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立场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许白闭上眼睛，智脑飞快的整合着最近获得的情报。

“上次虫子们进攻76号防线，杀死了不少一号堡垒的人，这做不得假。这样看起来，双方确实是敌人，但是如果咱们从后往前推呢？”

『往前推？』正名有些疑惑。

“虫子为什么要进攻76号防线？”

许白问，正名就答：『因为咱们炸了它们一炮，虫子们建造的矿巢被咱们用轨道炮轰烂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咱们不炸矿巢，虫子会不会进攻76号防线？”

“假如它们会，那我的推断就是错的，我反而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现有的情报表明，虫子们没有主动攻击一号堡垒的必要。”

正名也开始思考。

『这些虫子吃矿，又不吃肉，似乎是没必要攻击76号防线。对啊，虫子们杀了人有什么好处呢，它们什么也得不到，但虫子死了，一号堡垒的人却可以利用它们的尸体制造各种合成材料！』

许白点点头：“我之所以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是在怀疑罗伯特的目的。他可能是故意借着试射武器的借口，选中了76号防线的矿巢，再借咱们的手，引得虫子们倾巢而动，让咱们看到那只噬矿泰坦。”

『敢情坏蛋竟是我自己？』

正名悚然一惊：『所以，你觉得他的目标是咱们？』

“可能只是一部分，咱们只是一石二鸟中的一只鸟。”

许白又摇了摇头。

“我没感觉到罗伯特的恶意，但他明显对咱们隐藏了什么。你不觉得他把母菌原体样本交出来的过程太爽快了吗。”

“母菌原体对于一座堡垒来说也算是战略级别的样本，他再重视对噬矿泰坦的研究，也不该对母菌原体轻视到这种地步，他好像在帮我？”

『好像是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正名突然大叫：『不对，不对，许白，你的思维出问题了。』

许白疑惑的看向正名。

正名盯着许白，有些紧张。

『你跟母菌融为一体，你们不可分割，那么当母菌与蓝星产生了矛盾，你站在哪边？』

“你开什么玩笑，当然是蓝星这边，我代表母菌的意志！母菌跟蓝星怎么可能产生矛盾？”

正名颤声问：『假如母菌进化成完美生物，你还是母菌的意志化身吗，母菌会不会反过来影响你的意志？』

『你刚刚在思考虫子跟一号堡垒关系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过虫子是外来者，它们不杀人，但它们会吃光蓝星的矿藏，早晚有一天星球会枯竭。不管一号堡垒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才代表正义！』

“是啊，我刚刚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许白闭上眼睛，没有感知到母菌的异常，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受到了某种影响。

『立场，你得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不能迷失！』

正名皱起眉头。

『也许罗伯特把母菌原体交给你，就是想试探你的立场，母菌跟虫母之间可能有某种紧密的联系。罗伯特有没有恶意，取决于你的立场。』

“你说得对。”

许白笑笑。

“放心吧，我很确定自己站在蓝星这一边。”

『那就好。』

正名松了一口气。

『那我继续去堡垒核心区，找罗伯特博士交流，或许我能从他嘴里搞出点情报出来，至少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好，去吧，飞艇这边由我盯着。”

看着正名离开，许白脸上的笑容消失。

“我的意志难道被你影响了吗？”

许白敲了敲脑袋，嘀咕一声。

“母菌？”

没有回应，就像从一开始那样。

双方融合，双方共生。

跟正名的交流，不得不让许白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假如这场进化游戏是自己赢了，会发生什么事？

蓝星会成为自己的战利品？

蓝星之外的存在会出手，对自己做什么？

未知，让许白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和茫然。

他理解了六号堡垒的卡文他们为何会那样惊恐，宁愿扔掉肉身，躲在意识空间内。

但许白不会认输。

想不清楚这些，许白就暂时不想了，他如今想搞明白一件事，母菌与虫母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罗伯特以母菌原体样本为饵，让自己入了局，是想借助母菌弄到一头噬矿泰坦，还是有更深层的目的？

许白来到飞艇的底舱最深处。

这里有一间由母菌子体打造的囚笼。

囚笼里关着一头灰白色的虫子，这虫子是许白上次从76号防线给正名抓回来的实验样本。

因为正名忙着跟罗伯特博士交流灵能的情报，还没来得及解剖这个家伙。

这虫子的八条刀状肢体全部被许白切断。

母菌子体组成的触手将虫子牢牢固定在囚笼里，让其丝毫动弹不得。

许白将牢门打开，站在虫子面前。

虫子的口器张张合合，发出一阵尖锐而又奇怪的音节。

“我听不懂，但我可以从意识层面与你交流。”

触手从许白的背后伸出，上面的刀刃闪着微弱的光芒。

“所以，我得先找找你的脑子或者核心在哪里。”

许白准备解剖了这只虫子，当然他还得将解剖过程用智脑记录下来，免得正名回来抗议。

母菌子体牢笼转变成了解剖台，它们拉扯着这只虫子，将它固定在地板上。

刀刃缓缓划过虫子的灰白色外壳。

许白剥去了虫子的几丁质外壳，还贴心的用母菌子体给它制造了一层保护性皮肤，免得虫子因血肉接触空气而死。

虫子的体液有腐蚀性，将母菌子体烧得滋滋作响。

在怪异的气味中，许白找到了虫子的核心，一个完全不同于人类大脑的器官。

那是一个蠕动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核心。

刀刃收缩，许白操控着触手缓缓贴了上去。

一瞬间，许白的意识脱离身体，就像江河融入了大海。

混乱的信息流冲刷着许白的理智，让许白在刹那间忘记了自己是谁，意识里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指令。

很快，许白清醒过来，找回了自己的意志。

我是许白，这里是虫子们的意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