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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道边茶棚

小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细雨。

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乐呵啥呢?

它能开口吗?

它啥时候指右边道了?

啥时候同意投票了?

一天天的,闲着无事,就知道拿它逗趣。

真要闲着无聊,就赶紧把它的新身体做一做,让它换个身体呗。

还说给它画张嘴,它看呐,细雨要么是不会画,要么是不敢画。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它。

在青峰镇那几天,天天出去闲逛,怎么没想起来带上它?把它丢在客栈里,只能和沉睡的大白做伴。

她还牵回来一头驴。

这驴谁家的?

她没闯祸吧?

这驴不是她抢的吧?

她给没给钱啊?

一个个问题,砸向小纸,砸得它背都佝偻了几分。

唉,只有它为细雨操碎了心,挂心着她不能走歪路,它容易吗?

瞅了一眼坐在旁边摇头晃脑,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嘴里叼着个茅草根的细雨,小纸又把头转了回来。

唉,这就是个一天到晚傻乐呵的憨子!

大憨子!

被小纸当成憨子的细雨,正坐在官道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底部长满青苔 ,表面因被赶路人坐得多了,十分光滑。

身侧,一头大青驴,脖子上系着个大包袱,正摇头晃尾,低头啃草。

桶里的大白,毫无苏醒的迹象。

官道上除了她和驴,空无一人。

哦,对对对,还有小纸。

小纸在她旁边石头上坐着,后背靠着块小石头,腿上压了根树枝,防止一阵风刮过来,小纸被风刮走。

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地上斑斑点点。

时不时有风吹过,风也是热热的。

蝉鸣响一阵,歇一阵。

小纸有点恍惚,就好像,它又回到了中指峰顶,出云观里。

它正拎着它的小扫帚,卖力地扫着院中落叶。

刷,一下。

刷,再一下。

大白忽扇着翅膀,从远处嘎嘎嘎地跑过来,从它身边刮了过去。

刚扫起来的落叶被卷起,重新散落一地。

小纸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认命地拎起扫帚,重新扫。

刷,一下。

刷,再一下……

小纸莫名的有些感伤。

大白吞了妖丹,睡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醒过来。

它的腿,也少了一条,再也拿不起扫帚,扫院子了。

而细雨她,在靠谱和不靠谱之间横跳。

对于大白,细雨挺靠谱。

毕竟小时候的大白,曾经把细雨当母鹅,不,当娘。

现在虽然不至于这样了,但感情是处下来了。

对于它……小纸愈发难过,它和细雨可没什么深厚感情,毕竟它只是个天天扫院子的小纸人。

嚼完了路边随手拔的茅草根,细雨拍拍手,站了起来。

从青阳县出来后,走大概五里路,便出现两条岔路口。

一条往北,通往锦花城。

一条往南,通往府城。

在青阳县时,她打听了神掌峰,可惜没人听说过这个地名。

一座山无人知晓,那就打听离山最近的城镇。

她又向人打听广山镇,仍是无人知晓。

出来一趟,她现在当然知道,镇子以上还有县,县以上还有城、府、州,可是她打听不了。

她连广山镇都没去过两趟,更别提其它地方了。

压根不知道地名。

目前看来,只能是走一路,问一路了。

细雨相信,她迟早能遇到知道广山镇在哪,或是听说过神掌峰的人。

弯腰从石头上把小纸拎了起来,细雨正要把它往袖子里塞,却突然停住了。

不对呀,以往每次往袖子里塞小纸时,它都要推胳膊推手,表达抗拒。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安静,一点也没反抗?

她把小纸放到手掌上,托到眼前。

“小纸,你怎么了?”

小纸坐在她掌心,脑袋微微耷拉着。

听见她问,头稍稍抬起点,又重新耷拉下去。

一个纸人,愣是给人一种垂头丧气的感觉。

细雨都看呆了。

“小纸,你到底怎么了?”

小纸突然愤怒地抬起脑袋,指指自己脸上嘴巴的位置,又指指自己的缺腿,最后指指细雨,愤怒地翻了个身,脸朝下不理人了。

细雨:……

嘿,这小纸人,涨脾气了哈,她对它太好了是吧?

她把小纸又翻了过来。

“小纸,你现在很不好,都学会发脾气了,”细雨指指大白,“你看看大白多乖。”

小纸:……

气死它算了!

她再弄个纸人,当小纸吧。

它死了!

小纸又翻了回去。

细雨啧啧两声。

“行行行,算我怕你,不就是新身体吗?等到了锦花城,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客栈,我帮你弄。”

听到细雨的承诺,小纸把脑袋抬了起来。

“真的真的,一张黄符纸而已,给你弄个新身体,多大点事……”

细雨把小纸又塞回袖子里,到了袖管处,果然,小纸又开始挣扎。

行了,熟悉的小纸回来了。

细雨愉快地把纸人塞到了袖子里。

牵着驴,拐到北边的道上,细雨才继续躺在驴背上,新的油纸伞撑开遮住烈阳,细雨由 着大青驴朝前走。

反正方向是对的,走哪是哪。

有缘,自会到达锦花城。

******

路旁,开了一间茶棚,棚子底下坐满了人。

上茶的小二忙个不停,时不时的,就有人吆喝他去添茶,加水。

好容易添了一圈茶,小二抹了把额头的汗。

刚把手中的铜壶放下,就看见一头驴,溜溜达达走了过来。

驴背上撑开一把油纸伞,伞下,一只翘起的脚丫子,露了出来。

见有客人来,小二忙招呼:“客官,行路累了,天又炎热,不若停下来,喝一碗凉茶?”

细雨移开纸伞,看向小二以及他身后堪称简陋的茶棚。

“茶水怎么卖?”

问价了,有戏。

“客官,这茶棚开在路边,就是为了方便过路行人,赶路辛苦,喝口茶歇歇脚。”

“这茶价,也比城里便宜得多。城里去茶馆喝一碗茶,要价二百文,在咱这里喝茶,只收一百文,还免费续茶水。”

细雨嗯了一声,“若不想喝茶,只想喝水呢?”

“有有有,”小二忙道,“不喜饮茶的客人,也可以只喝白水。咱家这水,都是一大早从山上运回来的山泉水,煮开晾凉,绝对好喝。”

“一碗白水,五十文。”

细雨收起伞,坐起身,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那我这驴呢?”

“驴就拴茶棚外的柱子上就行,放心,我盯着呢,保准丢不了。”

细雨没啥不放心的。

她进了茶棚。

茶棚里摆了六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坐的有人。

小二系好驴走进来,“客官,随便坐,我去拿碗,客官是喝茶还是喝水?”

细雨挑了个只有两个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喝水。”

“好咧,客官稍等。”

细雨打量着茶棚,旁边两人的对话传入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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