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躺平怪与学科奠基人
秦符生演示完船只的用法,便将自己连夜炼制的鲸条长船分给了巡航区域尤其遥远的几名弟子,还道:“若是海上封印有异动,先同我说。”
那几名弟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也不知道悟出了什么,又往不度长老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讳莫如深闭了嘴,纷纷抱拳行礼道:“少阁主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秦符生有些莫名。
不过是叫他们先告诉自己而已,为何一个个正经得像是在宗门领了任务一般?
她想了想,觉得这不会对她的计划产生干扰,于是嗯了声,挥挥手,叫他们走了。
弟子们仍然行了礼,上船离开了。
秦符生看着船在水面划过的波纹,感觉氛围不是很对。
她还只是下任阁主,无权无势,像问道宗那些人叫她少阁主多半是出于宗门之间的客套,平涛阁内部一般管她叫驴来着,哪里用得着这么严肃?
一定是不度长老的原因,这个分坛的规矩太过森严了。
秦符生自认为找到了理由,没有放在心上。
不度长老再严苛也严苛不到她头上。
她又不是来此执行任务的弟子,不用听他差遣。
相反,秦符生有事要找不度。
她从西海分坛的如海处往里走,没走多远,就听到满檐角紫铜铃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秦符生精神一振,大声道:“何处有妖魔闹事?我去解决它们?”
话音刚落就见不度长老开窗,从窗户里盯着她,神色一如以往的嫌弃,道:“没有妖魔。”
“那紫铜铃……”
“听着喜庆。”
秦符生只道是这位长老音乐喜好别致。
不过,她确实有正经事要问:“昨日问道宗弟子命悬一线,我叫他们来分坛借灵禽飞辇赶回去续命,不知事情顺利否?”
“你倒是关心他们。”
“他们差点送船给我。可惜我去晚了一步。不论如何,这份情谊弥足珍贵。”秦符生说起来,竟有些痛心疾首。
“行了。昨夜没为难他们,借灵禽飞辇给他们回去了。”
当时正跟老阁主隔空对谈,老阁主都说可以放他们走了,他不度还能逆着老阁主的意思不成?
秦符生听闻他们已顺利离去,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事,符生要请不度长老帮忙。”
不度长老一张嘴就没好气:“我还能帮你?你可是一个人就能炼制出一支船队的少阁主,便是化神大能都对你自愧不如,你能有什么事求到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元婴修士头上?”
对于驴而言,这种程度的疑似阴阳怪气没有影响。
秦符生道:“弟子想请长老告诉我,哪些封印有松动,哪些封印有破损,哪里的海中灵脉有异动。”
“你……”
你摆明了要搞大事。
“弟子预备杀过去,将即将破出封印的妖魔全都杀光。”
不度长老慢腾腾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弟子昨夜祭炼了一晚上的法器,对魔纹的作用效果仍有困疑惑。弟子认为,光一个鲸条对于魔纹的研究而言杯水车薪。就如我昨夜炼制的法器,最多只是比普通的鲸条游动得更快,如果遇到危险,如何攻击、如何防御,都是无解的。对于船,鲸条身上的魔纹只能开发到这种程度。弟子需要更多的妖魔,破解更多的魔纹,炼制更多的法器。”
一阵笑声从屋顶上传来。
秦符生感觉笑声有点熟悉。
“好,好,好。”聂回川从屋顶上坐了起来,不住拍掌。
他道:“阿驴还是阿驴。你一口一个弟子,听着怪怪的。谁知道啊,你只在自称上稍微谦逊了一点,实际上还是那头驴。”
“大师兄!”秦符生惊喜道,“你怎么下山了?”
聂回川状似漫不经心道:“这不是,惹了师父他老人家不高兴吗?我下山避避风头,免得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想起我,追着我满山揍,那怪难受的。”
不度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秦符生都被追着打习惯了,根本没意识到其他可能,很容易接受了聂回川的说法,问道:“师兄帮我吗?”
聂回川笑了声:“我这身懒骨头二十年没挪过窝了。别说帮你,我连剑怎么握都忘了。”
不度很想跳出来指责这个不要脸的化神。
但他又忍住了。
秦符生没有失望。
在她看来,她这位师兄就是这样的人,要是答应了下来那才奇怪。
那会显得他像是师父派下山来监管她的,而不是下山躲师父的。
秦符生道了声好,转头继续向不度长老道:“还请不度长老指路。”
不度长老不想指路。
他看了一眼聂回川,见聂回川点头,长出口气道:“如今平涛阁巡海,已比不得你上山之前。封印缺口遗漏得多,被我们查到得少。你若是想知道,不如跟着弟子们去巡航。”
秦符生诧异道:“我平涛阁的巡海已经失责到这种程度了?”
不度长老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他平时就不给人好脸色,反倒显得他目光平静。
秦符生道:“符生定然会把海上分坛建起来,彻底改变当下状况。”
不度长老嘴角一抽。
这难道不是导致当前令人绝望局面的根本原因吗?
聂回川出其不意问道:“用鲸条尸体建?”
“师兄知我!”
“我不知。我要是知你,我也成驴了。无非是想着你手中没有多少材料建分坛,又看你到处学魔纹,多半是要把鲸条尸体用起来。顺口说一嘴。”
驴子很坚定地将人划归为同类:“那是也知我。我原先的企划书里,所有计划都与正常炼器所用的材料相关。但师父不肯批我材料,师姐不学炼器,私库里没多少可用的东西。因而,我只能用鲸条尸体。”
她认真道:“鲸条本是千变万化的妖魔,身上的魔纹足够丰富。可惜,依旧缺乏能够转化海底灵脉的魔纹。我需要找到魔纹转化灵脉。”
聂回川躺了回去:“别跟我说。太复杂了,我从不好学。”
倒是不度在仔细思考:“什么样的魔物会长出能改变灵脉的魔纹?它们又不修行灵气,这种魔纹对它们有什么好处?”
秦符生道:“没错,不存在这种魔物。”
不度道:“是我这种几百岁的人逗起来有成就感吗?”
秦符生继续道:“因此,我要找的不是某一种特殊的魔物,而是尽可能多的妖魔。只有拆解掉足够多的妖魔,我才能理解魔纹的每一处细节都代表什么,从而逆推出我所需要的魔纹是什么样子。”
不度对这种缺字用就自己拆书造字典的操作瞠目结舌,觉得自己该早点跟聂回川一起躺下。
送走秦符生,他忍不住长出口气:“阁主到底给了她多大的放任?就这么让她去闹,真的不会出事吗?”
“放心,阿驴心里有数。我也会看着。”聂回川道,“只不过,修真界会天翻地覆罢了。”
不度对那个只不过忍了又忍,想到聂回川是化神,认命地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