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边方远鄙事多端(三)
嘉靖随后召集内阁辅臣和礼部堂官袁炜,商量此事。
李春芳的计划确实可行,但是朝廷必须要以合理的理由,否则沐朝弼肯定会起疑心的。现在朝廷和黔国公府笨啦关系就很微妙,沐朝弼不可能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把嘉靖和朝廷给得罪死了,嘉靖什么心眼,他可是太了解了,旁的不说,现在还在云南永昌卫充军的杨慎,嘉靖可是一直都记着他呢。
沐朝弼现在肯定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时刻关注朝廷的动向,否则也不会擅用火牌,派人到京师来查探朝廷的动向。
所以嘉靖君臣要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好把沐朝弼骗出来杀。
严嵩说道:“陛下,可以用祭祀国初追封诸王的事情将沐朝弼骗出云南。”
严嵩也是老阴比一个了,玩这种阴谋诡计可是严阁老的专长,要想把沐朝弼骗到南京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李春芳说的借用祭祀祖先的名义,但是如果仅仅祭祀沐英的话,难免会令人起疑心,尤其是现在沐朝弼又不傻,朝廷单独叫他去南京的话,他肯定不会去的。
所以严嵩的意思是,以祭祀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岐阳王李文忠、东欧王汤和、宁河王邓愈还有黔宁王沐英为由,召诸位功臣的子弟到南京去祭祀。因为这些功臣都是太祖时追封的,全部都安葬在南京,朝廷迁都之后,确实没有怎么祭祀过这些在南京的功臣。
嘉靖这个时候组织功臣的后代祭祀,倒也合情合理,而且这次祭祀的勋臣们可谓是重量级的,魏国公徐鹏举、怀远侯常文济、灵璧侯汤世隆、定远侯邓祖锡、临淮侯李庭竹、黔国公沐朝弼,可以说阵容强大了,当然主角是强国过沐朝弼。
朝廷这么大的动作,沐朝弼应该不会怀疑了,毕竟其他几位勋臣后代也都参与了,而且这次沐朝弼没有任何理由了,毕竟祭祀自己的先祖沐英,你黔国公都不来,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徐阶还建议,派出锦衣卫赴云南,只要沐朝弼离开云南,朝廷的锦衣卫就持嘉靖的上谕将沐昌祚接到京师来。只要控制住了沐昌祚,就好对付沐朝弼了。
和严嵩一样,在玩阴谋诡计这个方面,徐阶也是一把好手,关键的问题来了,派谁去抓捕沐朝弼呢?他可以朝廷的黔国公、镇守云南总兵官挂平南将军印,一般的人都没权力管他。
嘉靖想了一会说道:“派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孝和临淮侯李庭竹抓获沐朝弼。”
朱希孝是成国公朱希忠的弟弟,又是锦衣卫,以他抓捕沐朝弼最为合适,同时由于是在南京动手,李庭竹毕竟是南京守备,有他配合的话,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嘉靖还叫来了陆炳,这些事情需要陆炳这个锦衣卫都堂来指挥,陆炳听了之后问道:“陛下,诸位,抓获沐朝弼不难,只是怎么审理此案?”
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沐朝弼可是国朝公爵,地位尊崇,一般人是审不了他的。
嘉靖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将沐朝弼押赴京师,朕再派钦差审断此案。”
陆炳领旨,当即下去准备各项工作,嘉靖也命袁炜起草各项诏书,礼部准备相关的事宜。
臣子们都走后,嘉靖问道:“黄伴,裕王不是说想要开采云南的铜矿吗?去找找相关的奏疏资料等,给裕王送去,叫他有什么事情密疏奏来。”
黄锦赶紧去搜集相关的资料,送给朱载坖。
朱载坖最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倭铜固然便宜,但是朝廷不可能只依赖倭铜,必须要有自己的来源才好,云南的铜矿丰富,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开采,因为大明始终存在着矿禁,地方官府对于这些事情也不太重视。
而且朱载坖对于现在云南的铜业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也不清楚,不过黄锦送来的资料倒是帮了朱载坖大忙。而黄锦收集来的资料就很好的解决了朱载坖的问题。
通过查阅资料,朱载坖发现,受限于朝廷对于云南的控制力,现在开发的比较好的就是滇东的铜矿,东川府、鲁甸厅、巧家厅、昭通府等州县,这里位于川滇交界处,不少还归四川管辖。
滇东铜矿开采的比较早,东川铜矿开采最晚始于东汉,现在也是大明在云南地区开发比较成熟的矿区。但是除了缺乏人力,工本不足之外,影响云南铜业的最大因素是运输,滇铜难以外运。
滇东的位置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从滇东到泸州,就可以走水路了,由庐州、重庆运至汉口;湖北拨给站船委员,协运至仪征;江南换给站船委员,协运至京交收。
但是现在金沙江水运艰难,河道中多有险滩,要解决滇东铜的外运,首先就要解决金沙江水运的问题,不打通金沙江水运,滇铜难以抵达京师。
按照现在转运滇铜的路径,水运所需要的船只在炉州或重庆打造,多采取雇募运船的形式, 泸州到重庆段,一般是小船运输,由四川永宁道同知与泸州知州雇小船;到重庆换大船运输,重庆到汉口由川东道与江北同知雇献船;汉口至江苏仪征,责成汉黄道督同汉阳府同知雇募川衆船,装运仪征。至仪征换船,责成江宁巡道督同仪征县雇募骆驼船,装运通州。
兵部还有详细的路程图示,自滇至永宁,旱路1422里;自永宁至泸州,水路410里。所以要想发展滇铜,首先就是打通交通。
除了从泸州走水路之外,还有自昆明到广西百色的路线,从昆明起,经呈贡、宜良、路南、弥勒、丘北至广南,再经剥隘至百色。一共1020里路。
到了百色之后,要么经苍梧、三水抵达广州,若是要向东南转运,则由苍梧、桂林、长沙、汉口、九江、铜陵,一路向南京,另一路取道镇江经苏州去往杭州府。
路途之艰险,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