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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足已要了你的小命

安陆君的主屋,一片漆黑,几个侍卫去掌了灯,一下亮堂起来。

主屋自然与旁的不一样,大的不是一星半点,从红木书案,再到梨花软榻,就连柜厢都飘着阵阵檀木香。装潢虽没有那般耀眼华贵,但一看就知造价不菲。

肖璟辰坐在了花岩石的八角桌前,手中拿过烛火,轻声道:“坐下。”

余愿不敢,可一下就被肖璟辰拽到了凳子上。

手中的火烛,映在了她的脸上。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可快要碰到余愿时,余愿却满眼惊恐的避开了。

也难怪王管事,会说如蜂蜇,从两颊到唇边,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尤其那唇边,淤紫的明显,一看就知是口腔中也出了血,才会如此惨烈。

余愿墨蓝色瞳仁看过他,只那么一瞬,竟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肖璟辰沉了眸子。

俩人都没说话,屋内的气氛多了些尴尬。

最终,还是余愿先倒过桌上的温茶:“将军,喝茶。”

肖璟辰缓了又缓,终把怒气压了一些下去,才开了口:“这脸,怎么弄的?!”

他挑起眉眼,那双伶俐的目光,仿佛冰锥,扎到了余愿的身上。

余愿打了一个冷颤,道:“不小心摔的。”

“说实话!”冰冷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耐烦。

她心里明白,肖璟辰一定是听狐环说过了。知道骗不过他。

微微皱眉道:“今日,在女眷席,公主要见我和空副将,言语间,公主说的有些难听,我脑袋一热,就说了几句,挨了打。”

“但,请将军放心,空副将无碍,我也不过是被老嬷嬷打了几掌而已,已经看过医士了,无碍的。”

“几掌?是几掌?”如冰棱般的翠声,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支吾道:“十掌,但那老嬷嬷也没得好,我气极时,还了她俩巴掌,里外里就算八下。”

她算的倒是清楚,竟还沾沾自喜起来。

“那你说说,为何他们会打你?”

余愿脑中快速过了下,自己并没有过错,便直言不讳道:“四公主说,空副将是男人婆,说给我打扮的不好看,说我卑贱身,还说这安陆府里只有我们这种女眷什么的,总之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一气之下,我就还了嘴。”

“你也骂四公主了?”肖璟辰疑问道。

“那到没有,只不过是提醒了公主,辱我这个丫鬟可以,但是空副将是万万不行的,她是圣上亲封的女将,护苍生,保百姓,在战场上搏斗厮杀,不该受这种屈辱。”

肖璟辰听过,嘴角冷笑:“这番话,是从哪学来的?”

“这还用学吗?奴自小就见过。”此时余愿还没注意到,自己有些言多必失。接着道。

“我家有个亲戚,也是在军营,常年上战场,后来老了全身伤病,每当旧疾复发时,疼的夜夜难眠,但他却说值得,这每寸的伤疤上,都是一条条被他救活的生命。”

肖璟辰知道,她嘴中的亲戚就是余治,那时在余府,每当天气不好,余治身上的病痛就会袭来,弄的他整夜睡不着觉,后来医士也没了办法,只好用麻药将他迷晕,才得睡个安稳觉。

那时,余愿还小,但已经记事,卫氏总是在旁暗暗泪泣,人也跟着消瘦。

肖璟辰似提醒她的身份:“你不是说,是在姑母家长大的吗?哪里又来的亲戚。”

余愿心中一慌,随口道:“是啊,就是姑母家的表亲,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肖璟辰起身,脱下了袍子,余愿只是脸上有伤,手脚又无碍,走过去,将袍子接过放在了衣架上。

“你可知,今日你的举动,足已要了你的小命?”

余愿手中的动作一僵,她懂肖璟辰说的,那可是堂堂开元帝的掌上明珠,要她小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我知,但是空副将无错,为何要受此辱,她可是开元帝亲封的女将军,上阵杀敌,拼命...”

“那又怎样?开元帝是明君,但这不能说明,他的女儿也是明主。在那些贵胄面前,武将的命,只不过是来换取权利,扩大势力的工具。”

余愿愣住,见到面前的肖璟辰,在火光下,半明半暗,眉间似有火光在跳动。

“如若今日,空青为了你,也舍了命,那是我「辰」军之祸,是天下万民的祸,更是空家满门妇孺的祸!你可想过?”

“我自然想过,所以护住了空副将,自己挨了巴掌。我一个丫鬟的命贱,无人在意,可以任他们...”

“谁说的!!!”肖璟辰暴怒一声,从暗处走来,脸上映着通红,使劲捏过她的削肩。

“你的命,在旁人眼中不值钱,可在我...”

余愿读懂了肖璟辰的眼光,更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眼神里飘过丝丝震惊之色。

“可在我「辰」军,怎么会不重要!!”他低了眸,手也从她的肩上抽走。

转过身,坐回到了凳子上,平复思绪。

“四公主要召见你,因为你是我的丫鬟,你既是我的人,自然是「辰」军人,现在更是安陆府中的人。你的言行,直接会导致我安陆府的福祸。可明白?”

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肖璟辰会说...

她转过念:“今日,确实是我唐突了,一恼怒,便失了理智。但请将军放心,日后我再碰见此等事,依旧还会这样做!”

肖璟辰拧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转身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依旧会这样说,无论对方是谁,辱我「辰」军,就是不行,这不仅仅是为了出气,更是为了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余愿满脸挂着彩,但一点也不妨碍,她执拗的性格:“我自知,我的命是将军救的,是「辰」军救的,所以成为了「辰」军的人,「辰」军更是我的恩人。”

“但在「辰」军之前呢?我只是一名雍都百姓,「辰」军是我的恩人,如若连句公道话,都不能替恩人说,那何冷血的野兽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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