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一切归于平静

“告诉我，药引在哪？暇明宫？”

“有鹤的地方。”她匍匐着往前蹭了一点距离，用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出一幅地图，“有一道大红门后，一直往东，有树、过十盏灯台、跨过两个门槛、进二进，偏西的角落里，就在这。”

小夏咬咬牙，不对！这个跟之前那个女孩说的地方有出入，那她们两个究竟谁说得是对的？

屋子里光线昏暗，唯在一人一魂周围形成一圈光晕，是那盏琉璃灯照映的余晖。灯能聚魂，鬼魂的一魄在这，二魄在画里，悄悄的……她把手上的血口又撕开一点，不让它凝固。

“怎么样，愿意被超度吗？”她在最后问她一遍，“你算是六个女孩中运气最好的了，她们的魂都已经被打散，再没了转世投胎的机会，而你还有。”

嘀嗒……嘀嗒……串串血珠自她头间的步摇坠下来，形成了非常诡异的声音，她恶狠狠的盯着小夏，缓缓摇头，重复一样的话，“可以把你的身体给我吗？我很喜欢那个英俊的男人。”

“呲……”小夏笑了，看看火盆里的金戒指，在看看又往前蹭了一段距离的她，却极力压制着不让小蛇出去。

“你配不上他。”

“为什么？我很美丽。”

“你是很美丽，但……你没有头了，他们勒掉了你的脑袋，还把它藏了起来，是吗？”小夏讥讽的勾起一侧唇角。

对面的鬼魂一瞬间猩红了眼睛，面目变得更加狰狞，似乎小夏一句话便戳穿了最让她难堪的事。

“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咬牙切齿，“钟小夏，你以为你很聪明？哈哈哈哈……”她仰头大笑，不顾顺嘴流下的一大摊血。“你不是他们对手。”

钟小夏？她叫她钟小夏？

小夏脊背一僵，还在纳闷她怎么知道知道自己真实姓氏的？可就在走神的刹那，魂魄后退一蹬，就像只蝙蝠一样朝自己凶猛扑来，原来她刚刚一直不动声色往前蹭，就是为了找机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小夏用提着的琉璃灯打在她肩膀位置，灯球甩出去，正好打掉了那本就不太稳固的头，只见圆滚滚的脑袋在地上轱辘几圈，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这颗头本来就是女鬼幻化出来的。

没有了头的压盖，颈口碗大的血窟窿拼命往外冒血，就像打开阀门的水管，地上立即形成一大摊血水，女鬼不服，伸开手臂不停往前摸索，她速度飞快，几步来到小夏跟前。

可小夏也不是吃素的，瞅准火盆的位置，毫不犹豫利落抄起来就朝女鬼的位置泼去。

因为没有头，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疼的平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抖动，可挡在仕女图前的红布竟突然发出“噗”的一声，好似从画布上喷出一摊血，把整个红布喷出了个人行，就是画里侍女的姿势，还淅淅沥沥往下淌着血。

女鬼已经被沾了金的火烧得扭曲变形，连沾了她血痕的地面都被点燃，亮起一溜火光。

看着她痛苦的被燃烧，小夏到底于心不忍了，想趁她魂飞魄散之前念几遍往生咒，好让她消除一身业障，轻盈的到另一个世界等待下一次投胎，毕竟她也曾经历了那么多痛苦。

然而，万万没想到，在最后时刻，她居然还企图朝外面扑去，却被门口的黑狗血阻挡，气急败坏之下，又凭借仅存的一丝意志朝自己扑来。

真是死不悔改，小夏不再优柔寡断，把手中积攒的鲜血一股脑都挤在白烛上，火苗如同被浇了火药般“嘭”地窜升起老高，即刻就把画点着了。

随着火苗不断扩大、画纸冒着黑灰慢慢缩小，地上的魂魄也渐渐消失，连地上的血水都被热气烘烤的没了踪迹。

只短短几分钟，一切就都归于了平静，除了原本挂画的地方下面有一摊黑灰，再没有了一丝蛛丝马迹，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那般。

小夏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惨白着脸步履蹒跚来到门口，用还布满鲜血的手“啪啪啪”拍了几下门。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季子封，然后是冯公公，冯公公即刻就冲进内殿去查看皇上的情况，而季子封则面色慌张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然后就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刚才遇到危险了吗？”

“没有，我没事。“她推推他，嗓音略带干涩。

“还说没事，又把手割破了，脸也抹得跟小鬼一样，慕潇，去打水给姑娘洗脸。”

“是！”慕潇抻头看看她，眼神也带着担忧，然后赶紧打水去了。

“我先给你包上。”他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和纱布，自知道她常爱在手上割口子之后，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连帕子都不带了，直接带纱布。

自始至终，他的眼里就只有她，一心扑在她身上，连一句驱魔成没成功的话都没问。

“大人，不急，先进去看看皇上如何。”

她心里热热的，拉着他手往里面走，难得的，他这次也没固执的非要先替她包扎。

寝殿内，琉璃灯好好的摆在那，没有任何破损，只是里面的火焰已经熄灭，火盆亦然。白烛烧到根部，自行熄灭了，而仕女图和红布则都烧成黑灰，松散的躺在地上。

屋里没人任何血迹，没有火烧的痕迹，地面干干净净，驱邪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就连空气中都再没有了浓郁的香气和掺杂在其中的恶臭味，似乎所有都恢复了之前的原貌。

以冯公公为首，几个宫女太监皆围在床帘后面声声呼唤着，生怕皇上出现什么意外，可无论怎么叫，他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是冯公公突然惊呼了一声，“咦？皇上脚踝上的淤青没了。”

接着，他用拂尘支开纱帘，忧心忡忡走出来想询问小夏，可一见她血丝呼拉的脸，立即被吓得倒退一步，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张、张姑娘，皇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不会有什么事吧？用、用不用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之所以让皇上留下，只为稳住女鬼，皇上在、她才能出来，但为了不让皇上害怕，我特意用了点安魂术，一会儿就能醒了。”

“啊……这般”冯公公大大吁出口气，接着又问，“那、那女鬼驱除了吗？以后还会不会出来骚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