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染三川

二月份的三川洛水泛着道道冰柳，洛水河冰凉刺骨，士兵们仍忍着风雪冰霜踏过浅浅浮冰渡河来到岸上，雪又漫过了三川，天气格外寒冷。

此时刘将军对周围将士们说道：“大家坚持住，再走一两里路，越过前面的西川河就到了三川口了！”

士兵们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受冻，只盼望着这仗早点结束、早点回家过年。

积雪实在是太深了，士兵们艰难前行着，厚厚的积雪上映出士兵们一个一个脚印。

刘平部下卢政见三军将士在这雪地上连续跋涉了数里路，是该歇息歇息了，刘将军同意，于是大军先在洛水口稍作停留，等中午出太阳雪化了一部分再走。

狄青见后部部队里跟着张义他们，连忙跑过去于他们汇合，见大哥还平安，张义等人开心不矣。

趁大军休息片刻时，兵马都监黄德和向刘将军禀报内急，刘将军准许他出去片刻，但过了许久也没回来。

当晚刘平大军来到西川河旁的敖子峰山脚下安营扎寨，却遭山峰上西夏五百弓弩袭击，幸好有狄青、郭遵等两位武艺高强的人士力保刘将军及三军安全，但也损失惨重，大军原本一万，现在只剩八千。

明日，经过昨晚突袭，刘平大军变的谨慎了许多，大军继续往前走，此时离三川口还有一里地不到。但这会儿又出现了一个假冒延州知州府范雍手下的观察使，来到刘将军身边要他过三川口时分批渡过，慌称这是范大人的意思，范大人说在三川口后面延州东门迎接，怕有奸细混入。于是刘将军先后调了50队，大概2500人，分两路入延州东门，但却被狄青阻拦，后来才发现那个来使不见了，果真是元昊诡计。

狄青来到刘将军身边，见刘将军还没意识到危险、只顾前行，内心不免担忧起来。

“刘将军，此番前往延州金明寨救急，一路上大军屡遭埋伏，敌军对我军好像了如指掌，这或许是我军当中暗藏奸细，还望将军明察！”

“哈哈，狄指挥使你多虑了吧！西夏人小打小闹没什么大不了，老夫才不怕他们呢！驾、驾！”

刘将军继续赶路，狄青心里总是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似的。

快要来到三川口时，卢政见这里峰峦如聚地形十分有利于敌军伏击，他要刘将军先行撤退，但刘将军不同意。于是气不过刘将军，先行告辞了。

敖子峰延绵千里，西到白豹城东到金明寨，三川口本是一开阔地带地势平坦四面环山，狄青观察了一下地势地貌，如若敌人派大部队突袭我军，我军撩撩八千兵马无掩护依靠，很难突出重围。

狄青建议刘将军切勿渡过前边三川口，还是求远在绥川镇戎军许怀德部发兵支援，再前行三川口。但孰不知许怀德在绥川已遭野利遇乞主力，自身难保。

……

敖子峰上，兵马都监黄德和禀报元昊说道，

“报，大王，刘平老儿此时已在三川口下，我军可以大举进攻了！”

“嗯，好，这几日多亏有你探听敌情，我军方能如此顺利，等他们疲惫不堪之时，本王自然会派十万主力，以及赏杰的三万铁鹞子前去迎战！！”

“大王英明、大王英明呀！”黄德和连声赞道。

“你现在还不回刘将军营，若是时间长了，等他们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是，大王！”

话音刚落，黄德和便悄悄回营了，此时刘将军还不知道危机，仍然向三川口前行。

刘将军等刚踏入三川口，忽然周围的山谷上“呜——”的一声，传来一阵阵号角声，声音嘹亮，回荡在山峦之间。

紧接着在起伏的山峦上涌现数万弓箭手，密密麻麻，十分可观。

刘平见状，直冒冷汗，惊恐万分。

“不好，我们中计了！！”

刘平话音刚落，又有数万西夏步兵冲入三川口，直抵刘平八千将军，如排山倒海之势涌来。

狄青目测大概有十万敌军，他目不暇接，心神凝聚，大战在即，紧握“银环花蛇枪”，两鬓直冒冷汗。

情况紧急、迫在眉睫，刘平大军在这空旷的开阔地带已经被敌人围了个大圈，元昊的西夏兵马编排缜密，呈月牙形，两翼骑兵中间步兵，周围高山上还有数千弓弩蓄势待发。

此时元昊得意洋洋地站在山头上，对刘平劝降道:“哈哈哈，刘将军，怎么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你要是现在投降，本王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并且册封你为兵马大都督，你说如何？”

“元昊老贼，休的猖狂！你本是我大宋朝的蕃帮将领，受皇上养育之恩！如今你却忘恩负义，自立为王，欺君犯上，今日我刘平誓死也要把你的狗头砍下来，以儆效尤！”

元昊站在山峰上听了刘平的一番话之后便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刘将军，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元昊就从山间上消失，紧接着就是山上突如其来的箭雨袭来……

“啊！”

“哎呦！”

士兵们一个个中箭哀嚎倒下。之后便是月牙军阵汹涌澎湃地涌来。

刘将军不慌不忙，依照夏人的布兵特点，自己的兵马也排成月牙形整军待发，并且命狄青、郭遵、王信三人为先锋。

狄青、王信、郭遵三人临危不惧，义气相投。

狄青高兴地对他们二人说道:“哈哈哈，我狄青在秦州跟随马步军总管韩元帅时，对二位将军早有耳闻，今日狄青有幸和二位将军同生共死，不如我们结义一场！如何？！”

郭遵、王信一听便乐了，对狄青慷慨说道:“狄指挥使，你我相识不到十几天，论辈分我们是你的兄长，我们有幸和你结识，但兄弟缘分也仅限在当下，来喝完这杯酒，我们就放手大战一场，不论生死！！”

“好，能和郭将军、王将军死在一起，是我狄青的荣幸，来干！！”

话音刚落狄青便拿酒悲愤地撒在天空，大家正要举杯痛饮时，这时张义他们也跑了过来。

“大哥，吃酒怎么不叫我们？！”

“是啊，大哥，你真没义气！”

见一伙素不相识的一干人赶来，郭将军和王将军感到很是奇怪。

狄青依依给二位将军介绍，“这位矮矮胖胖的便是小弟的结发兄弟张义，我们自幼在杨元帅雁门关参军时认识的，他虽武功平平但心地善良醇厚！”

“哦，是吗？那这几位是？！”

“这位皮肤黝黑的黑汉叫牛二，他虽脾气暴躁但为人正直爱打抱不平！余下这三位胡毅、卢伟、董超皆性情中人，其中董超虽然在黄龙岗为匪，但他跟了狄青后便痛改前非，努力杀敌、希望能洗清以前的罪过！”

“好好好，我乃郭遵！！”

“我乃王信！！很高兴与你们见面！”

张义、牛二、董超、还有胡毅和卢伟都十分开心，纷纷向二位将军拜谢。

“我牛二也不是那么贪生怕死之人，今日我们痛痛快快喝一场，不管接下来是死是活，我们都好好庆祝一番！”

“说的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喝完这杯酒我们八人再好好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狄青挥泪说道。

“好……”

话音刚落，狄青气势汹汹，面对着前面的千军万马，他一脚重重地踩踏在地，瞬间尘土飞扬、雪花飞溅。之后张开双臂，用尽平身力气使出气贯长虹，刹那间，那股气流似张牙舞爪的猛虎响彻山间并带着飞舞的雪花旋起一阵阵大风向西夏军涌来。“轰”！的一声，这些来犯的西夏兵被这阵风吹的东倒西歪，队伍全都乱了。

见西夏主力混乱，狄青一声喝道:“大家一起跟我冲出去！”

话音刚落，士兵们斗志昂扬，手握长枪，奋力冲向敌人阵营，郭遵一马当先，手中挥舞着两条每只45斤重的铁鞭，一打一个，直打的西夏兵马纷纷撤退，退入河边。

虽然西夏兵马人数太多、前赴后继，但仍被宋军气势所击垮。

这时卢政雪中送炭，带来二百弓箭手操山间小路赶到，一并射向那些往延水撤退的西夏兵。

西夏兵立即举盾抵挡，这时刘平趁势率领精兵及先锋狄青等人将他们的盾牌依依夺取。

没等多久西夏兵马就暂时撤回岸边，刘平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此时他的头部、腿部都受了伤。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士兵们伤的伤、倒的倒都无心应战，刘平部下卢政劝诫刘将军先把兵马撤回安全的地方，等养足了元气再战。但刘平生性耿直，认为那些党项蛮夷只是些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不足为惧，况且经过刚才一战我们以成功消耗敌方主力，只要我军全力以赴必能取得胜利。

这时，三军将士们趁休战时间里纷纷向刘将军邀功请赏。可没想到，正当宋军松懈之际，西夏兵马又发动了第二次袭击。

宋军还以为这些西夏兵和之前的轻骑步兵一样防御装备极差，没想到这些精锐部队由赏杰、野利旺荣带领的这三万铁鹞子势不可挡、无懈可击。

宋军射手内在百米开外都不能轻易射穿这些重骑兵身上坚硬的盔甲，这些盔甲连骑兵和战马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坚不可摧！

他们手持长戎一并将宋军将士从马背上纷纷刺向马下，可怜的宋军将士们无力阻挡，相继后退。就在这紧要关头，黄德和又带着二千兵马赶往甘泉方向逃跑，宋军见大势已去，一些贪生怕死的士兵也跟着黄德和部丢盔弃甲逃跑了，只有郭遵一人拼死应战。

郭将军想舍身取义，狄青奋不顾身地想救他但无奈身边的铁鹞子太多，一时无法杀出重围。

只见郭遵异常英勇，手持两只各45斤重的铁鞭冲入敌人铁鹞子阵中，见头就劈，无所畏惧，杀的西夏军人仰马翻。

西夏军无法抵挡，连连后退，郭遵立即殿后护卫宋军退却，舞动铁鞭击杀左冲右突。

“啊！”的一声郭将军疯狂杀敌，已经忘我。

西夏人用铁索企图拦住他，郭遵此刻已经杀疯了，这些铁索统统被其打断，西夏人只好调来弓箭手，郭遵的战马中箭倒地，西夏人疯狂的冲上来将其杀害。

“郭将军、郭将军！！”见郭遵英勇牺牲狄青不住的呐喊，看着他战马倒地，身体躺在血泊中，紧接着又招来铁鹞子用长戎猛刺，郭将军两只手还在抽搐，五脏六腑迸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地，甚是惨烈。

“郭将军！！郭将军！！！”

“呀！！”

狄青仰天长啸，腾空而起，瞬间大地轰声连连，震的是西夏三万铁鹞子先锋人仰马翻。“罗汉伏虎拳”在半空中一道道的击向西夏兵，西夏大军的这三万铁鹞子终于被打的肯撤退了，这时狄青才腾出手来把刘将军护送到西南山上安全的地方。

此时宋兵不足两千，若是再发动一次突袭，宋军真的可能要全军覆没了。

日暮时分，宋军在西南山脚安营扎寨，见狄青等人伤痕累累，又得知爱将郭遵牺牲，刘平军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对狄青说道:“狄青啊，老夫自知时日不多了，你年纪轻轻的不必跟着老夫受难，趁西夏兵没发动攻击，还是走吧！”

“可是将军，我不能弃你不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