽,无奈扶额:“小花花,温柔点嘛。”
“有病。”沈烨头也不回地抛出两个字继续手中动作,把一些能带的装进口袋,带不走的丢在一边。
直到凌晨四点,沈烨才离开,再次穿梭在酒吧时,那奢靡的氛围只增不减,像在庆贺新的一年。
出了酒吧,又开始下起了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没多久便被覆盖,沈烨撩起脑后衣帽盖住头顶,微佝偻着背,漫步在雪夜中,与来时别无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