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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同频

“今日是穿这身素色流云缎,还是穿这身玉兰花领抹的杏粉色褙子呢?”玉枝拿着两件华袍行至江绾身前,问询着她的意见。

她们都知道今日或许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早早就安排了去远山寺上香的事宜,必须赶早出门避避‘灾祸’。

因为万一魏成安出乎她的意料还是将此事告知了魏王,那正直气头上的魏王肯定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别一个冲动提剑就把待在府上的她杀了,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秋日着实不适合再穿这些夏日的颜色了。”江绾叹了口气,似是对两件都不满意。

玉枝有些无奈,但她并没有把这两件放回去的打算。

她环视了两件衣服,还是将素色的放置在了江绾手中,拍了拍她的手背,默默暗示道:“我记得清楚,冉川的那个女子,穿的就是这种样式。”

江绾此次出门未必不会撞见襄王,美色亦是武器,更何况她早就有了笼络襄王的心思,那每一次机会,她就都要抓紧。

“罢了。”江绾抖了抖衣袍,就顺手将它穿在了身上,玉枝见她不高兴的模样,只得耸了耸肩,接过竹溪手中的绶带,系在了江绾的腰间。

“等您以后,别说穿蓝了,朝服全改成蓝的都行。”竹溪适时调笑道,惹得众人皆是畅然一笑。

她自是机灵风趣的,可真做起事情来,却比谁都狠辣。

江绾时常觉得,如果有一日连竹溪都死了,那她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马车停靠在了城门口稍作休息,江绾轻轻撩起了帘子一角默默观察着,这么早就出城的人本就少,与乌泱泱一群入城的人相比,她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的视觉一向敏锐,仅仅片刻,就捕捉到了几个姿容平平却目光可疑的路人。

她放下帘子,有规律的敲了敲桌面,候在车外的竹溪就瞬间钻进了车内。

“约莫有十几个。”竹溪率先开口道,她在外面看的比里面清楚,不过这数字她还是不敢确定的,毕竟有控制不住视线的,就有控制得住的,实际到场的人,只会比她预想的多。

“这都无妨,可有他近卫的身影?”江绾抿了一口清茶,轻声问询道。

如果襄王不到场,那就是只想要她的命,对她再无信任了,这层关系她也就无力再去攀附,但若是有眼熟近卫在,那就代表着襄王未必不想听她的‘解释’。

欲盖弥彰、关心则乱,说白了,就是对她很是在意。

秋风萧瑟,带着丝丝凉意吹拂着道路两旁的草木,发出沙沙的响声。车轮滚动,沉闷的声音独树一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向前,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氛围之中。

“就快到远山寺了,这......我们要不要停下等等?”竹溪撩起车帘四处张望着,周围风平浪静,这条车道就跟被他们清场了一样。

“万一是要命,停下来不就是等死么。”

江绾晃了晃手中的茶壶,壶上刻画着《狙公失猴》的故事,那壶上的猴子各个都画的栩栩如生,有些嘴脸丑恶,有些表情懵懂。

她伸手轻轻触上那桃树,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她只听过杀鸡儆猴,可看不得什么狙公失猴。

突然间,四周传来了阵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仿佛暴雨倾盆而下一般急促而密集。光是听到这声音,江绾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黄土。

“来了。”竹溪瞬间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将后背紧紧贴在窗沿边。

她的手背骨骼分明,护腕系的紧实而利落,一看就是出招迅猛之人。

与此同时,她的耳朵微微移动着,口中还在细数着前来的人数。

江绾也没有闲着,她默默抽出了身后的长剑,将它轻轻放在桌子上,等着敌人的来临。

吁——————

马儿一声长啸,马蹄声近在咫尺,她们的马车被逼停了。

“世子妃这么一大早就出门,是急着去哪啊?”

领头人的话语辨不出喜怒,江绾直截了当的撩开了车帘,她凌冽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来者,都是襄王的人不假,可他们却各个身着粗布麻衣,打扮的十分‘业余’。

“你家主子找我?”江绾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询问道,说罢,她就起身准备下车。

竹溪连忙将桌上的剑朝她递了递,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下定了决心。

如今的她在襄王眼中,应该是个不知道魏王府又派了人,也不知道颜言不知所踪的人。

江绾下了马车,轻轻拂了拂裙面,一脸坦荡的看向领头人。

她见领头人并无动作,直接板下了脸,冷声斥责道:“你家主子没教你什么是尊卑么?”

领头人听后愣了一瞬,他与身旁的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似乎并没有丝毫心虚。

临行前襄王交代了他们,若是世子妃跪地求饶或是举剑反击,那就将她就地斩杀,若是不明所以、行为坦荡,那就把她带去见他。

领头人随即有些无可奈何的翻身下了马,冲江绾微微行了一礼。

“我家主子,请您去一趟。”那人毕恭毕敬道。

江绾挑了挑眉,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一半了。

“去哪?”她依旧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还假意斜眼瞟向吓得直往后缩的车夫,似是在说此举不妥一样。

“您跟着我们走就是了。”领头人继续道,他注意到了江绾的窘迫,抬眼向车夫看去,他的目光狠厉,下一瞬,那车夫就十分识趣的连滚带爬钻进了灌木丛中。

“这可不行。”江绾看着车夫逃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她伸出洁白的手指,点了点身侧的两个护卫,直接开口命令道:“你们两个,去把他绑了。”

那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江绾的命令。

“愣着干嘛?!”领头人见那二人迟迟不下马,直接提高了音量斥责道。

“现在您可否赏光去.......”

“费那么多话干什么?你难不成指望本世子妃驾马吗?”江绾直接将领头人打断,毫不客气的转身就回到了马车内。

刚一落座,她的心脏就砰砰狂跳了起来,还好她赌对了,还好她赌对了。

外面静默了片刻后,那领头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咬牙,满脸不情愿地伸手接过了魏王府马车的缰绳。他紧紧握着缰绳,仿佛想要把心中的不满和愤恨都发泄出来一般,赌气般地用力抽起了马鞭。

随着清脆的鞭声响起,马匹吃痛,开始迈步前行。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一个庄子前。

江绾和竹溪下了车,这里周围绿树成荫、绿草如茵,一片郁郁葱葱之景。这些茂密的植被仿佛一道天然屏障,将整个庄子环抱其中,使得它显得格外隐蔽和神秘。

“姑娘,你不能进去。”竹溪正打算跟着江绾一起走进庄子的大门时,就被领头人拦了下来。

她的脚步一顿,抬眼向那拦截之人扫去,二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皆是火药味儿十足,仿佛此时此刻二人之间若有一寸偏差,那必然就会是刀光剑影、血洒门前了。

“无妨,你在外面的等候,我出入襄王府,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江绾转头轻声对竹溪安抚道。

竹溪立刻收敛了视线,十分听话的走回了马车旁。

一进屋,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江绾的视线环顾一周,定格在了端坐在榻上的楚南柯身旁。

因为他身旁摆放着的,正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你可认得他是谁?”楚南柯说着,那根带着掐丝鎏金戒指的手指,就撩开了头颅前额的碎发。

江绾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她是真不知道啊。

“别给本王装。”楚南柯放下了手指,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帕子,使劲地擦了擦。

“我......”江绾有些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哪怕他找个她认识的人来呢,她都能先给他编几句。

“昨夜我们遇到了魏王府的人。”楚南柯几步走近江绾,一把掐起了她的下颚,那俊美的容颜无处不在透露着狠厉,深邃的眸光里,满是对她的厌恶。

“我会用魏王府的人吗?”江绾不疾不徐的反问道,她的表情平静无波,心下坦荡至极。

“你是不会用,但本就是魏王掳走的人,你为何瞒而不报?!”

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似是想要把江绾的下颚捏碎一般。

楚南柯本以为她会怒极反抗,谁知,她只是轻笑一声,似是一切尽在她掌握一样。

江绾着实没想到事情已经进展的这么快了,都不用她递出线索,长平侯府都查出来最开始劫人那事,是魏王干的了,她不禁设想,等她这次回去,是否能见到魏王的尸体呢?

这身素,还真是没白穿。

“是谁做的,有什么必要吗?您与长平侯夫人牵上了线,这不就达到目的了吗?”江绾出口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双手却伸手抚上了楚南柯的手腕,然后猛地攥紧,似是在与他较劲一般。

“你又利用本王?”楚南柯再次靠近了她几分,二人的鼻息交缠,双唇近在咫尺,可气氛,却着实不暧昧。

“我这是在帮您。”江绾皱了皱眉,眼睛慌张的向别处瞟去,装出了一副对此距离深感不适的模样。实际上她的心中已然迫不及待了,就算襄王是疾风骤雨,她也要做那个不畏风雨的船夫。

楚南柯显然注意到了她的不适,他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就将手从她的下颚,移到了她的脖间。

他一边注视着那雪白细长的脖颈,一边张大了虎口比划着。

她的脖子看起来很是脆弱,不知道掐死她,用不用的上两只手呢?

可看着看着,那起伏的锁骨就吸引去了他全部的视线,素色的衣衫还没有她白,况且都秋日了还要穿的这么淡雅,真是能装的很。

“本王很好奇,魏王为什么要杀长平侯世子,你告诉本王这个,本王就放过你。”楚南柯收回了手,双臂环胸,静静的注视起了江绾。

“这说来就话长了。”江绾扯了扯嘴角,她这猎人都以身诱敌了,猎物怎么还能半路刹车呢,她想不明白,难道是楚南柯不喜欢她这款?

“那就长话短说。”楚南柯可没什么耐心,他上下扫了一眼江绾,他敢发誓,她如果再这么支支吾吾的,他就让她去床上说。

“你应该知道魏成安是个什么秉性,他爹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日魏王妃诞辰,席间我去安排人把我表姐引去映月楼,无意撞见了魏王与某家夫人悄悄去了后院一处荒废的院子,我一瞧这必然是有私情,于是就跟上了,谁知就撞见了他们二人......”江绾挑了挑眉,不再多说。

楚南柯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完事儿后,我又看见了小侯爷,满脸不可置信的从那间院子中出来了。”江绾摊了摊手,示意她讲完了。

“怎么这么巧合的事儿都能被你撞见啊?”楚南柯瞬间就从江绾的话中听出了端倪,面露狐疑的向她看去,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不自在来。

“不会你们两个也在偷情吧?”他大胆开口猜测了一下,可江绾仍旧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私情?与他私会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啊?”江绾一脸坦然的反问道。

这确实是把楚南柯问住了,与江绾这几次接触下来,能让他很明确的感受到,江绾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她与长平侯世子看起来确实又没什么交集,长平侯世子也没什么可以给她的,若说只是情爱,那她既然知道是魏王动的手,那就应该会亲自派人去救他啊?

可她无所谓的利用他的人去‘救’他,却丝毫不在意人是否还活着,救援是否赶得及。

“那难不成就因为撞见了魏王偷情,然后就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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