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醒悟

靖王带领着他的军队，踏上了归途。这一天，阳光柔和却又明艳，微风拂面，似乎也在为他们的得胜而欢庆。城门口聚集了无数的百姓，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和背景，但都怀着同样的心情——对将士们的敬仰和感激。

这些百姓们饱受战争的苦难，家园被毁，亲人离散。如今，将士们浴血奋战终于给他们带来了难得的安宁，他们怎能不相送？他们中有些人甚至热泪盈眶，眼中满是对将士们的崇敬之情。

靖王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难得扯出一抹微笑向两旁的百姓挥手示意。百姓们的热情也愈发高涨。他们纷纷涌上前来，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献给靖王和将士们。有自制的饼子、自己家产的果蔬、禽蛋，还有亲手制作的手工艺品。

众人最终都没有收下百姓们奉献的物品，连年的战火纷飞早已让他们的生活苦不堪言。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对于将士们而言或许无足轻重，但很有可能就是百姓们数日甚至数月赖以生存的口粮。

靖王转对身后庞大的军队下令：严禁收取百姓的任何东西！那些身上携带着粮食和肉干的士兵们，可以将自己的物资留下来送给百姓们，然后再回到后勤部去领取所需的补给。在场的许多百姓不仅没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送给将士们，反而得到了他们赠送的食物，感动得涕泪横流，纷纷跪下来不停地叩头致谢。

这次战役朱芋身边的艾芸立了大功，靖王让朱芋骑着马紧紧跟随在他身侧，朱芋眼窝子浅，此时此刻，她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切，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一个人究竟做了些什么，身居高位者往往只能从一份份堆积如山的奏章中了解到大概情况；然而，普通百姓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深意。

此刻，齐王正斜靠在距离百姓更近一些的马车上，他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感到十分无聊，便掀开帘子，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当他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时，整个人都不禁有些呆愣。

在他的一生中，从未像现在这样被人们用如此充满崇敬的目光注视着。这些百姓们眼中流露出的真挚情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而那些装在篮子里的鸡蛋、饼子、粮食，虽然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之物，但在此刻，它们却变得无比珍贵。

这些东西，从前他从未瞧在眼里过，但此时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它们比醉月楼里最好的席面还要让人心动，比最娇软妖娆的姑娘送到嘴边的酒还要令人心醉。他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神情，向着百姓们摆手致谢，并将马车上能够送出去的东西全部送出，甚至恨不得将小茶几也从窗子塞出去。这一次，他送东西送得异常痛快，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然而，齐王心里很清楚，他这是厚着脸皮沾了靖王和将士们的光。

但是，这种受人敬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相比之下，成为一个被世人唾弃的纨绔子弟简直就是噩梦。

回想过去，自从跟随着大皇子之后，他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荒唐至极。追求柳茵茵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脱裤子拉磨——转圈丢人现眼；而为了不引起大皇子的警觉，他还要装作一副纨绔模样，整日沉迷于吃喝嫖赌之中，每一件事情都令人不齿，京城里的人们提到他时，无不像看到苍蝇一样厌恶嫌弃。

再看看那些跟随靖王的兄弟们，他们都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事，从未在公开场合做出任何卑劣行径。他们有着各自的理想和追求，在众人眼中，他们都是优秀的青年才俊，是每个家族中女子梦寐以求的佳婿。皇位只有一个，但又何必执着于此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迎娶心仪的女子，成为一名正直的亲王，这样的生活又有何不好？难道非要每天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夹着尾巴做人？

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找一个机会好好的跟靖王谈谈，他不想一辈子做纨绔，更不想一辈子做对别人摇尾乞怜的狗，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心悦李柔媛，想和她在一处，即便是真的陪她在边疆也是可以的。

一日夜里，靖王结束用餐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在朱芋身后，反而找到一块大石头，悠然自得地坐下，凝望着夜景发呆。齐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机会来了。事实上，这次机会是靖王故意留给他的。近来，齐王除了对李柔媛百般殷勤外，最常做的便是密切关注靖王。

以靖王的聪慧，自然能够洞悉齐王有所求于他。因此，他慷慨地给了齐王一次机会。毕竟，对于自己的兄弟，他总是会展现出更多的宽容和理解。更何况，多一个兄弟远比多一个敌人更为有益。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靖王便用眼角余光瞥见定王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小巧的马扎，弯着腰兴高采烈地朝这边奔来，衣袍翻飞，脸上的兴奋之色更是掩都掩不住，活像一只看见食物的大公鸡。

靖王：好久没喝阿芋炖的鸡汤了，回去得找机会去相府蹭饭。

“五哥，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靖王看着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齐王得到靖王的允许之后，反而突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该如何开口呢？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是以纨绔子弟的形象示人，又哪里懂得什么婉转迂回的说话方式？思考再三，齐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五哥，我今后不想再跟着大皇子了，我想跟随你。”

他的语气坚定而直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说完这句话，齐王不禁有些紧张地看着靖王，等待着他的反应。

靖王挑挑眉，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即便在军营那种艰苦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了一个多月，但仍旧肌肤娇嫩白皙、衣袍整洁光鲜的弟弟。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个弟弟曾经确实对自己动过一些不太纯正的心思，不过好在愚蠢至极，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所以，无论是让弟弟跟随大皇子，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其实对于靖王来说都无关紧要。

然而此刻，靖王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好奇，他很想知道弟弟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为了李柔媛？”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似乎在试探对方的真实想法。

齐王听了靖王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低下头难得有些羞赧地说道：“五哥，我是真的心悦柔媛，想娶她为妻，我就没见过像她那样鲜活的女子，能够娶到她我这辈子就值了，做梦都得笑醒。五哥，我可以也有办法能跟父皇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她怎么都得跟着我，但是我觉得她这样的女子，值得我倾尽所有热烈地去追求，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娶她进门。”

“五哥，这段时间我跟着你们在军营，虽然没上战场，但是感触也颇深，我不想再做一个纨绔了，在城门口被百姓送别的时候，我既高兴又惭愧，高兴的是，有人能够真心实意地高看我，送我东西，而不是讨好献媚，惭愧的是自己的受之有愧，我配不上那些百姓的敬仰和追捧，我什么都没做，甚至来到军营的目的都仅仅是为了追柔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