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计服甘宁
听说抓到了甘宁,士颂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带着梁信来到了监狱。
本来想要用一见面就给甘宁松绑的老办法,但是听完武陵郡长史巩志的报告,士颂犹豫了。
这甘宁和他的手下,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被他们祸害的那家人姓梅,当家的男人叫梅强,当场死亡,其妻梅余氏受重伤。好在荆南医馆里的大夫们全力抢救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梅家的女儿是被沈列糟蹋了,但好歹活着,小书生梅蕴也只是晕死过去,只需要好好调理,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事情的性质,太过恶劣。
荆南没有起民怨,完全是因为荆南将军府的“治安人员”将强盗当场缉拿。
而且,听说这些人还是荆州牧刘表的手下。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士颂允许,武陵传语已经把这事,定义为刘表故意派人南下捣乱。而且做得如此下作不堪,武陵传语是连夜就把这事情传播了出去。
这样一来,士颂就很难办了。
甘宁是士颂想要收为己用的,但这事情一出,自己要是收下甘宁为将,要怎么给荆南的百姓交待呢。
士颂很无奈,只能是把蒋干找来臭骂了一顿,斥责蒋干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怎么不早点控制住甘宁,居然让甘宁一行人干出这种事情来。
蒋干也委屈,他也觉得是自己失职。百姓受到了这样的屈辱,有仁义之心的士颂大发雷霆,他也认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其实是士颂恨他不早点报告,让士颂能收下甘宁这武将。
历史上的甘宁,匪气十足,他所在城市的地方官员,或那些跟他来往的人,若是隆重地接待,甘宁便倾心相交,可以为别人赴汤蹈火。
如果对待他的礼节不隆重,甘宁便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杀害地方官员。
明显一个,只要你给他脸面,他也给你脸面的家伙。
所以现在,士颂真是气的跳脚。
“主公,这甘宁一伙,本就是盗匪,何况这次还是来投效刘表的。现在故意在我们荆南生事,虽然梅家可怜,但这事,不正是我们号召民心的机会吗。”说出这话的,居然是享有儒名的谢该。
士颂一向很是尊重这人,但今天居然说出了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让士颂好生心寒。
自己手上的这些人,还真不能完全对着历史的记录来看啊。
“盗匪不假,但我听说这甘宁武艺超群,也不知是否能为我所用。”士颂最后,还是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侧目看向梁信,希望同样是盗匪出身的他帮着甘宁说说话。
“不可啊,主公。即便是主公起了收揽之心,现在也决不能收留甘宁为将。”石韬当即反对。
他说道:“是的,要真说起来,甘宁没有杀人,也没有对女子用强。但他是这群江贼的头领,即便是不杀他,他无尺寸之功,如何能收他为将。若是如此,荆南民心将会尽失啊。”
“罢了,我先去见见甘宁吧。”士颂没有继续和自己的手下们商议,而是带着梁信径直走进了牢房。
按他先前的要求,甘宁被单独的关押着。
甘宁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见到士颂,只是地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交趾士幼泽拜见甘将军。”士颂隔着牢门便躬身行礼,反而是让甘宁有些意外了。
蛮以为这位打着仁义旗号的士荆南,定然是来羞辱自己。可看这架势,好像是要收自己为将,不应该啊,士颂难道就不帮他治下的百姓报仇了?
士颂打开牢门后,呵退左右,只带着梁信一起走进了甘宁的牢房。
见到甘宁,想想现在的形势,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士荆南到底何意?”
“久闻干兴霸之名,如雷贯耳。士颂神交许久,可我是万没料到,我们二人,会是在如此场景见面,故而叹息。”说完,士颂从梁信手上接过两小坛酒,一坛递给甘宁,一坛自己随手打开。
“不为其他,只敬你我二人得以相见。”说完士颂仰头就喝。
甘宁心说喝酒啊,老子怕你,即便是带着镣铐,一样仰头就喝。
“好酒,不愧是清远香,不对,和老子以前喝的清远香有些不同。”甘宁说完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味起来。
“那是,这坛清远香,可是当年第一窖出的酒,当时我封存了十坛。去年结婚,我开了一坛,我手下那群嗜酒如命的家伙们,为了喝上一口,直接在我婚宴上摆起了擂台,哈哈。”士颂笑着又喝了一口。
甘宁立刻明白了这酒的分量,自己以前打劫抢清远香,自己可舍不得喝,拿到黑市上面,那价格,比金子都贵。
何况现在手上这坛,是最早的清远香,一共只有十坛。
你士颂把这么贵重的酒给老子喝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情分,他甘宁领的不清不楚的。
士颂见甘宁有些懵,便笑着开始讲述母亲欧氏的故事,说完还指着梁信,说这是我的亲卫队长,当年便是母亲手下的头目,不信你问他。
见梁信微微点头,甘宁似乎明白了点,但想想还是一头雾水。你母亲是强盗,和你今天来看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士颂说着说着,想到了自己的借口。
他接着说起了一位姓罗的古代侠盗的故事,说是那人名什么倒是没传下来,只知道字宾汉。
接着,士颂便开始把罗宾汉的故事套用到了西汉末年,光武刘秀复兴汉朝的时代,说罗宾汉如何行侠仗义,如何盗亦有道,如何明明是盗贼,却得到百姓的拥戴。
甘宁也是性情中人,听到关键处,也是拍案叫好,就着清远香听完了士颂胡编的故事。
当酒喝干了,故事听完后。
甘宁瞬间脸色泛红,也不知是酒劲大,还是他羞愧难当。
他算是明白了士颂今天来看自己的目的。
原来老子在士颂心里,那是罗宾汉一样的人物。为什么?因为士颂自己也是贼儿子,但他心怀仁义,总觉得盗贼之中,也是有像罗宾汉一样的侠盗豪杰。
而老子甘宁,在他士颂心里,便是那种英雄人物。
但是老子今天在荆南,干的这是什么事啊?甘宁心里那个愧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边上的梁信对士颂那个佩服哦,他心里知道,若是士颂大骂甘宁,对甘宁用刑,对甘宁而言,不过皮肉之苦。
而士颂这些故事说完,是对甘宁心灵的刑处,这样的刑罚,比打骂甘宁还要令其痛苦百倍。
甘宁冷冷地看着士颂,心里那个郁闷。老子这种人,你敬老子只三分,老子回敬你一分,但你若是万分隆重的对待老子,老子就愿意为你死。
眼前这十六岁的少年,是把老子当侠盗当英雄一般敬仰的人,但老子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形象毁了,也让这少年感觉心冷。不然他怎么带着如此珍贵的酒来探望自己,求和自己一醉。
“你杀了我吧,老子不值得你敬仰,还有那个沈列,那个混球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另外,路超好像杀人了,但他人其实不错,这次行动也是我首肯了的,你就放了他吧。”
“让他带着我那船兄弟离开荆南。不对,只怕那船人都被你扣下了。听说荆南有军奴一说,你就让路超带着那群人在荆南当军奴吧。以后晚上,尤其是战时,当派出人手,在各地巡逻,防止敌人小股偷袭破坏。”甘宁说完,摇了摇手里的空酒坛。
士颂把自己的酒坛,也递给了甘宁,说道:“既然是兴霸所请,我自然应允,不会为难那位路超。”
“至于沈列嘛,这人罪大恶极。入室杀人,凌辱妇女,我将当着全荆南百姓的面,将这人一刀刀的刮了,还请兴霸见谅。同时,我手下的谋士们还建议我,说是甘宁你是受了刘表的指示,才南下武陵这么干的。”
“所以,兴霸兄还是带着人手离开荆州吧,袁术也好,黄祖也好,另选贤主,万万不可再去荆州了,不然刘表定然要杀你以证清白。”
甘宁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失声道:“什么,你不杀我,也不杀陆超,还要放了我们?”
“我怎么下得了手呢。”士颂带着无奈的口气,叹息说道。
这一下,要不是甘宁手边没有刀,甘宁恨不得当场就自杀以谢罪了。
“你放了我,你如何给荆南百姓交代?就杀一个沈列吗?你如何服众?”甘宁觉得士颂这样会让他自己很麻烦。
士颂解释道:“我会宣布,首恶乃是沈列,而且是凌迟后车裂,想必能平息民怨。至于兴霸和那个陆超,我会宣称放你们回去告诉刘表,我荆南上下同心,绝不会因为他的卑劣手段而屈服。”
“即便如此,你放一个就好啊,为什么放我们两人?”甘宁问道。
“杀人者,凌辱者都是沈列,我为什么要杀你们。我会宣称,打了你们板子,放一个是给刘表示威,放两个是告诉荆北百姓,我荆南的仁义。”士颂说出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而且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只怕世人都会笑他士颂迂腐。
“士公子是损自己的名誉,来救我甘宁和属下的性命,大恩大德,甘宁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说完,甘宁便拜倒在了士颂脚下。
虽然很不理解士颂的决定,但是荆南文武还是执行了士颂的命令。
廖立还到处发牢骚,说自家主公又犯宋襄公的迂腐仁义之病了。
行刑那天,武陵郡百姓都围了过来,看着沈列被一刀刀活剐,发出阵阵哀嚎求饶。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最后,由梅家姐弟二人扬起马鞭,将被削了数百刀的沈列车裂。
行刑完后。
士颂正式宣布,荆南永不认刘表这个荆州牧,荆南四郡自治,请你刘表不要再祸害荆南了。
吃了哑巴亏的刘表在襄阳气的跺脚,派人去搜捕甘宁等人,说绝不是自己派甘宁去干的那事。
但甘宁却偷偷地投靠了黄祖,在黄祖手下静待时机。
在他看来,士颂刘表必有一战,他甘宁绝对得帮帮场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加入到士颂手下为自己赎罪。
刘表和士颂之间,再次剑拔弩张,而益州的使者的到来,为士颂带来了开战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