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煮酒论道

第二天，天空阴霾，似有下雨之征兆。

“长苼，来庭院。”

正在房中打坐修炼的木长苼，收到了杨戬的传音入密，随即施展纵地金光前往。现在他已经是真仙了，对于纵地金光此法的消耗已经不在乎了。而且，现在灌江口秘境已经有雷法祭坛可以补充法力。昨天他半路上就发现哪吒开始在水塘附近造自己的房子了，法力不缺的情况下，他也不装植物守水塘了。

抵达庭院，木长苼发现，远处哮天犬正跪在地上，一脸委屈模样；

而杨戬，则坐在庭院中间的亭子里，焚香煮酒。木长苼上前，礼了一礼：“兄长，你找我。”

“坐下说。”

木长苼于是在座位上坐定。

“境界稳固住了吗？昨天你一下子突破了两个大境界。”

“多谢兄长，昨日多亏师傅与婵儿姐相助，我才能突破。今日我就在调息，以图稳固境界。”

“好，修行之事，当循序渐进。来，喝酒吧。”杨戬为木长苼斟酒。

木长苼定睛一看，好家伙，青梅煮酒？？大舅哥，咱们是亲戚有必要么，而且我也不是皇叔啊……

两人依照古礼，对饮了一杯。

“昨日之事——”杨戬放下酒杯，淡淡道，“是你叫哮天犬做的吧？为我在众仙面前造声势？”

说完，杨戬静静地看着木长苼。

木长苼知道，忠奸之眼此刻肯定发动着盯着自己的灵魂呢。他转念一想，自己干脆也发动了忠奸之眼，干脆回答道：“昨天的事情呢，算是个意外。当时我只是对你在众仙面前的飒爽英姿有感而发。大概是哮天犬自己会错意了，以为我暗示他给你造势。”

“嗯？”杨戬三只眼睛微眯。在他眼中，妹夫的灵魂为白色，边缘没有一丁点杂色。

而不远处哮天犬则更加委屈了，合着责任都是自己的？

“这么操切的做法，不是我的风格。但是——”木长苼端起酒杯，敬杨戬：“要说这想法，我早就有，在婵儿姐面前我都说过。我直说吧，兄长，那个位子，你坐，比你舅舅坐，好得多！”

说罢，木长苼手指轻轻指了指天空。

哮天犬此时，之前的委屈荡然无存，妹夫大人是个狠人啊，直说？我滴个乖乖。

杨戬大惊：“长苼，你可知，此为大逆不道之举？吾此生，最恨乱臣贼子，你……你怎可有如此大逆之想法？这，将置为兄于何地！？”

杨戬灵魂白色的边缘，闪过一丝恐惧的黄色。

他慌了，哼哼。

木长苼面不改色：“小弟在此，敢问兄长之志向为何？”

杨戬盯着木长苼，却发现妹夫毫无畏惧反盯着他。杨戬一惊，好家伙，妹夫此时，大概也发动了跟自己一样的忠奸之眼……这啥呀这是，以眼对眼？

杨戬道：“惠民、护国、安天下。吾此生，从未改变过。”

“所以，即使有旧怨，兄长你依然当年上天就任司法天神，以求依法治天下，实践三宏愿？”木长苼静静地看着他。

杨戬闭上了三只眼睛，再睁开：“贤弟慧眼如炬，是。”

“但是，兄长发现，天条历史久远，多残忍，不公，腐朽，造成无数悲剧和遗憾，是否？”这一次，杨戬转过头，不看木长苼的眼睛，也没有回答。

木长苼继续加重语气：“你试图力挽狂澜，无果，心灰意冷，后回人间灌江口，保一地之太平，是否？”

“唉……”杨戬长叹一声。

杨戬灵魂的边缘，闪过一丝悲伤的青色。

“主人，打断一下，10米外，有两个金仙级别强烈友好单位，隐形偷听中。”小可在脑中提示。

强烈友好单位？那肯定是婵儿姐。不过，两个？还有个是谁？算了，强烈友好那就先不管了，反正不会害自己。

定了定心神，木长苼继续眼前与杨戬的对话。

“贤弟所言，句句属实。然，奈之若何？”杨戬站起身来，离开座位抬头看远处天空，雷部的将士即将要打雷下雨了。现在不缺法力，回来补就是，他们自己可以放开手脚搞了。

木长苼眼中，悲哀的青色更深了。

“兄长，我觉得，你这话不对！”木长苼也站起身来。

“何处不对？”杨戬疑惑道。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自古，天下之主之位，有德者居之——什么意思？合适的人，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做好事情！玉帝自封神以来，优柔寡断，不能自主，护不住家人，亲族流泪，此为有德？这是一。其二，兄长试图以法治平天下，此无错；然法之所依何者？社稷、权利！法乃权所立。法就是给天下苍生穿的衣服，太紧了不成，太松了不成，有漏洞不成！天下为公才是至理！但是，时代滚滚而前，法亦要不断改进！”

说着，木长苼一挥手，指向天空：“那个天条，那个过时的法律，造成了多少的悲剧？我这么说的确大不敬，但是我还是要说！丈母娘的事情（云花女），丈人的事情（杨天佑），我的婵儿姐的事情……还有，现在只剩下橙仙子和蓝仙子了吧，她们七姐妹的事情！还要我再一一列举吗？我知道，兄长你曾经执法甚公，如同人间的包青天；但是，如果法本身法就有问题，无论是人间曾经的包龙图，还是你还有办法吗？这个恶法天条，该不该改！？”

天空，响起一道闪电，照亮了两人。杨戬看着木长苼坚毅无比的眼神，“确实，当改。”

木长苼眼中，杨戬的灵魂上的恐惧消失来了。木长苼心更定了。于是继续说：“何人能修法以匹配天下大势？乃执掌社稷之人。以前是圣人定的，现在圣人没了！那么，天上就是天帝，人间曾经是人皇现在是天子，地府就是鄞都大帝！合适的人，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做好事情！之前我就说了，兄长，你的志向，只有你在那个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实现。我觉得，你很合适！还有，你以为昨天众仙只是起哄？只是因为我们做出了雷法祭坛，重启修行之路因此对你心怀感激？兄长，他们早就念着你的恩德了。你不计代价上天勤王，现在天庭剩下的这点骨血，是你血战救回来的——他们心中对你的认可，这不是假的！昨日之事，充其量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在众仙心中，你——比你舅舅合适得多！”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

杨戬沉默良久，缓缓道：“玉帝依然在三十三重离恨天受苦。说实话，我不喜欢我舅舅。但是，身为臣子，我们应当，‘先’设法把陛下救出来。”

木长苼明显听到，杨戬在“先”字上加了重音。同时，木长苼眼中，杨戬的灵魂边缘，忽然闪耀出一丝希望的蓝色。

木长苼心中顿感欣慰，有希望，才会有变化，于是道：“我们是应该先把玉帝救出来。然后，请他效法尧舜，禅让给你。之后，请你舅舅轻轻松松去当太上皇吧，再没人压着他天天憋屈了。而且，你又不是外人——你是他亲侄子！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兄长。”

杨戬背过木长苼道：“再次出兵天庭之事……需从长计议。如今我灌江口虽已有起色，且有吸雷入法之术自保无虞，但若要攻天力量仍然不足。”

“兄长，我亦是此意。我仅赠兄长一言：高筑墙，广积粮。”木长苼举起一杯再敬，“好酒，慢慢喝。”

“贤弟，你且‘先’好生修炼，突破金仙，这样才能与婵儿长相厮守。今日之事。莫要与旁人提起。”

木长苼腹诽，杨戬这说话套路，又在“先”字上面加重音……可以啊。

杨戬转身道：“婵儿，何仙姑，出来吧！别藏着了，我早看见了！”

还有一位强烈友好的人，是何仙姑？自己这师父，这么担心自己吗？不过也是，昨天要不是她率先发现自己并出手相助，自己说不定就爆体而亡了。师父这是救命之恩啊。

在同样叮嘱几人，对今天听到的谈话保密后，杨戬独自回内堂了。

杨婵问木长苼：“木朗，兄长今天这是何意？”

木长苼微笑道：“兄长，只是叫我们‘先’别说出去，不是么？”

何仙姑见木长苼如此说，露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杨婵则是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木朗你的意思是——”

“我刚才说，好酒，慢慢喝。”

众人随后散去。

回去路上，何仙姑暗暗道：“好酒，慢慢喝吗？”

天空某处，一灰袍男子正注视着脚下的灌江口秘境。他的身旁漂浮着一面破了一半的镜子。用这面镜子，他看遍了整个灌江口秘境的动态。

“雷法祭坛……万众归心……这一次，小子，也觉醒这个想法了？如果是这样，你这几千年的苦也没算白吃，终于变得有点意思了！”

而在昆仑山巅峰，玉虚宫的废墟中，一双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陆压道君轻声道：“嗯？杨戬的洞府秘境里居然有法力增长之气息。有点意思！”

他展开金色的巨大翅膀，腾空而起。

九幽轮回之处。一双风华绝代的眼睛，缓缓睁开。后土娘娘平心见状，一阵兴奋：“好姐姐，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了？”

“很不好，天道已经不再，我身上的天道圣人道果消失，现在仅为混元金仙大圆满境界。”女娲勉强下了床榻；身下，是蛇形的下半身。

她略一感应，轻声道：“平心妹妹，补天石，在你这里多久了？”

平心淡淡道：“自从他在西游中被换下来以后，一直被镇压在秃驴们所创的蒙界，我这里虽然离得很近，却没法把他捞出来。直到佛国被翼神军团所灭，秃驴们所创的小世界都崩塌后，他挣脱出来就到我这里了。”

女娲银牙紧咬，拳头握紧：“灵珠子，补天石……两次量劫都……”

她再次感应，顿时感意外：“嗯？诸天黄昏后，众仙法力皆难以补充；本宫怎感灵珠子状态极佳法力充盈之相？”

平心道：“不仅是灵珠子，吾感应到灌江口近日众仙法力均有充盈之相。虽然他们境界不高，但此变化令本宫震惊不已。此变化，皆因新一代的异数来临所致。”

女娲微微邹眉头，再次感应：“杨戬的……妹夫？”

平心淡淡点了点头。

女娲的身影瞬间消失。

“……姐姐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心急……”平心略带无奈地摇摇头，“不过，我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