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鬼船（上）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九州志·上官榕楉世家》
帝都飞鸿，枢密院。
就在沈副使和郑统领快马前往皇宫面圣之后，不多时，慕凌霄和殿前大统领的幼女郑书然在一名羽林卫军士的带领下来到了这清川帝国的军机重地。
“凌霄姐，你怎么也来了？”掀开轿帘看到慕凌霄也被叫来了此处，郑书然略带诧异的问道。
“咦？是郑叔叔叫我来的啊，怎么？你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么？”而慕凌霄看到郑书然的出现也是十分奇怪。
“不知道啊。”郑书然吐吐舌头说道，“我爹平时在我们面前都不讨论政事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叫我来这里，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姐姐你说这种地方是咱们能来的么？这位小哥还说了‘大统领命末将一定叮嘱小姐今日所见所闻务必不许外传。’，那你还叫我来这干什么。”郑书然说完之后，去府上寻她来此的羽林卫军士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二位小姐，下官枢密院检详官蒋浚，郑统领命下官再次等候二位小姐，请跟我来。”就在俩女在枢密院门口叽喳个不停的时候，蒋浚从里面走了出来行礼道，随后比了个请的手势，慕凌霄二人也是没敢再造次，赶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蒋大人？叫我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啊？这军机重地，我爹都不敢在这方面儿戏的。”慕凌霄边走边问道。
“枢密使大人行事谨慎、规矩分明，下官佩服。”蒋浚听到慕凌霄的问话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先捧了慕云华一下，“这具体事宜下官确实不便透露，但是羽林卫的齐雨薇大统领却因为此事深受打击，您们二位也知道这枢密院内除了齐统领就没有女官，所以如何安抚、照顾她就是个难题了，不得已郑统领才叫二位小姐来此。”
“齐姐姐怎么了！”听到是齐雨薇有事，慕凌霄着急地问道。
“呃，齐统领已经在院内跪了一阵了，现在下官也不知道她怎样了。“
“劳烦蒋大人快带我们去。”
很快，慕凌霄二人在蒋浚的带领下来到了枢密院的一处院落中，只见院子里齐雨薇双目无神的跪坐在那里，此时的她眼泪早已流干了，但是脸庞上却是赫然挂着两行血痕，周遭经过的大小枢密院属官虽然有心安慰但碍于男女有别只能做罢。
“齐姐姐！”看到齐雨薇这个样子，慕凌霄直接是冲了过去，她这一声大喊给院里的大小官员吓了一跳，蒋浚见状也是赶紧摆手遣散了众人。“齐姐姐你怎么了！”慕凌霄一把扶住齐雨薇焦急地问道，而齐雨薇在听到喊声时只是抬了下头，但是在看清来者之后嘴巴微颤但随即又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了。
“齐姐姐，发生什么了到底！”看着齐雨薇如此表现，慕凌霄也是着急万分，虽然自己和她认识不久，但是心里对于这名新任羽林卫大统领的观感却是很好，所以现在看到她如此的失魂落魄慕凌霄心里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齐姐姐，我们这样，这样，这里是枢密院，如果被陛下发现肯定要被责罚，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先离开这好不好。”
“枢密院，陛下，对对，我要去见陛下，我要去见陛下，都别拦着我，我……”而在听到慕凌霄的话之后齐雨薇终于是有所回应，但她却是踉跄着起身一把推开慕凌霄向枢密院外跑去，可是连日的不眠不休再加上爷爷逝世的严重打击之下，齐雨薇的身体终于是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慕凌霄见状赶紧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而她自己也是一个踉跄差点被带倒，就算她平日里谙熟武道之事，但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而且这齐雨薇也和她身形相当，整个人的份量全压在身上也是让慕凌霄猝不及防，周围的大小官员见状也全都围了过来。
“快，书然，快，帮我一把。”慕凌霄将齐雨薇搂在怀里艰难地说道，郑书然也是不敢怠慢凑到另一边帮着慕凌霄一起给昏迷的齐雨薇架了起来。
“凌霄姐，我们，我们先送齐统领回齐府吧。”郑书然感受到齐雨薇一半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也是感觉不堪重负，她也是很难想象慕凌霄是如何一个人抱住齐雨薇这么久的，毕竟没有几个世家的千金会像慕凌霄一样整天不研究女红刺绣反而研究刀枪剑戟，身体素质自然无法同日而语。
“可是齐府，齐府在哪啊？”但是此时二人全都犯了难，原因竟是那齐雨薇的府邸所在居然没人知道。这也不怪二女，本来齐家在京中就一直十分低调，齐雨薇作为女孩自幼也都是由其爷爷等人亲自管教，很少在外抛头露面，自从齐不破被贬谪到翼骑担任大统领之后齐家在京中更是几乎没有了存在感，若不是慕帅和郑统领每年都或代表神英帝或以私人的名义亲自登门拜访，恐怕这府邸能不能在飞鸿内城有所保留都两说了，所以这齐府所在对于慕凌霄这群小辈来说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我也不知道。”
“算了，先把齐姐姐带回我家府上吧。”思虑之后，慕凌霄也是不想再多耽搁准备带齐雨薇先回自己府邸，郑书然知道眼下也只能如此，随即赶紧帮着她将齐雨薇扶到了轿子上面，和蒋浚道谢之后二女就向着大元帅府赶去。
就在身处枢密院的齐雨薇被接走之后，沈副使和郑统领也是赶到了皇宫之内。听到有紧急军情禀告，神英帝也是赶紧从御书房走到大殿中等候。
“二位爱卿，有何军情致使二位如此慌张。”神英帝看着殿外翻身下马的两位大臣赶紧迎了上去问道。
“陛下息怒，臣等御前失仪请陛下责罚，但是军情确实十万火急！”沈副使直接跪倒说道，“北玄王勾结游牧王庭，现已证实北境七州尽失，我清川北境驻军连同北征军在内二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北境诸将只有慕凌云等四人得以走脱，其余众将皆身死！上将军赵昀辉麾下八万援军也已被游牧大军围困，生死不明！”说着，他将两份奏折递给了神英帝。
“你说什么！朕的王弟，叛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真有如此行径那北境天诏阁属官怎么会没有察觉！”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英帝接过军情奏折看也不看就不可置信地说道。
“陛下！千真万确！这是慕凌云派人送回来的前线军情！还有，这是我翼骑军旗！我翼骑，已经，已经不复存在了！”沈副使却是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说道。
“郑统领！朕命你和沈副使统筹枢密院政事，他所说是否属实！这两封军情奏折你有没有核实真伪！”然而听到沈副使如此笃定的话，神英帝还是不愿意相信。
“陛下！沈副使所说确实属实，我清川北境已经，已经沦陷了！”
“不可能，不可能，北玄王虽然和朕不出同枝，但他也是朕的王弟，是清川世袭罔替的亲王！”
“陛下！您就算不相信天诏阁属官，但是这慕帅的长子总不至于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就算您不相信他，但这虎符却是做不得假啊！”郑统领跪在地上说道。听到眼前两位重臣的话之后，神英帝虽然不愿相信这一事实但是白纸黑字摆在自己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只见他颤抖着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了下来，手抚着额头不再说话，而看到帝君的表现之后，在场所有人也都适时的保持了沉默。
“都起来吧，传旨。”半晌后，神英帝开口说道，“削去北玄王及其子嗣全部爵位，功勋，将其一脉从族谱中剔除，待北境战事结束之后收监满门，押回京师问斩；督促各州军马尽快调度、集结，派人去西域召慕帅回京，唉，西域……”话说到一半，神英帝自己也是犯了难，虽说此时确实应该赶紧将慕云华召回帝都坐镇，但是眼下西域战事未明，临阵换帅万一军心不稳恐怕陆迦也会趁虚而入。
“报！启禀陛下！捷报！西域大捷！慕帅大破陆迦敌军！”就在神英帝等人为此犯难之际，西域的捷报终于是在此时送抵了帝都，听到捷报之后，神英帝一扫颓态起身说道：“快！给朕看看！”
“遵旨！”跪在地上匆忙跑进来报信的羽林卫军士赶紧将战报呈给了神英帝，“陛下，慕帅率麾下十七万众大破陆迦二十余万贼军，在二皇子率援军到达之后那贼首西塞尔也已经授首了！”
“好好好！”看完战报之后神英帝连说了三个好字，毕竟这可是近期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而且西域大捷也彻底为他解除了后顾之忧，除却随凯撒远征陆迦的西征军外，其余大军包括锦衣精骑在内都可以调遣主力全力支援北境作战，如此一来可以大大缓解北境的局势，“你去传旨褚供奉，命他即刻启程前往西域召慕帅回京，越快越好！”神英帝已经想到再派军士八百里加急召回慕帅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所以直接差人去找一名帝品供奉前往西域。
“陛下！真是天佑我清川！”沈副使听到西域大捷的消息后也是激动地说道。
“陛下，赵丞相觐见。”此时，一名小太监走进殿外对着神英帝说道。
“来得正好，叫他进来吧。”
“遵旨。”很快，这名小太监走出殿外将赵逸风领了进来。
“赵卿，这是西域的战报，慕帅在西域取得大捷，所以近日我朝重中之重就是这和北方游牧的战事，你作为中书省长官要多盯着点转运司、户部的粮草调度事宜，多多协助枢密院。”待到赵逸风行完礼，神英帝直接将西域大捷的战报递给了他说道。
“臣分内之事，陛下，但是臣听闻这北境……”赵逸风接过神英帝手中的战报谢恩说道。
“北玄王叛乱，北境七州尽失，看这战报估计现在敌人已经兵锋直抵通源城了。”神英帝淡淡地说道，经过很短时间的调整，这位清川帝君已经从最开始听到消息时的震惊、悲痛中走了出来。
“嘶，这，这怎么可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赵逸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朕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沈副使、郑统领。”
“微臣在。”
“末将在。”
“你们二位督促西南各州兵马尽快于帝都北侧集结，现今三道防线周遭的兵力空虚，一旦敌人围点打援各个击破或者绕过防线直接南下的话我们很难应对，兵贵神速，如果在调度过程中遇到任何麻烦、阻力，朕都许你们便宜行事。”其实神英帝也是用兵的行家，只不过是无论作为皇子之时还是作为一国之君之后都很少单独领兵，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眼前的帝君也是一名优秀的领军将领，三言两语之间就说清楚了现今清川面临的困境，事实也证明骊擎也确如神英帝所说，根本就不攻打城高墙厚还有大炮、床弩坐镇的城市，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劫掠村镇，以战养战然后伺机歼灭离城出击的清川军。
“遵旨！”
“陛下，微臣有话要讲。”在神英帝颁布完旨意后，赵逸风说道，“请陛下恕罪，微臣以为现今国家危难之际，数月之后太子殿下和小女的大婚一事是不是可以容后再议。”
“赵卿果然是国之栋梁，你有这份心朕心领了，但是婚期不变。毕竟这是我清川太子殿下和当朝宰辅长女的大喜之事，岂可因为北方蛮子这群跳梁小丑就擅自更改。朕要让天下人看看，就算有强敌占一时之上风，但我清川泱泱大国！底蕴、国力怎么能是那群只会弓马骑射的蛮夷能够相比的！沈副使，朕希望太子大婚之时可以收复北境七州作为第一份贺礼！”
“臣必尽心竭力！为太子殿下送上贺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