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个人命运与时代洪流
李氏口中的这个长清，说得是大房的长子盛长清。
盛长情品学兼优，能力出众，又是大房嫡长子，从小就被盛万和夫妇寄予厚望，希望将来他能顺利接手家里的全部事务，成为下一任盛家家主。
盛长清如今正在外头念大学，念的是工商管理，今年暑假就能毕业回来。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又是杨氏心尖上的人，李氏很难相信杨氏能舍得让盛长清娶李玉宁。
杨氏娘家也是隔壁东荀有名的大家族，平日里她就瞧不上小门小户的李氏，如今怎么可能答应娶李氏的侄女做盛家未来的主母。
李氏想了一下，马上就想通了，“怕不是杨氏骗那丫头，叫她上钩，只为着谋夺水泥厂吧！！”
李氏这话只猜对了一半。
杨氏当然不会娶李氏的侄女做未来盛家主母，骗李玉宁叫她里应外合谋夺水泥厂，也是真的。
只不过李氏不晓得，水泥厂这事，可不是杨氏主动筹谋，而是李玉宁自己去找的杨氏。
当然，这话盛长凝不可能告诉李氏，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随意道，“骗不骗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婶婶愿意的话，跟踪李玉宁几天，很快就能知道事情真相。”
……
盛长凝在这里布局，顾景舟那头，也没闲着。
宴会当晚，他酩酊大醉，自然不能和工作组的人接洽，
第二晚，他又请工作组的人去胜豪歌舞厅唱歌跳舞，也是喝的不省人事，被徐匀行送了回来。
第三天早晨的政府工作会议，顾景舟没参加，原因是他喝醉了。
顾金帆当着工作组的面在会上发了好大的脾气，直言要撤掉顾景舟将他法办，还是底下人劝了好久，才压住顾金帆的火气。
消息传到盛长凝耳朵里，小溪一脸纳闷，“真想不到，少帅看起来精明能干的样子，居然也会贪杯。”
盛长凝却是不信的。
那男人比猴子都精，他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喝的耽误工作，俗话说的好啊，反常即是妖。
不过管他的，盛长凝接下来有许多事要做，没空管顾景舟。
民国九年，这是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也是只属于投机客的名利场。
盛长凝需要大量的钱财来办事，那么第一要务，就是赚钱。
盛长凝带了小溪出门。
大华饭店那天晚上之后，谁都不太敢管盛长凝出门这件事了，毕竟那天晚上少帅派车来接好大的动静，第二天大老爷就下了命令，以后四小姐出门，谁都不许拦着。
盛长凝出了门，坐了黄包车没往城里去，而是去了四条街。
四条街属于姜州城里的贫民窟，建筑狭窄人员密集，许多穷人家都挤在这里。
盛长凝穿过长长的弄堂，又拐了好几个弯，在一个低矮的房檐下站住了脚。
房间里头传出连续的咳嗽声，小溪便上前敲门，“有人在吗？”
很快传来脚步声，有人开了门，吱呀一声，老旧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门板后头露出一张焦急而又不耐烦的脸，看见来人是盛长凝，那人惊了一下，一下子反应过来。
“四小姐？？”
这人赫然就是盛长凝那日跪祠堂守门的那个婆子。
这婆子姓蔡，那时候的妇女，大多没有名字，可蔡婆子有名字，叫蔡得金，便能看出蔡婆子出生的时候，爹娘给予她的期望。
只可惜个人命运在时代洪流中，不值一提。
蔡婆子对于盛长凝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怀疑和不安，可她还是让了地方，请盛长凝进来。
蔡婆子祖孙三代都住在一栋房子里，平日里她在盛家当差不回来，这家里的两间房，刚够儿子儿媳还有丈夫住。
其中一间房做卧室，另外一间房本是厅堂，也一半拉了帘子做卧室，一半做厅堂。
盛长凝进了屋，在厅堂里那张窄小的四方桌前坐下，笑眯眯的看蔡婆子。
蔡婆子给盛长凝倒了一杯水，眉眼间尽是防备。
“不知四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有何事？”
盛长凝没回答她的问题。
她转头看一眼旁边卧室，问道，“我听这咳嗽的声音，该是你家小孙子吧。咳的这样严重，怎么不送医，你们不怕他得肺痨啊！”
蔡婆子一听肺痨两个字就慌了。
那时候肺痨是不治之症，而且还要传染。
他们找大夫看过，大夫也有这意思，叫他们赶紧送去洋人的医院给看看，说不定还有救。
可蔡婆子家里穷成这样，哪里来的银钱送洋医院。
蔡婆子胸口一瞬间起了怒气，她愤怒的盯着盛长凝道，“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盛长凝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一张治肺痨的方子，你尽管拿去抓药，最多十副药，一定见好。”
蔡婆子半信半疑，拿了药方过来看。
她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懂得这方子的含金量。
蔡婆子又把药方放下，皱着眉看盛长凝，“四小姐会有这样好心？”
盛长凝轻声笑起来。
“我当然不会有这么好心，这张药方，不过是我的诚意，我今天来，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蔡婆子瞳孔一缩，“什么合作？”
盛长凝微笑，“蔡妈妈若是有空，帮我盯着杨氏和盛长玲，我每个月都会给你这么多钱，如何？”
说着话，盛长凝又掏出来一沓钱，凭蔡婆子的经验，足足有五十块那么多！
她一个月的工钱也才十五块钱。
蔡婆子的一颗心顿时狂跳起来，盛长凝继续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这钱还是你的，也算是我谢过当日在祠堂门口你关照我的心意。”
“不过叫我说，你在盛家不过是替人做工养家糊口，拿谁的钱不是拿呢。”
“况且不过是顺手的事，也不会妨碍你继续在祖母房里干活，整整能多五十块，蔡妈妈，你可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