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天风雷引

圣安城，清川帝国北疆重镇，常驻翼骑八万人，其余军士两万人。

——《清川重镇图鉴》

清川建国已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间历经四位雄主励精图治，开疆扩土，帝国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庞大的疆域，幅员辽阔的国土内无数种地形交错其间。在其中部是一望无际的中部平原，此处宝地为清川近七成以上的人口提供着生活所必需的粮食作物；东部则是清川漫长的海岸线，更是帝都飞鸿城的所在，帝都飞鸿不仅仅通过一条横穿整个帝国的大运河和长江将全国联系了起来，而且通过散布在海岸线上的五大深水良港和强大的扶摇巨舰舰队将清川带出了九州大陆；南部则有放眼整个九州大陆最大的森林版图，一片庞大的山脉群孕育了无数的良种木材，建造扶摇巨舰所需的最顶级的天星铁木树就出自这里，但是这片巨大的资源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南疆遗民一直是清川最头疼的问题之一，所以全帝国唯一一支专门训练过山地作战的劲旅就驻扎在这片森林中最大的‘伐木场’——圳星城旁；西部则是与魇泽和蜃之山脉的一角接壤，这片大沼泽地和终年覆盖着浓重蜃气的山脉几乎完全隔断了清川通过陆路向西扩张的可能，只有几条通道可以确保安全系数高一些，而仅仅只是高一些，清川的锦衣精骑就驻扎在楼兰重镇里面，其身后就是清川在西域的中枢——迪庆城，该城往西南去则是终年覆盖着积雪的巍巍天云山，据传说，天云山南部是一片世外桃源，但是几乎从没有人到过那里；帝国西北部则是连绵的连城山脉，这道大山不仅仅是天然的屏障，更传说其中有修仙门派，从此阻隔了北部游牧民族南下的铁骑，只有帝国北部边陲的鬼门涧以北是一处平原，所以清川定都飞鸿城之后立刻命令功勋卓着的翼骑北上，沿着连城山脉的余脉迅速建立了鬼门涧边关和圣安城，而此时，连城山脉的居中位置却是风云雷动，甚至在鬼门涧都能感受到一阵阵震动。

平日一向平静的连城山脉深处今天却是十分不宁静，朗朗晴空之下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电芒裹着狂风向着连城山主峰某处冲击着，如果此时从空中看下去，就会发现连城山主峰后面不再是一座座山峰而是一片巨大的谷地，而这谷地之上的景色却更加令人惊讶，只见一片巨大的宫殿群坐落其间，正中是一处宏大的广场，上面坐落着一座恢弘的大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则各有一处山峰通过白玉石桥与谷地相连，上面则是按照方位依次摆放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神兽，雕像下面则各有一座规模略小的宫殿，此处竟是当世三大宗门之一的四象宫的山门所在！

当世传说有三大宗门——天云、四象、轮回，其中以天云知名度最高，天云分为内外门，外门一直对外界开放，只要有能闯过天云山下“七星连珠阵”的人都可以加入天云外门，而且天云弟子下山历练之时也会带回一些天赋较高的孩子加入门派；而四象宫一直有弟子在外行走，和天云一样也是会收取一些天赋好的孩子带回门派，但是山门的位置却一直不被外界所知；而轮回宗则最为神秘，从没有人见过该宗的弟子在世间行走，也从没有人寻得该宗的根基所在，要不是天云、两派弟子一直言之凿凿的提到轮回宗的存在，世人都在怀疑是否有着这样一个门派了。

此时在四象宫所在的谷地中，铺天盖地的电芒布满了整个天空，四座雕像的眼睛也是全都亮了起来，然后四种神兽的化形均是从雕像中冲出，对抗着满天的雷霆，但是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四象的化形完全不是雷霆的对手，已经在节节败退了。

这片宫殿群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此时站着二十多道身影，而最前方则只站着五个人，这五个人面容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势都普通，完全无法和后面一群人身上散发的内力波动相比，但后面的人在看向他们时眼中都是充满着敬畏，可见这五个人定是通过某种方法内敛了自己的气息。

“首座，弟子无能，没能带回即将化龙的蛟兽，导致首座功亏一篑，这武器又蠢蠢欲动了。”后面的一群人中，一个人上前一步拱手恭敬地说道，正是那天带人去拘捕雨落峡黑蛟的首领。

“算了，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谁会知道一名女子能如此厉害，虽然她施用天罡引雷咒极是勉强，但毕竟是雷法正宗，也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能知道她师从何处么？”四象宫首座头也不回地问道。

“弟子不知，这名女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白色，难道是天云的人？”五人中一名胸口绣着朱雀图案的人问道。

“不可能，就算天云有这种想法，她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天云掌教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所以不可能是他们干的，罢了，这个时候纠结这种事已经毫无意义了，四象聚灵阵准备的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开启大阵。”在其身后的四个人齐齐应道。

“好，你们四人配合我开启四象聚灵阵，其余人等回到各自分殿中安抚弟子，务必不要产生不必要的惊慌，弟子若要问起就说我和四位殿主在温养的上古神兵复苏引动了天地异象。”

“是！”广场其他人大声应到随后就纷纷腾空而起向着各自的大殿飞去。看着众人纷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说道：“各位，随我一同开启大阵！”

“慢！”话音未落，一个不和谐地声音突兀地响起，只见一个年迈的和尚穿着满是补丁的袈裟缓缓地走进了广场，而这漫天的雷霆和剧烈的震动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那五人中除了为首的首座以外都是一惊，他们自认都功力高强，就算刚刚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漫天的雷霆之上，可是外放的神识也是覆盖了整座广场，而这名老和尚还是没能被发现，可见其功力远在他们四人之上。“我来和你共同执掌大阵，你们四个全都回到各自的分殿坐镇吧。”一席话说完，四名分殿的殿主也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回复了过来，虽然明知对方十分了得，但是四位殿主也是自视甚高，气势上自然不能落了下风，而这里是四象宫所在，更轮不到一个不明身份的外人发号施令，青龙殿主也是问道：“不知大师擅入我四象宫重地有何贵干。”这番话说的已经是十分客气了，自然是因为这个老和尚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悄然出现在了广场之上，这种实力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忌惮，要是平常人早就轰出山门了，但是面对问题这名老和尚这是微笑不答，眼睛却注视着他们的首座。

“你们不得无理，就听这位大师的话都回各自分殿坐镇。”出人意料的是，四象宫首座并没有帮着他们说话，反而采纳了老和尚的意见。

“首座！”四人也是一惊，齐齐喊道，谁也不敢相信堂堂天下三大宗门之一的四象宫之主居然会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不必再争，我说的话你们都不相信么？有这位大师在，四象聚灵阵的威力只会更大，都回去吧，我感觉此次的异动胜过任何一次，如果分殿没有你们的话我怕会有弟子损伤。”

四名分殿主还欲争辩，但被首座大手一挥制止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分殿。待这四人走后，四象宫首座长出一口气，再也不复刚才严肃的模样，反而嘴角挂着一丝坏笑揶揄道：“不知霍冕天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的很。”

“贫僧法号妄念，这里没有什么冕天陛下，另外再多耽搁一会你就不怕这破天风雷引招来的雷霆毁了你这四象宫么，昊渊首座。”那名老和尚也是缓缓说道，原来这四象宫首座的名字叫做昊渊。

一提这雷霆的来源，昊渊也是眉头一皱，紧接着说道：“冕天，不瞒你说，我感觉此次破天风雷引的异动十分不寻常，威力胜过以往任何一次，前几日甚至险些被它突破了腾龙化天阵。”

“唉，其实这是必然的。”

“此话怎讲？”听陆冕天如此说道，昊渊也是一怔。

“你可知前几日天云那里血魔皇的皮囊已经将腾龙化天阵下的满池灵液尽数化成血水了么？”

“你说什么！”昊渊听到这句话神色大变，“天云有凌羽和陆贺璃坐镇，怎么可能放任血魔皇如此恢复元气！”

“唉，不是他们两个不想为之，而是不可为之。”冕天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不觉得最近几个甲子之间的动乱太多了么。固然清川终结了上一个王朝，但是每个甲子之间多多少少都会爆发一些战争，虽然规模都不大，可实在是太过频繁，就说清川建国已经超两个甲子的时间了，但从来就没有真正安稳过，从茫茫草原到巍巍群山，再从万顷碧波到孤烟大漠，都会有战事发生，血魔皇也就是借这些战事造成的怨念鲜血才慢慢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的，这就是造化弄人啊，镇压她的是血脉之力，解救她的也是血脉之力。”

“算了，我们还是先联手镇压这破天风雷引吧，等此间事了，再一起去天云问个明白吧。”

“好。”说话间，两人也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种种疑问，站到了一起，直面那漫天的雷霆，只见两人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破天风雷引招来的雷霆又增强了许多。原来自从前几日，昊渊得知雨落峡走蛟而离开去筹备镇压这武器的事宜之后，破天风雷引就开始慢慢苏醒了，四位分殿主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一起前往后山尝试着驱动四象聚灵阵配合腾龙化天镇进一步镇压住破天风雷引，但是四人合力结出四法相输入阵中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只见白虎哀嚎，朱雀啼血，青龙被一道剑状闪电直接钉在了地上，玄武那厚重的背壳也是被直接轰碎，四灵法相瞬间溃散，四位殿主也是同时闷哼了一声，显然是多少受到了一些伤害，不得已，四人只能巩固腾龙化天阵待援，但是仅坚持了两天就不得不撤出了那个山洞，因为这破天风雷引不仅能够自己产生电芒，在恢复了一定元气之后甚至引动了那九天之上的雷罡，那可是真正的天威，在雨落峡上官榕婼施展天罡引雷咒，由于她自身修为不足以至于此咒的威力一再削弱，招来的雷罡威力可以说是十不存一，即便如此，四象宫派去捕捉黑蛟的众人依旧是铩羽而归，而现在破天风雷引招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九天玄刹，如果是四位殿主没有受伤之时还好说，可是凡事没有如果，四人受伤之后根本无力对抗越来越多的电芒，不得已也是暂避其锋芒，四人全部退出了山洞，所以又过了几日之后，破天风雷引招来的雷霆已经是布满了整个四象宫。现在，面对着这漫天遍野的雷霆，冕天和昊渊都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昊渊，今日你我尽力而为吧，无论如何也要镇压住它，否则的话天云那里的压力就大了。”

“我明白，我先开启四象聚灵阵。”言罢，昊渊也不多啰嗦，把一杆令旗插到了广场正中，随后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指如剑立于眼前你，嘴里念到：“四象有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随着他的咒语，只见四处分殿后面的雕像额头依次亮了起来，随后射出一道红光注入了还在与雷霆兀自拼杀的四象法相，只见红光入体之后四象的法相变得更加凝实了，宛若真的四神兽下凡，眼看着阵法初步开启，昊渊也是毫不停顿地说道：“四象之力，御！”随着这一句念完，雕像额头射出的红光也是逐渐拉着四神兽的法相向着所在处退守，表面上看四象聚灵阵处于下风，不得已后退以做防御，但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四象身上有一层薄薄的光辉逸散开来，逐渐向着后山山峰聚拢，意图重新封印住破天风雷引。

“四象之力，破！”此时，四象聚灵阵已经完全封住了破天风雷引，漫天的雷霆也是一滞，显然是被切断了与源头的连接之后也是后继无力，昊渊浸淫四象诀多年，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也是飞快地催动着大阵，随着这“破”字一出口，四象同时腾空而起，一路击溃了阵中的雷电，向着破天风雷引本体而去，但是突然间，昊渊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徒然而生，可是眼前的景象一切正常，他也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所以多虑了，继续向阵中注入内力，四象也是飞快地向着山顶掠去，就在四象同时到达山顶的一刻，异变突生，只见山顶禁地中爆发出一抹耀眼的光芒，“不好！”伴随着两人的惊呼和一声闷响，四象法相同时被震碎，就连构筑好的大阵都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快要消散的雷霆又对着山顶呼啸而去，原来这魔兵已经衍生出了一些灵智，刚刚看起来要被重新封印住，但却是在示敌以弱，积蓄力量，引昊渊上当之后再给予大阵重击。昊渊由于四象法相被震碎也是受到了一些牵连，但是有分殿四座雕像的支持，要比当日四位殿主受到的伤害小得多。

“冕天！轮回诀！”昊渊也是急得大喊，手下也不闲着，飞快地捏着手诀，四法相也是又重新凝结了出来，但比最开始时要模糊的多了。在一旁的冕天也不是傻子，眼见着被破天风雷引坑了一道，不用说他也是迅速的摘下了手腕上的念珠，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开始诵唱经文，宝相庄严，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但是随着他的吟唱，意想之中的佛门宝象没有出现，却见一层猩红的光幕自他手中的念珠展开，随后只见无数模样恐怖的冤魂从光幕中冲出，直接融入了大阵之中，直奔破天风雷引而去，冕天的双眼也是缓缓地闭上，仿佛不想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要说四象法相在灭杀雷霆的时候还是互相配合，用法力去镇压，这些冤魂却是直接用自己残破的灵体去撞击恐怖的雷霆，有的雷电甚至在破天风雷引的影响之下也已经显现出不同的形象，尤其的强大，但是这些冤魂却是前仆后继，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来一群的去牺牲，虽说雷电乃是天地间至刚至阳之物，本就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可这些冤魂却依旧无所畏惧的直奔后山而去。一开始四象宫还是仙家重地，再加上漫天的雷霆，真能让人以为可能是仙家大能或者上古神兵出世渡劫，而现在却是无数的冤魂厉鬼占据了偌大的广场，向着后山弥漫而去，再加上铺天盖地的电芒，此时若是有四象宫不明真相的弟子在此，一定会以为是有魔物入侵，场景十分的恐怖。

无数的冤魂厉鬼源源不断的从冕天的念珠中冲出，借助攻势，昊渊也是重新将四象聚灵阵结好，切断了破天风雷引与漫天雷霆的联系，而被封住的魔兵此刻也是再也顾不得继续召唤雷电，只见一阵强过一阵的电芒从其本体内散发出来，原来是已经生出灵智的魔兵眼见自身已经无法再继续召唤雷霆，而这些冤魂厉鬼对于它的克制作用要好于四象聚灵阵，就试图通过自身的威力先行阻挡、消弭大阵中铺天盖地的冤魂厉鬼再去对付勉强重新结出的四灵法阵。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密布大阵的冤魂厉鬼不仅没有被至刚至阳的雷霆所灭杀，两者反而是一同湮灭在了虚空之中，但是破天风雷引已经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而冕天却是一直在催动着手中的念珠，无数冤魂厉鬼源源不断地涌入阵中，此消彼长治下，都不消重新凝结的四象动手，渐渐的，破天风雷引的能量波动就越来越弱了，昊渊眼见大局已定也是缓缓说道：

“四象之力，镇！”

随着“镇”字诀落下，四象法相轰然炸碎，融入了大阵之中，随后光幕飞速收缩，破天风雷引也是动静越来越小，只是不时能看到一缕缕电芒还在不甘的冲击着大阵，但只要一出现，就会被数倍于此的冤魂所消灭，终于，四象聚灵阵融入后山禁地的一刹那，异动也是消失了，眼见着重新封印住了这魔兵，冕天也是继续诵经，只见剩下的冤魂如长鲸吸水一般又回到了念珠里。

“这次多亏你了。”昊渊看着睁开双眼的冕天说道。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干嘛，于公于私我都理应助你。”

“这轮回诀果然霸道。”

“我这轮回诀也就面对这魔物有奇效，况且你的四象诀在三大神诀之中却是攻击力最弱的，此次破天风雷引的苏醒若单纯靠主防御的四象诀来镇压确实十分困难，可是我这轮回诀也和腾龙化天阵一样，虽然是为了镇压魔物，却有伤天和啊。”说到这里，冕天也是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那也是没有办法，虽然知道是权宜之计，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把握彻底抹杀被镇压的魔皇，只得如此了。话说来，此次距离破天风雷引的距离这么近，动静又如此之大，你所镇压的血魔皇真灵居然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只是镇压她的场景要比刚才要恐怖无数倍罢了，我也是籍此才敢帮你出手。”

“原来如此，冕天，刚才你说天云是什么情况？”自己四象宫的危机暂时解决了，昊渊自然也是十分关心天云教那边的情况，毕竟三大宗门是同气连枝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前几日贺璃突然传信询问我这里的情况，血魔皇真灵一直十分的正常，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她这么突兀地问我我也是十分奇怪，追问之下才得知血魔皇的化形已经将镇压她所用的一池灵液尽数化成了血水，贺丫头也是怕其真灵有异动才问我的。”

“看来血魔皇的化形恢复得很快，这样吧冕天，你还是暂且不要去天云了，毕竟化形不是兵器所能比拟的，如果真灵与其太过接近而被刺激觉醒就危险了，我先加强一下我这里的封印，明日就启程上天云。”

“可是你这封印没有神兽精血的催动还是十分脆弱。”

“唉，那也是没有办法，此次我派去抓捕蛟兽的队伍被一个不知名的修真女子打退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哪一位隐士高人的弟子，据他们说，那名女子年经轻轻绝对不超过双十年华，却是已经能够催动天罡引雷咒了，如此他们才失败的，我们抓捕天地灵兽已逾千年，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但是个中缘由又只有高层才能知道，不知情的人自然认为如此是替天行道，这个活不好干啊，”昊渊也是苦涩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好了，地殿主已经得到了通知，估计今晚就能回来，有他坐镇你我都能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天云之事就拜托你了。”冕天听完昊渊的话也是不再坚持，没有再做停留就离开了四象宫。

“唉，老伙计，不知道你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完成前人的遗志，彻底将这血魔皇从天地间抹杀。”看着冕天离开的背影，昊渊也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但随后他也是甩了甩头，直接向着后山飞掠而去。

飞鸿城，寅时三刻，此时天刚蒙蒙亮，整个帝都刚刚开始慢慢苏醒，但是皇极殿外已经聚集了许多要来参加早朝的大臣。清川自建国以来历代君主励精图治，早朝的制度更是要求的十分严格，无论冬夏，每天帝王和大臣都必须来参加早朝，只有一些有重大庆典的日子例外，所以别看帝都飞鸿可以说是整个东大陆最大的不夜城，但是无论是皇亲国戚亦或是在京的朝臣，只要是有职务的都不敢夜夜笙歌，沉迷于享乐，就是因为如果耽误了早朝，皇室贵胄杖二十，罚俸一年，官员无论大小杖六十，官降一级，罚俸三年，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不受皮肉之苦抑或是不损失钱财，没有人敢耽误早朝。

“咚！”伴随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声钟声从皇极殿内传来，随后皇宫的耀阳门也是缓缓打开了，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分别踏上了皇极殿前的广场。只见广场上立着八根巨大的石柱，有的石柱上面是一面巨大的破损的盾牌，有的上面是一柄手柄断掉的黝黑的锤子，但有的却是空空如也，原来这八根石柱上面是一些国家的镇国重器，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点却是这些国家全是被清川所征服。清川开国太祖定都飞鸿之后便着手开始皇城的设计，其中他提出的一个想法就是在主殿外面的广场上必须要摆上每一个被清川灭亡的帝国的国之重器破损的雕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每一个帝国都是到最后关头才会动用镇国之宝，最后兵败亡国，其国宝也无外乎被清川收缴或者毁灭，将这样的雕塑摆在皇极殿前的广场上一是可以歌颂清川帝君的功绩，二也是可以警醒后人如果不励精图治就是这样的下场，而这广场也被唤作破军广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多时，一众文武百官悉数进入了皇极殿中，站定之后也是对着龙椅上的神英帝齐齐行礼，神英帝在位十数载，不仅赏罚分明，而且文治武功皆是十分出众，在稳固了清川两大命脉——长江和大运河的运作的同时，还大大振兴了南疆地形险峻之地和西域一些远离丝路的地区的经济建设，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南疆遗民的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但是已经大大缓解了矛盾，而对于西域边陲的好处则更是明显，不仅丝路更加安全，而且许多城市的兴起更是给了清川更大的驻兵空间，虽说西域与清川毗邻的小国并没有进犯的实力，但是此次陆迦来犯则是体现出了神英帝的高瞻远瞩，未雨绸缪永远要强于亡羊补牢，可以说若是没有鬼门涧匈奴和西域陆迦的战事，神英帝可以把清川的国力再带上一个大台阶，所以一众文武百官对于神英帝不仅是带着一种臣子对于帝王的敬畏，更是对于他有一种崇拜之情。

“众卿平身，今日早朝，都有何事启奏。”神英帝面容威严地说道。清川的早朝一般都是先由臣子启奏一些军国大事，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件，比如前几日出兵鬼门涧和协助凯撒王子等事才会先行讨论，今天神英帝话音刚落，朝堂上至少有十数位朝臣有本要奏，虽然都按照官阶大小有个顺序，但是每一件事都会引起许多大臣不同的意见，一时间朝堂上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相比较于其他大臣，齐雨薇则是老神在在地站在一众武将之间，对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争辩充耳不闻，彷佛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也全然不顾其余人看向她的好奇的眼神，但是她眼底却是不时流露出一缕精光，‘不可能啊，难道我分析错了？’齐雨薇在观察了众人之后心中暗想。

原来昨天她一直追击那两名刺客到了帝都东部防区的外围部分，在那里她看到那两名刺客在一个帝国军兵站里与一名黑衣人接上了头，但几句话之后就动起手来，最终那名男刺客被击杀，女刺客重伤遁走，而这么大的动静那个兵站里也没有士兵出来查看，想必那里面的军士也是凶多吉少了，权衡利弊，齐雨薇也没有再贸然跟上去，而是等那黑衣人去追女刺客之后才潜入那座兵站查看，毕竟在这种多事之秋敢在京畿防区的兵站杀人，背后肯定大有来头，而且那人在齐雨薇看来不仅有王品实力，杀人的手法也是十分诡异，齐雨薇自问也无法稳胜，但幸好的是那两名刺客身上有寻回香，这种香会沾染到所有接近这两名刺客周遭一米以内的物体和生物身上，更能保持十二个时辰之久，齐雨薇显然也是留了一个后手。

今天在朝堂之上齐雨薇看起来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但实际上却是一直在驱使自己左袖里的蜂鸟去寻觅有没有寻回香的味道，但是这早朝都接近尾声了也没有找到，齐雨薇也是十分奇怪，难道那人真的胆大包天到没有依靠就敢于在清川帝都的地界犯下大案？

而另一边的文官首脑，赵丞相也是从早朝开始就一脸阴沉的看着齐雨薇，本来把二皇子支出帝都他满心以为可以安插自己的人身居羽林卫要职，然而今早来了句却发现羽林卫大统领一职已经被一个女子给占据了，这令他心中十分不满。

“好了，今天的早朝就到这里，众爱卿退下吧。”眼看着再没有人有事禀告，神英帝也是适时地结束了这次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声万岁终于是把齐雨薇神游的心思拉了回来，她也是连忙跟着众官拜了下去，‘好险好险。’齐雨薇也是吓了一跳，这要是被人发现至少也是个大不敬之罪。虽然没有什么发现，但齐雨薇也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放弃的人，既然自己的第一判断就是那人背后站着其他派系的利益团体，那就先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追查下去，虽然今天没有发现，不代表以后那人就不会漏出狐狸尾巴，况且如果他真的是胆大包天到敢于在飞鸿城附近犯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早就应该有禁军士兵发现那个兵站出事了，而今天早朝根本就没人提起这件事，显然是有人用手腕压了下去，那一定是背后支持他的人，想通了这一点，齐雨薇也是微微一笑，向着皇极殿外走去。

“齐统领，齐统领。”就在齐雨薇走上广场的时候，一名武将边喊着她的名字边从后面跑了上来。齐雨薇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自己手下的一名副统领，叫作楚雨寒，自己仅仅是在前往营地查看军务的时候有过数面之缘，虽然在业务上这名副统领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但是私交上却并不熟悉，要知道整个羽林卫数万人也就齐雨薇这么一个女将军，自然不可能与一众男性武将打成一片，可是出于礼貌，齐雨薇也是停下了脚步淡淡地问道：

“楚统领有什么事么，要是有军务相商我们可以回羽林卫驻地。”

“呃，回大统领，末将没有什么军务相商。”面对齐雨薇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楚雨寒也是被噎了一下，之前想好的一些话也是就变成了这么一句。

“那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齐雨薇也是没有什么废话，转身就走。

“别，齐统领，末将有些私事，就是想问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和其他两位副统领想和您一起用个晚膳。”看见齐雨薇的冷淡反应，楚雨寒也是着急了，也是拉了齐雨薇一把急切地说道，本来他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三名副统领正欲上前帮着楚雨寒说几句话，但是看到他居然情急之下抓住了齐雨薇的手臂，都是面色一僵，紧接着三人也是尴尬地挠头的挠头，望天的望天，就是没人去帮楚雨寒。而齐雨薇这边看着楚雨寒拉住自己的手也是眉头一皱，眼中一阵寒光闪过，楚雨寒此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讪讪地笑了笑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名顶头上司从来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而且更清楚她的武力和脾气。

要知道在昨天齐雨薇到羽林卫营地走马上任的时候，一众羽林卫军官一开始都是不服这位新来的统领，虽然不敢直接抗命，但是都打算好了阳奉阴违，非暴力不合作。这也怪不得他们，清川自古尚武，上一任大统领二皇子陈飔澈也是靠着武力才坐稳了这统领的位置，在清川军中，无论你有多大的背景，没有真本事是根本得不到拥护的，而现在突然空降过来一个新统领，还是个女子，虽然清川并不禁女子行伍考取功名，但是作为帝都禁卫军的士兵心怀愤懑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可想而知齐雨薇刚一到羽林卫时候的艰难处境。

齐雨薇自己也是深谙这一点，所以不能服众那就走陈飔澈的老路：先打来再说。一人单挑四名羽林卫副统领一事可是令这四人一直记忆犹新啊：一开始面对一名女子自然四人都是会有所掣肘，自认自己不能欺负一个女流之辈，更何况还是四人一起，况且他们也认为这不过是她色厉内荏罢了，打败她之后自然可以逼走这名新的大统领，但是齐雨薇可不管这一点，一上来就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三五招过后四名副统领也是一阵心惊，虽然自己四人没有尽全力，但是这样被压着打也证明了她还有几分真本事，也是认真了起来，可即便如此，四人在用出了全力之后依旧还是落败了，而且齐雨薇并不像陈飔澈那般赢了就罢手，在四人没有喊出认输之前可是一直在像打沙袋一样，教训完一个再教训另一个，显然是在出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最后在被揍的鼻青脸肿之后，楚雨寒也是不得不十分丢人的喊出“认输”二字，齐雨薇此时也是终于停手，离开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明早晨练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个人捣乱。”看着扬长而去的齐雨薇，楚雨寒四人也是相视苦笑，暗叹这一仗输的不冤，谁知道这新来的齐统领居然有接近侯品的实力。虽然说这一次被齐雨薇教训的很惨，但是实力就是硬道理，四人再也不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被打得最惨的楚雨寒更是对齐雨薇生出了一股钦慕之情，这次明面上说是四人共同宴请齐雨薇，但实际上却是另外三人来给楚雨寒作陪的。

可眼下楚雨寒这个举动显然是令今天的晚宴泡汤了，更何况这可是在皇极殿外，清川的最高权力中心，现在是下早朝的时间，破军广场上到处都是文武百官和皇室贵胄，如此不得体的做法要是被有别有用心的人大肆渲染一番，那不仅楚雨寒俩会吃不了兜着走，更会连累齐雨薇。

“楚统领，今天我没时间，况且我也不喜欢这种活动。”齐雨薇虽然心中很不爽但也是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语气愈发的寒冷了。

“齐统领，您看这您刚刚上任，末将们还没有为您接风洗尘呢。”那楚雨寒虽然知道今天是没戏了，但也是不甘心的继续游说下去。

“楚统领，我说了……”齐雨薇看他还在纠缠也是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但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就像一条在暗处伺机发难的毒蛇一般令齐雨薇心里一紧，也是顾不上再与楚雨寒解释什么，略微辨认方向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齐……唉，看来今天是彻底没戏了。”楚雨寒看着齐雨薇突然转身走开也是苦笑着说道。

“兄弟啊，我觉得这不是今天没戏了，你是根本就没戏了，没看大统领最后都懒得理你了么，要我说啊，你要是想追求大统领，首先你得先把自己提升到王品境界啊。”一直在远处看戏的另外三名副统领也是走了过来打趣着说道。

“去去去，刚才不来帮我，现在来说风凉话，我可告诉你们，这功夫不怕有心人，我当然会努力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

“对对，那你加油哈，兄弟们绝对是你的忠实拥趸！”

“你们是我的忠实拥笃还是是我钱袋的忠实拥笃啊。”楚雨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那肯定是你的，你的啊。”那三人看着几近抓狂的楚雨寒也是不敢再多做逗留，打个哈哈快步向着广场外走去，要知道为了让另外三人帮助自己去向齐雨薇示好，昨天楚雨寒可是请他们到望江楼用的晚膳，人没追到手，钱袋倒是直接瘪了。

齐雨薇此时已经快走到了广场的东南角，全然不知道后面四人还有如此打趣她的对话，此时此刻她已经锁定了那阵恶寒的方向来源。但是出乎意料的却是她直到走到广场的阴暗处也是没有什么发现，只有淡淡的寻回香的味道，绝对是昨晚的黑衣人找上门来了，这也间接验证了她自己的推论，此人绝对与朝中权贵勾结，不然此人决计不敢在如此朗朗乾坤之下进入皇极殿的范围，要知道清川帝都中可有几位皇室供奉坐镇，几乎所有人对他们的实力评价都是深不可测，极有可能都是王品甚至以上的大能，要说没有朝中之人的掩护此人绝对不敢如此冒失。

“算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眼看着搜寻无果齐雨薇也是放弃了，转身汇入了不远处的人流之中。半晌后，一个黑影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他一出现就连周遭的空气都是变得阴寒了几分。

“这妮子好强的六识，堪堪迈入侯品居然都能发现我，哼，看来我要早点下手免得夜长梦多了。”此人一直盯着齐雨薇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了耀阳门外，但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齐雨薇在走出大门之前嘴角噙着的一丝略带得意的笑容。

“不要再打草惊蛇了，这里毕竟是皇城大内，另外，昨天兵站一事我虽然帮你压下去了，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若想吸食活人精血，帝都郊外村落只要不屠村随便你，你偏要选禁军下手。”那黑衣人身后的阴影中一个声音缓缓说道。

“哼，谁叫那一伍军士不识好歹。”

“我不管什么原因，我不想有第二次，明白了么。”

“哼，明白了。”

“那就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复，那个声音的主人也是不管这名脸上阴晴不定的黑衣人，缓缓消失在皇城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