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荼蘼
“交朋友我是不反感，不过花钱还是算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微笑着回答。
“到哪里就该有哪里的规矩，咱这的规矩就是花钱消灾！”
可能是之前还没见过我这般镇定的反应，两人都是愣了一秒，随后大声对我吼道，口音中还夹杂着些方言，
“把身上的钱交出来，老实配合兴许哥俩今天多少还能给你留两个饭钱！”
我依旧不慌不忙，缓缓将手伸进口袋。
两人见我做出一副好像真的是在掏钱的样子，也是稍稍有了些松懈，仍旧是一步步紧逼。
“这样啊，”
我依旧是不慌不忙，终于从兜里掏出两枚之前找回的一元硬币，放在手心掂量了一番。
清脆的撞击声入耳，我又一把将空中的两枚硬币抓回手中，然后将这只手伸向两人。
“我这里也就剩下这点了，不知道这么多，够不够啊？”
两人离我的距离此时仅剩估约一米，我手心向下摊开手，两枚硬币掉落到地上，昏暗的灯光下不知道滚向了何处，
“哎呀，真不小心，麻烦你们细心找找咯，一人一个，很公平不是？”
“小子，你他妈耍我是吧！”
胖子见我这般不将两人放在眼里，怒目圆瞪冲我吼道，
“欠收拾直说，何必要跟我在这拐弯抹角。”
说罢，他直接是快步上前，可刚踏出前半步，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动，腹部就吃到我一次结结实实的侧弹踢。
尽管估摸着这个胖子至少得是有一百七十斤，但由于他的重心还没摆稳，这般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直接将他击倒在地。
“你他妈......”
一旁的瘦子见状自然也是怒发冲冠，向我一个冲拳，但因被我预判到而没有命中。
我抓住他的手臂，借力将他往前拽，然后一记膝击顶在了他的腹部。
但这一击好像发力不够，让他找到了可乘之机，于是趁我不备之际他挣脱了我的控制，接连向我反击。
虽然说是瘦子，但他的体型对上我这种级别还是优势，因此我只得陷入被动招架的姿态，可尽管如此，还是做不到完全挡住他的进攻。
此时另一边的胖子也已经缓过神来，起身冲我而来。
察觉到动静的我本想以胸口硬接下一拳的代价拉开和瘦子之间的距离，转而应对背后方向的胖子。
但显然瘦子并不想就这么放过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能给你跑了老子今后姓都倒着写。”
胖子冲我咆哮着，冲来的架势在我看来像是愤怒的公牛。
可我却陷于和瘦子的缠斗无法脱身，实在难以应付。
呼。
我吐出一口气，胸口都还有些隐隐作痛，心想着看来今天不挂点彩是不行了。
下一刻，我一脚踢向了瘦子小腿，这下产生的痛觉总算是让他有了刹那的破绽。
借此机会我本想逃走，但奈何瘦子跟疯了似的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衣服。
没有办法，我只能是抬起左手，一记肘击狠狠打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记肘击，我惯用手集中全身力量的一击，直接是将他打得踉跄，之前像是没有痛觉神经的他终于也是招架不住。
可胖子已经来到我面前，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我的右脸，让我也失去了平衡。
“你小子能打是吧？”
胖子又是一拳打向再无办法招架的我，
“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胖子的力道比我想象中更大，这般疼痛几乎是让我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后退了两步，转眼看瘦子还在挣扎着捂着胸口，而胖子倒是不紧不慢地接着向我走来。
本想着找机会脱身，可如今彻底激怒了两人，恐怕真是难以收场了。
我左手摸向书包的侧包，熟悉的质感让我终于是松了口气。
好在这是这东西没有因为刚才的打斗而被显露出来，不然可真就得交代在这了。
“现在你交钱也不管用了，等老子好好收拾你一顿再说，呵呵。”
胖子又是走近，抡起拳头就要砸向我。
可我只是猛地抬起背在背后的左手划过他的眼前，手顶点之上的三寸处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着光。
胖子一时愣在了原地，收回手才发现拳头上已经多了一条鲜红的血线。
“你小子上学带刀？”
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低头站立的我。
也许在他看来，能进澜中的都是些成绩好的所谓的乖学生，就算是稍稍次一点也哪有会带着刀的？
可那想必还隐隐作痛的，血淋淋的伤口却不会说谎。
他眼前的这个人，不仅带着刀上学，还敢动真格地使用。
“你们两个真是我遇见过最笨的贼，要是你们手里有东西说不定我还怕你们，但以为二对一就不用带东西就太笨了。”
我缓缓抬头，手里不住地把玩着那把蝴蝶刀，
“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怎样？还想留我吗？”
胖子此时的眼神愤怒到像是要把我吃掉，但几秒过去也没憋出一句话出来。
“别以为你有家伙我俩就怕了你，”
不远处的瘦子此时终于是缓了过来，
“今天，你说什么都得留下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想咧嘴却又因为右脸的疼痛而不得不放弃。
想必我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比他好看多少，或者说受伤程度说是更甚于他也不为过。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焦灼，我知道自己没有同时抗衡两人的本事，可我毕竟手持着武器。
料想是刚才的那一刀让他们也相信我会动真格，这样他们也定是讨不到便宜，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声的对峙只持续了几秒，就被一个冰冷的女声所打断。
“住手！”
声音的主人站在几米外的一片阴影中，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并向这里缓缓走来。
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出现在面前。
“你们在搞什么？”
但她最终却是走到了两人的旁边，看起来是和他们认识。
“我和老唐看这兄弟一个人也敢来咱这儿，就想着收点好处......”
胖子竟是埋头跟女生解释了起来，那副姿态完全不像是在和同龄人之间交流。
“荼姐，这小子是怎么进你们澜中的？澜中这两年衰落到什么混混都招了？”
瘦子也低声说着，和胖子一个语气。
“够了，看看你们这样子我都觉得丢人。”
女生没好气骂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我。
“你是澜中的？”
她走到我的面前，我这时才察觉到她手中还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顺便借此机会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的个子恐怕是在一米七出头的样子，不过体型着实是有些瘦削。
上身是一件黑色的露脐装，下身则是一件超短裙，裙摆长度刷新了我认知当中的最短记录。
得益于这身大胆的穿搭，能看得出她身材其实意外地不错，再加上一张五官别致的瓜子脸，精致的妆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不过真要说起来我这副样子也不太像就是了。
“晚上敢一个人走这条道，挺有胆嘛。”
此时的她应该是同样在打量着我，一阵对视之后，她轻吸一口，任由吐出的烟雾飘到我的脸上。
“图方便而已。”
我随口回答，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呵呵，这样啊。”
她轻笑一声，然后掏出一个烟盒，从中拍出一支，
“抽吗？”
“我不抽娘烟。”
我一口回绝了眼前细长的香烟。
“都什么年代了，还娘烟不娘烟？”
见我不识好，她将烟盒收了起来，转头对身后的胖子和瘦子说道，
“小田小唐，你俩都走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今后就让他过吧。”
胖子和瘦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街道的阴影中。
“你跟他们很熟？”
断定没有危险之后，我将手中的蝴蝶刀收进兜里。
“小弟而已，这一带基本上都得听我的。”
女生丢掉手中已经燃尽的烟头。
“那你不该是和他们一伙的吗？就这么放过我了？”
我还是有些疑惑。
“看你顺眼咯，”
她轻轻挑了挑眉，
“你应该是外地生吧，每年也只有外地的新生会往这里走，你叫什么名字？”
“李渝欣，是外地的没错，你也是澜中的？”
我歪着头看着她。
见我这般表现，她只是笑了笑，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当然，我叫荼蘼，大你一级的学姐。”
“学校还允许这副打扮？”
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按道理来说当然不行，”
荼蘼竟是一脸认真地回答着我，
“只不过有些人例外而已。”
“也不早了，你走吧，再过一会儿要关门查寝了。”
“嗯。”
看了看时间，确实如她所说时间已经挺晚了。
“你的淤青好像挺明显的，明天到校医室去一趟吧。”
我没有再回答，转头走出两步，却想起了什么，于是驻足回头，冲她说道：
“谢谢了。”
“要谢我就先记着，等之后我想起再要你报答好了。”
荼蘼耸了耸肩，目送着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