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身世

“彻底好了吧？”苏茗琅担忧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南星：“你真的吓到本宫了，南星。”

“奴婢知错了娘娘，劳您挂心了。”南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苏茗琅的表情，自然就错过了她眼里的疼惜。

“过去的事情本宫不再提了，南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或许是你想要别人知道的，又或者是你不想叫别人知道的。”

“这是你的自由，本宫愿意给你尊重。”苏茗琅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继续开口：“本宫素来信奉的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本宫不会因为你的秘密而怀疑你，更不会……”

“娘娘！”南星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红透了的眼睛倔强的瞪着，“奴婢并非是有意瞒着您，只是，只是……”

南星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整个人困在原地身子一耸一耸的颤抖，“只是那些过去就连奴婢自己都在尽力的逃脱，不愿去面对。”

“你在怕什么南星？”苏茗琅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肩头，“直视它而不是逃避它，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摆脱它。”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主子……”南星难受的蹲下身子紧紧的抱紧自己，“我怕，怕自己终究活成了记忆里他们的模样，所以我担心，我恐惧，我无能为力。”

“不会的！”苏茗琅附在她肩头的手猛然收紧，攒的南星疼出一声闷哼，“我在看着你呢南星，我们都在看着你呢南星，你绝对没有长成不好的样子，放心吧，放心吧。”

“……”南星抖动的身子在苏茗琅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了下来，经历了一场情绪的大波动她此刻微微喘息着声音也放的微弱下来，“主子，您知道几年前秦川的那场洪涝吗？”

“略有些耳闻。”苏茗琅微微点了点头，她努力的从脑海中搜寻两世间所有关于那场洪涝灾害的消息，可是多单以她的记忆，对于那场天灾的消息并不多，或者说那场天灾对于生活在京城的人们来说或许只是偶然间的一次听闻，仅此而已。

“你是因为那场天灾才辗转来到京城的？”苏茗琅放低了声音试探的问道，毕竟这种类似于戳人痛处的事情她做起来实在不太习惯。

“是，确实是，不过奴婢现在也挺感谢那场天灾的。”南星苦笑了两声，目光遥遥的望去，不知何时陷入了回忆中。

“奴婢的母亲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可也算家境殷实，她的娘家在当地也算是士族乡绅，她虽然是个庶出的女儿，可怎么样也该有更好的婚配。”

“我父亲出身猎户，是个山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家，一年靠着打猎的收入生活，可偏偏就是这么个穷小子，偏偏救了迷失在林子里的外祖父，外祖父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一口答应要与他结为姻亲，若是当个上门女婿也就罢了，可是外祖父却怕辱没了父亲的门楣，偏要挑个女儿下嫁。”

“嫡母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个穷小子，就拿孝道压迫母亲，逼她嫁给了父亲，好在那时的父亲虽然穷，但也还算有些担当。”南星皱了皱眉，忽而释然的笑了，“可是人都是会变的。”

“母亲去的早，没给父亲留下个儿子，父亲用母亲带来的嫁妆另取了一位妻子，而她也很尽职尽责的给父亲生儿育女。”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降下了天灾，那些金银玉器全都被一场大水冲走了，可是没了银钱一家的生计就成了问题。”

“每天都有人饿死、病死，很快就有人来买人，父亲和继母二话不说就将我卖了，就为了给他的宝贝儿子换些吃食。”

“南星……”苏茗琅想了想还是开口制止道：“若是不想提起，就不要再说了，我说过，我不会因你……”

“没事主子，现在我已经想开了，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感觉了，您就让我说完嘛！”南星笑了笑说道：“这些话我憋在心底许多年了，今天终于能够一吐为快了。”

苏茗琅见状没在多言，南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的苦涩也淡去了几分。

“母亲去世那天拽着父亲的手要他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好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只怕是母亲早就知道了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并不是他所展现出来的那样有担当和责任感。”

“母亲是个多优秀的人啊！”南星的脑海中渐渐的已经拼凑不起母亲的模样了，“可是命运背弃了她，一次又一次。”

“被卖了以后，我辗转着来到了京城，那些长相出色的被卖入了青楼，剩下一些像我们那样瘦瘦小小的就被短暂的留了下来，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赚钱的买卖。”

“宫女入宫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酬劳，很多家境不好的人家都会将女儿送入宫去，以此来换取一笔银子安家，女儿也能有个吃饭的地方。他们就是看中了这笔银子，将我们收拾了一下全都送入了宫里。”

“运气好的能留下来，入了宫以后每个月都月银还要交出去一大半，运气不好的留不下来，就会被当成弃子，卖给寻常人家做家奴，一辈子，甚至是祖祖辈辈都是奴籍。”

“送人入宫？好大的胆子！”苏茗琅神色一敛，宫女太监入宫不紧要查身体状况，更要查户籍，就是怕有心之人会混迹其中，可眼下这种交易竟然在皇城底下悄无声息的进行着，甚至还进行了许久。

“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毕竟这种事情只要捅出来他们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他们好像傍上了一个有权势的人，他们威胁我们，如果我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的父母亲眷都会跟着遭殃。她们大多数人即便是被卖了，也不愿牵连家里，剩下的那些也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不够和他们抗衡的，所以就没有人去反抗了。”

“南星，一切都没事了，有我在，有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