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8 我不能说
别院花园中，群芳争艳，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永安公主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与沐槿瑶闲聊：“槿瑶妹妹，这段时间南陵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或者有趣的新鲜事？我这次出行，可是一直期待着好好感受一下南陵的风土人情，领略一下南方的旖旎风光呢。”
沐槿瑶微微一笑，答道：“最近确实有几件大事，但都不算有趣。明天我要参加两年一次的药盟十三帮盛会，回来可以把有趣的事和公主说说。”
永安公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对了，听说晋王殿下在大乾受尽折磨，染上痨病，身体一直孱弱，时常咳血？”
永安公主闻言，脸色微变，眼神复杂地望向远方。那片金光闪闪的湖面，层层波纹在她的视线中渐渐模糊。她的内心如同湖水般波涛汹涌，挣扎得剧烈。她的嘴唇微微抽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我不能说……”
一缕紫气又飘入了永安公主的鼻腔，令她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那夜，雪花漫天，寒风刺骨，她在皇宫中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被南陵朝送来作质子的嫡出六皇子郕亲王，也就是现在的晋王……他站在雪地中，孤独而倔强，眼神中透着不屈的光芒。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个少年会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
……
“我记得那一夜的寒冷，仿佛能刺穿骨髓。皇宫中的每一处都被银装素裹，唯有那一抹孤独的身影在雪地中显得格外醒目。”
“那时的六皇子郕亲王，还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被南陵朝送来作质子。他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默然和坚毅，眼神中却透出无尽的悲壮。深夜，他还被几个宫中的侍女和宦官围在一角，冷嘲热讽。”
思绪映出画面……
“你这南陵来的小子，竟敢在我们大乾皇宫中放肆！”
一个高大的宦官恶狠狠地说道，手中的鞭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声响，重重地抽在郕亲王的背上。
郕亲王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只是那双眼睛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质子罢了！”
另一个侍女冷笑着，用力将一盆冰冷的雪水泼在郕亲王的身上。
寒风刺骨，雪水顺着他的衣襟流下，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依旧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至今无法忘记那个瘦弱的身影在雪地中艰难地站立着，承受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我也无法忘记那双眼睛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个孩子对尊严的坚守，对命运的不屈。”
“从那以后，六皇子郕亲王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宫中的侍女和宦官们似乎乐此不疲地折磨他。春天，他们会在他的饭菜中掺入辣椒和芥末，让他吃得泪流满面；夏天，他们会将他绑在树上，任由烈日暴晒，让他的皮肤被晒得通红；秋天，他们会将他关在黑暗的地牢中，让他与老鼠和蟑螂为伴；冬天，他们会将他扔进冰冷的湖水中，让他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这一切的折磨，郕亲王都默默地承受着。他从不求饶，也从不哭泣，只是那双眼睛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无能为力。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公主，无法改变这残酷的命运。就这样经受了十年的摧残，身患重疾，日日咳血，夜夜难眠，即使华佗在世，对他而言也已无力回天……”
“公主，后来呢？”沐槿瑶的声音将永安公主从回忆的叙述中拉回现实。
她看着眼前的沐槿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后来？……”
”我们现在应该珍惜眼前的美好。那些过去的伤痛和折磨，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六皇子郕亲王的心中，成为了他无法抹去的伤痕。”
永安公主再次凝视湖面上的泛泛金光，泪光转动……
沐槿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
一个激灵，永安公主似乎猛的清醒过来，泪光尽逝，笑容欢快，仿佛之前那个灵动可人，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又出现了……
“槿瑶妹妹，你刚问我，斓曦哥哥在大乾的日子呀？……他呀……可是不一般呢……呵呵”
“哦……，怎么不一般……？，抗打……？……能忍？……”
沐槿瑶被永安公主这精神病一般的变化整的有些茫然……
“不是啦，当时斓曦哥哥带了陵帝的一封信，一到大乾就被我父皇秘密保护起来了。大乾当时正打得西辽、大齐节节败退，宫中举行庆功宴，我第一次见到了当时你们称之为郕王殿下的斓曦哥哥，他虽比我大两岁，但当时还没我高呢。当着我父皇的面，分析了大局，兵力，地形，后勤等双方的优劣势，进攻策略和战后的休养生息。兵韬伟略震惊全场，我祖母还没听完就喜欢的不得了，搂在怀了直接认了亲，就这样我多了个哥哥，之后斓曦哥哥和皇子们一起在宗学读书，校场点兵，轻步骑驽各个兵种都有他的身影……再说个秘密，估计西辽南院现在都不知道，有哪几次败仗是被斓曦哥哥所赐……”
“哦，对了，他父皇驾崩那年，斓曦哥哥消失了一年，我还以为就此再也见不到了，后来他又回来了，还带了几个陌生面孔，从此就经常失踪几个月，祖母说是替她去五台山，重霄观，栖霞山清修去啦，再之后，就是好几年间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找他，好像是比武，输了的就都消失了……”
沐瑾瑶闻言一愣，心中微微一震，有些问题瞬间豁然开朗。
她的目光略显迷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深刻的道理。
就在她沉浸在思绪的漩涡中时，永安公主忽然拉住她的手，笑靥如花：
“瑾瑶妹妹，前面有一片新开的花海，我们快去看看吧！”
两人携手，轻盈的奔向花海，身后的晴儿也笑得像个孩子，跟随着融入花香。
五彩缤纷的花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裙摆飞扬，花香缭绕，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们的快乐而明亮起来。
……
湖对面的碎玉阁中，一束凌厉的目光，正冷冷注视着她们欢快跃动的身影。
那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空气中的宁静。
“看来你同样对本王很感兴趣？
……
……一名影卫闪现，迈步上前，身姿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
他俯下身子，双手捧着一只漆黑的矛隼，神情冷峻如冰。
清芷微微皱眉，取下信筒，心中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少主，京都来信……”
晋王顾斓曦大袖一摆，转向屋内，接过纸卷，变换着折叠方式，又递回给清芷：“念……”
“辽入城，铜盒现，保夜火，石元见”
……清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重敲击在顾斓曦的心头。
顾斓曦大袖忽起，门窗齐动，排销落锁，密不透风，外围闪现六十名影卫将“碎玉阁”东西南北，上下两层团团包围，背靠背协同警戒，手中排弩，寒光点点……在这盛夏，寒意袭人，草木无声……
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让整个碎玉阁仿佛陷入了冰冷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顾斓曦的眼神变得深邃，手指不停摩挲着碧绿的指环，内心的波澜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复杂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