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鳞换灵

一拳崩裂天地，无可匹敌的力量砸在鹤观岛上。

如同被一颗硕大的陨石以每秒近十公里的速度炸开。

一瞬间的力量蒸发了方圆百米的空间内一切事物。

阿瑠则是被“旅行者”有意识地护着。

一个深不见底的坑，刹那间产生。

直径近千米的的蘑菇云缓缓升腾起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波不断席卷着岛上的一切。

数千度的热浪极速四散开来，各种树木植物瞬间焚化得一干二净。

别说植被，土地如同海面上升起的海啸一般向四周扩散。

即使在鸣神岛，也可以清晰看到千里之外那升腾起来的蘑菇云。

……

“妈妈，快看，那里的天上有好大一个的白蘑菇！”千里之外鸣神岛上，孩童天真地摇着母亲的手，高兴地指着天边那缓缓升起的蘑菇云。

“那是……”母亲没有回答，但不知为何，看到那个白色的蘑菇云，心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恐惧。

一种跨次元的恐惧。

……

未知空间内

影和钟离不断寻着线索一路破碎空间。期间不断碎掉的空间碎片，都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收下吧，有旅行者的气息，是他崩裂的空间碎片。”钟离看着一路上遍布的不起眼的碎片渣子。（需特殊手段才可感知）

“……”影心情沉重地将这些碎片尽数收入一心净土，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一路上的各种打斗痕迹，山开裂，地崩碎，如同深渊的巨坑场面。

越发前进，便越发惨烈。

突然，在某个方向，二人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存在。

[派蒙？！]

二人相互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向那个方向赶去。

“不……不会的，不会的。”

待到影和钟离来到那里时，听到熟悉的声音，来自那堆巨大的失去色泽的原石堆里。

以往存于二人印象中古灵精怪，活泼调皮声音变得如此悲伤。

而这种负面情绪是能够传染的。

听到派蒙语言中透露的绝望和悲恸，影似乎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一大摊血迹，昔日旅行者最为珍视的如今却失去光辉的原石随意堆积在一起。

心里一阵剧烈的绞痛。

还是什么都拯救不了吗？

笹百合，姐姐，千代，狐斋宫……

你也走了……

果然，我什么都做不到。

“……”钟离看到一地的狼藉，磐石般坚硬厚重的心似乎也疼痛了一下。

但，活见人，死见尸……

朋友，没见到你前，我是不会相信死亡的。

似乎回忆起数千年前的那场毁灭归离原的大战，祂，就是慢慢在自己的眼前消散的，而自己没能赶上。

回忆起500年前麾下五大夜叉中的四个夜叉入魔自相残杀而亡，而自己没能赶上。

如今，救你我也没能赶上吗……

如此大意么……

加之心中的磨损激增，古朴的躯体似乎出现了裂纹。6000余年的时光冲刷，记忆虽牢固，可刻骨铭心的画面越来越多。

这些都只存在回忆里了啊。

不——尘埃未定，此时不是感伤之时。

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古老的岩之魔神还是有着千年前统御一方疆土的定力。

“尚且有一线生机，我们走吧。”

即使说出这句令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的话，钟离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波动。

……

“爽！老子的杰作，你喜欢吗？！啊？土狗？！”

凌于半空，“旅行者”张开双手，俯瞰地上的末日景象，很是满意。（语气可以参考散兵。）

“区区肉身力量，也难奈我何。”

无尽深坑里，一个庞大的身影猛然窜出来。借用空间的些许权柄，王兽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性的伤害，仅仅是有些狼狈而已。

“哟呵，狗嘴倒是挺硬的。”

“我可是高贵的狼！不是狗这种劣等种！”王兽愤怒地咆哮道。

似乎这个词，碰到了王兽的逆鳞。

“对我来说，都一样。”舔了舔手臂伤口上的血，“旅行者”的眸子越发妖艳，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他而外散发。

“这血真美味，我又有力气打你了诶。”随着“旅行者”戏谑的一笑，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

“狗东西，看哪呢——”

一股巨力从王兽下颚部位传来。

如同爆炸的冲击力，一下子将王兽打在高空中。

“骨头倒是很硬，牙齿都没崩碎……”不屑地甩了甩手，“旅行者”乘胜追击。

猛烈的攻击如同雨点自四面八方向王兽袭来。可王兽借用空间权能将那些巨大的力道一一削减。

无数道音爆声在天空中响起，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褐黄色身影到处窜飞。

伤害虽小，侮辱极大。

老子就不信你身体能强到哪去，能给老子躲到哪去。

“空间是吧？！！”

“旅行者”狞笑着，然后动用一股未知的力量，汇聚在拳头。

以不可一世之姿向王兽轰去。

又是一击轰地拳，霎时，尘土飞扬。

虽然远没有第一拳表面上的壮观，但这一拳，真让王兽破防了。

被余波一次又一次给犁得翻新的土地，王兽以扭曲的姿态倒在上面，如同一条死狗。

“也就这样……废物！”一脚踩在王兽的头上，“旅行者”抱手，高傲道。

“！！！”王兽原本尚且有些许理智的双眼瞬间布满了无尽的疯狂。

一股悠远的狼嚎不知从何处产生。

突然，“旅行者”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

[噬星之咬！！！]

一个巨大的黑紫色的狼头虚影张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嘴向“旅行者”吞去。

攻击灵魂的招式，曾凭此招轻易杀死了一个神明！

[无法躲避么…]“旅行者”眼睁睁的看着那狼头即将透过他，嘴角似乎有一抹笑容。

“正好借你此招，助我杀了他吧——”

“你敢？！！”

霎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不知从哪来。

“旅行者”的前方，一个巨大的带有雷系三重巴纹的恶曜之眼睁开。

毁灭一切的紫色刀光向那狼劈去。

“……”

与此同时，感受到后脑勺有种触感，“旅行者”回头。

一道充满神性和肃杀的眼神盯着祂的灵魂。

[逐]

……

[凡是力量皆有代价。]

[小子，这次算你走运。]

[不过，我这么想取代你的心都表露了出来，如果你能真正复活我……]

[哎呀，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的你，没这个本事……]

……

“哼，姑且还你们一个人情……”

黄发少女背着钟离和影二人，微微转头。

看到他那伤痕累累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刀绞。

[目的还没达成……]

[先忍一忍吧。]

不再言语，少女缓步步入深渊之中。

顺便该向那个逃走的出生，讨命了。

……

“巴尔泽布，没事吧。”

“你的灵魂……”

钟离走到影身边，感知到祂在受到王兽的一击后灵魂前所未有的虚弱。

“直接叫我影便是…”脑海里的记忆飞速消失，影摸着脑袋，艰难道。

灵魂是记忆的载体，被来自异界之物的王兽啃食后，其灵魂带有的记忆不再被世界树给记录。

“你叫钟离是吧…”紫色的眼睛有些寻味回忆着这二字所代表的意思。

见状，钟离也是有些复杂。

眼下的三人中，除了自己因驱逐那个附身在旅行者身上的意识而消耗了大部分力量。

影被伤至灵魂，旅行者仍在昏迷。

影虽有那少女的力量做以缓解，可留下的手段终究还是不足。

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影真的会忘记所有。

遗忘，对于神明来说……

真的很可怕啊。

哪怕记忆再多，受到再多磨损，钟离也不愿忘掉那些昔日或大或小、或生或死之事。

我该见证一切，不应如此忘却。

……

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下定决心，只见一阵金光闪过，钟离显现了自己的本体——玄石岩龙。

厚重古老的如同岩石的庞大龙鳞紧密排列在龙躯表面。

如同树木的年轮一般，鳞片上如同那些老树树皮一样的纹路证明了它的沧桑。

斑驳不齐。

岁月的力量，磐岩的力量，磨损的诅咒……早已和祂密不可分。

钟离不知道做这事的后果是什么。

但……不这么做的话。

心里的磨损又会多多少？

时至今日，磐石不惧。

比起六千年的神世间，就当些许风霜沙石吧……

[煌煌如岩，众山崔巍。]

[磐龙褪甲，岁月归鳞。]

一种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吟唱，完毕后，钟离不再迟疑。

牵引力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片逆鳞缓缓拔出。

庞大的龙躯似乎在忍耐这剧痛。

龙魂在哀嚎，天生具有之物而亲自剥离开，其痛苦可想而知。

好比人断手截指，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金黄色的血液不断低落，形似岩石的鳞片拔出的摩擦声震耳欲聋。

承载了大地岁月与磐岩力量的鳞片，终于离开了自己的主人。

与之相应的力量瞬间消失，刹那的不平衡，让钟离的龙躯重重摔在地上。

超乎想象的质量摔下来，周围的地表又是一个塌陷。

原本尚且有数百米长的躯体，因为力量供应紊乱的原因，迅速变小。

亲手将灵魂和权一同分割开，此等灵魂和肉体疼痛是钟离6000余年都未曾体会的。

“……”影茫然的看着钟离的一系列行为。

她不明白祂在干什么。

但心里怎么有一股无法抹去的感觉。

愧疚，震惊，悲伤……

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是被别人给救赎了吗？

诶……

为什么是又？

“抱着他吧…”

虚弱的声音从龙的嘴里传来。

“好……”

影乖乖地将昏迷的旅行者拥入怀里。

[磐龙入阵，灵移斗转。]

钟离发动力量将自己的身躯环绕两人周围。

一阵金光闪烁，那几片尚且沾有钟离血肉的龙鳞飘在影的头上。

奇特的力量和记忆突然涌入影的脑海里，而逸散的力量也不断着修复旅行者的身体。

一神一人，正在被救赎。

只可惜六千余年的他啊，谁来救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