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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探黎营密帐事

这里人员的更替还挺频繁的,也难怪要一直到外边去抓人。

刘沅看了看锅里的菜,心一横将够几天用的盐一下子全洒里边了。虽然山洞里屯了不少菜,不过能吃上蔬菜的还是营中那些有身份的,其余的得个菜汤已经很不错了。

拿筷子沾了沾放在嘴里尝了尝,她一辈子口味都淡,这一下子直接将她齁到炸毛,就好似什么在嘴里挠一样,麻到脸上直冲头顶,蹦跶了两下缓解不少,呸呸往地上吐。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安安分分的可偷不到图。

其实刘沅还有过别的想法,就是直接把营里那些高官全杀了,擒贼先擒王,没了领头的黎军自然便成了一盘散沙。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放弃了。

先不说刘嵊跟她说过那个周禅的武功不低,再者他似乎还挺怕死的,每次出入身边都会带四五个护卫,就算是她要对付那几人也要花些功夫的,更不用说周禅了,要接近他实在是有些难。

不过等把图偷了她也不急着离开,到时候倒是可以把那些没什么人保护的人给杀了,虽说权力不大,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嘛,那些人也都是皇亲国戚,到时候黎国皇帝要兴师问罪 周禅自然也逃不了,她对付不了的,不代表别人也对付不了,借刀杀人的戏码她听过不少。

正想着,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她也意外,这人怎么走路连个脚步声也没有。

来的是个男人,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见他指了指菜又指了指嘴,而后做出一个十分难吃的表情,大概就是说那菜太咸了吧,刘沅是知道的。

只是,前几次那些菜可没人会先尝一遍,都是直接端到他们帐子里去的,而且这个人她没见过,是之后又被抓进来的吗?

刘沅拍了拍那人的肩,可是那人却猛地一缩整个身体都不停发抖,这反应实在是太过了。

“你,你是被抓来的吗?”

那人听见她说话明显又是一惊,哆哆嗦嗦走了上前,还是有些畏惧的样子,开了几次口都没声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见他咽了咽口水,略微有些陌生地说着汉话:

“你,没有被拔舌头?”

“……”

其实他问的也没什么问题,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被拔了舌头,只是她巴结人巴结得好而且也表现得挺好挺听话的那些人自然也没对她做什么,主要那个一直针对她的人好像被调走了。

见她发神,那人指了指手上的菜,有些担心:

“这个菜咸了,要是被他们吃到你会没命的。”

刘沅看了看:“是吗?”

说着夹起一点尝了尝,之前也吃过了,这次就浅浅一试很快就吐了出去。

“好像确实是咸了。”

看这人的意思,好像是要保她的命,不然不会将菜端过来告诉自己。

本要道谢,突然有人一根棍子打了过来,那个手劲大,她直接给跪地上了。

而后一句话没说就被人架走了,刘沅也是觉得莫名其妙,要说她做事的时候开小差确实是不对,但是也不至于下重手啊,而且他们这架势又要到她架哪里去啊。

不过……

刘沅看了看一旁畏畏缩缩跟着的人,他怎么就没事呢。

不对啊,先前站着的时候这人要矮她一点,她也不太能看清楚他的相貌,如今被人架着,她矮了他几分,将他的相貌能看个完整。

虽说脸上抹了些泥,相较这里的人还是要细腻很多的,他的肤色也白净不少,举止间乍一看确实是像个男人,刘沅为了模仿男人平日里就喜欢观察别人,这人极力用男人的样子在伪装掩盖着什么。

先前遇到周禅的时候听他说起过有位喜欢女扮男装的公主,莫非这位就是那个公主?

转了好几个帐子那几个人才走到目的地,将她往地上狠狠一丢,便高声喊了一声“见过大将军!”听得刘沅有些发懵,虽说要找法子靠近些,也没说要靠人脸上去啊。

“大将军,方才这小子偷偷摸摸靠近公主殿下,属下便趁机将他架过来了。”

若是说之前在镇上碰到的周禅像闲云野鹤一般,那么现在这个坐在椅子上穿着盔甲俯视她的人就像个地狱的罗刹,两者之间的变化如此之大。

有人撬开她的嘴,又嚷嚷道她的舌头还在要将它拔了,又有人说她冒犯了公主要将眼珠子挖了,甚至还有要砍她手脚的……

确实是穷凶极恶的。

因着她那张脸,周禅起初还是不愿去看她的,可是还是不屑地瞥了几眼,这一瞥便将她的伪装给看破了。

“来人,将她脸上的皮给扒了。”

乍一听,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人用刀子把她脸皮给割下来,连刘沅也是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要不要那么残忍。

那些人或许也是只能逞口头威风的,竟没有一个人拿刀来扒她的脸皮。

周禅有些不耐,亲自起身拿了刀子就朝她走了,刘沅确实是有些怕了,这黎国人都跟疯子一样,就没几个正常的。

挣扎了几下,幸亏这些链子也没有那么牢,她使劲扯还是能扯断的,该防备的是周禅手里的那把刀,要是在她挣脱的时候他一刀子捅了过来那么她铁定要奔西了。

“周,周将军,此事与他无关,是我闲着无事自己跑过去的。”

身旁的人低着头怯怯地说了一句,周禅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将刀收了起来,按住刘沅的脖子刮了刮,一把将她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周围的人都惊了。

原来他的话是这个意思。

不过刘沅心里倒是犯起嘀咕来,想来是这位公主经常干这种事周禅也看习惯了,所以很好分辨吧。

“你我好似见过。”

刘沅叹叹气,只能一开始的打算来解释了,眉头一皱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将军是忘性真大,先前在镇上见过,您还送了小人两只绿头鸭子。”

“是了,那你怎的在此处?”

“被人抓过来的。”

唤人为她解了束缚,又赐了座。

月啼细细打量着她,却又因为畏惧周禅不敢出声,方才喊他放过刘沅已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了。见周禅朝她招了招手,她只得跑到他身边,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若是你情我愿的还好,可是无论刘沅怎么看那公主的模样都像是被逼迫的。

“原来是公主殿下,方才是我多有得罪了。”

月啼看了看周禅,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笑了笑回道:“无碍,只是本宫想吃些别的菜了所以才去找你的,唐突了。”

“原来姑娘会做菜,先前送姑娘的两只鸭子想必做出来也十分可口吧。”

还没等刘沅回应,一旁的人便拎过来几只绿头鸭子放在她面前,这意思显而易见了。

刘沅瞥了一眼,还是没有为他做饭的想法便选择性忽视了:

“只是寻常做法,与别人的没什么区别。”

看了看周禅,刘沅叹了叹气:“那便试试,还望大将军宽谅,毕竟小人的厨艺不佳。”

按照对黎国人了解,做的不好就得砍头了吧。

刘沅摇了摇头,专心在鸭子上。

徵羽一直都守在外边的,要是她有什么危险她也能第一时间赶到,所以如果待会有什么意外的话,要突围也没有那么无望了,徵羽的实力她是相信的。

盯着周禅夹了一筷子,刘沅心里也不期盼他有什么好的评价,已经绷紧肌肉开始准备逃跑了。

见他又夹了一筷子,似乎还有转机。

月啼此时也换了女装,男子的衣服宽大,刘沅也是才发现,原来她怀孕了。

之前没听说过黎国皇帝给他俩赐婚,这其中的关系不平常,再看月啼对周禅的态度,那明显是惧怕着周禅,刘沅脑中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鸭肉,以前那些人做的都会有股膻味,你做的倒是可口许多。”

暂时是没事了。

见周禅给月啼夹了些,那小心翼翼为她剔骨的模样还真像一个丈夫对待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一般,不过月啼可就没那么享受了,整个就一个心惊胆战的。不过因为怀孕一吃肉就犯恶心,这次吃了刘沅做的鸭子却没有想吐的感觉,她也有些意外,依着周禅又吃了些。

周禅喂得开心,月啼吃得舒心,刘沅自然也能多活一会儿。

“公主自有孕以来还是第一次吃的如此多,看来你做的确实不错。”

刘沅迎和着笑着。

周禅最后也没杀她,还将她安置了下来,兴许是月啼的胃救了她吧,毕竟一开始周禅发现是她时虽说给了座不过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待了两天,该转悠的也都转悠了一遍,不过她能去的地方还是有限,毕竟周禅可不信任她,留着她只是为了日日给月啼熬汤。

寻思着偷到图就跑,也不想着再杀几个人了,刘沅却隐隐能听见有人在哭。

寻着声音寻去,路上碰到巡逻的人将她给拦住了,不过因着周禅特意吩咐过的缘故没人把她怎样,见她好奇那哭声便将她拉到一边说道:

“我看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保命要紧。”

此人正好是林宋,不过因着她的那张人皮给卸了他这时也没认出来。

刘沅眼珠子转了转,而后故作好奇地问道:“是在审犯人吗?怎的还是女人的声音?”

林宋又将她拉远,带回了她的帐子:“姑娘还是不要多问了,不然惹了杀身之祸。”

刘沅也不得不罢休,再纠缠下去就是有问题的了。

不过,这样明着去不行,她只能偷着去了。

原本还疑惑为什么审犯人的帐子如此大,待她看清楚后便是恨不得将周禅踩在地上揉碎。

那声音并不是什么审犯人的声音,明明白日里还会带着人的周禅此时帐外却空无一人,最近的一批巡逻也是隔了好几个帐子,她也看了,周围那些闭灯的帐子里边也都没人。

她偷偷揭开一角,只见灯光昏黄,榻上两人交织的身影以及月啼的隐忍到极致也忍不住的哭声,看得刘沅有些犯恶心。

是能确定周禅的帐子了,也能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月啼还有着身孕他们就在干着这事,当真是畜牲不如。

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能看出来怀孕了,最少也有四个月了,做这事无异于拿月啼的身体在玩闹,简直不是人。

见刘沅一人待着,也不见她的暗号,徵羽还是忍不住上前。

“将军,是发生什么了吗?”

刘沅眸子低沉,黑黢黢的,看着极为寒冷,可其中似乎有一把火一样。

“徵羽,你有把握在黎国人营中闹一番并且全身而退吗?”

徵羽考究了一会儿道:“有,不知道将军的计划是怎样的?”

望着茫茫远处,刘沅的火熄下来不少。

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谁打抱不平的,如此冲动只会前功尽弃,她还是要先完成任务才是。

不过,她等不起了,天天面对这样一群丧心病狂的人,她忍不住要对他们下手的冲动。

“听闻他们明日要去攻打澍城,你先将这个消息带回去,之后等我消息,应当还要两天,届时我会通知你,你再一把火将他们的粮草给烧了。”

说着她将袖子画的山洞地图交给徵羽,也方便她逃脱,而后她又向她要了一把短刀,将其捆在腿上确保不会掉落后才唤徵羽离开。

这个世界实在是匪夷所思,不,无论哪个世界都存在无数的匪夷所思,只能说她之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很幸运。

那个世界里,她所有遇到的人都很好,哪怕是一个陌生人都不曾有任何恶意。

只是哪有那么多幸运的人呢。

月啼就十分不幸。

她今年应该是十七岁,将将比自己大一岁,遭受的这些确是她两世都不曾遭受的,非人的待遇。

想必营中也是受到周禅的打压所以没有说给皇帝,月啼再如何也是皇帝的女儿,如此受辱是个皇帝都不会容忍。

不过生在帝王家也说不定,兴许这就是那个皇帝默认的结果,拿自己的女儿作为筹码换一个将军,历朝历代这样的事也不少。

生于帝王家,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至于公孙祉,他身为太子虽说自幼受封,不过宫里那些恩恩怨怨也没那么简单,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起来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她当书童的那些日子还挺平静的,大概也是他的皇后母亲护着他,皇帝又偏袒他的缘故,无人敢动他。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孙祉,不也是要求同刘嵊学武吗,不也是要为了防身吗。

一步错步步错。

这一路走来她见过很多。

再见人间疾苦,也只能是同情,稍微伸出援手便是极致了,从地狱里要解救一个人,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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