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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不择手段

入夜,夜鸦侧身隐在院中的奇石后,点燃了迷香,目睹着温夫人门前守夜的侍女们一个接一个的顺着墙根滑座在地,沉沉睡去。

江绾见时机已到,她轻轻推开了窗子,不着痕迹的翻进了屋内。

她蹑手蹑脚的走至屏风后,伸手轻轻撩起了纱幔,入眼的,是依偎在温夫人怀中,正睡得香甜的温勤。

她望着这一幕,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愣。

秋夜怎么能这么暖,月光怎么能那么柔。

莫名的,她的喉头有些哽咽,可屋外的夜鸦轻轻敲了敲窗框,似是在催促着她。

她不能任由思绪飘远,不再犹豫,她披上了白斗篷,抱起了温勤就冲出门去,路过屏风时,她还故意踢了一脚。

屏风倒落,在寂静的夜里就像爆炸一样响,温夫人猛然惊醒,唯见怀中空空如也,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温勤越来越远的哭声。

她根本来不及穿戴整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声源奔去,她绝对不能失去温勤,绝对不能。

江绾就这么一手捂着温勤的嘴,一手将他夹在腰间飞奔着,她事先就派人打探好了温府的布局,以最快的路线行至了后花园。

温家是大户,府上造景恢弘大气,池塘蜿蜒曲折,足足绕了半个府邸,池水深不见底,和襄王府的不相上下。

温勤一见到水,就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使尽全力挣扎着,试图挣脱江绾的束缚。

可若是弱柳扶风的女子还好说,江绾习武,他哪里是她的对手。

夜风簌簌,吹动着她雪白的衣袍,就像女鬼来索命一样。

她站在桥上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了从远处踉跄赶来的温夫人,和带着一大帮家丁前来的温大人。

事不宜迟,江绾把温勤高举在池塘上空,快速撒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耳后是哀嚎和追赶的脚步声,她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按着原定的撤离路线奔驰着。

脚步声越来越远,就在江绾准备越过前方那座矮墙翻出府时,却听见了墙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环顾四周,左后方隐隐映出了火光。

来不及再做思虑,她只得反其道而行,借着树干的力量,向身旁的高墙攀去。

尝试几次后,她终于攀上了墙头,可下落没有落点,她不敢轻易跳下去。

正在江绾犹豫时,那左后方的火光更甚了,定然是来人了。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攀着墙头小心翼翼的向下用鞋尖摸索着。

她顾前顾后、心中胆颤,疯狂祈祷着不要来人,可天不遂人愿,西边墙外也隐隐泛起了火光。

看来温霁是早有预料,下了这么紧密的部署。

但原本他们进府时,也没见到这么多人啊。

死或残,她还是选择残吧。

双手泄力,出乎意料的,江绾稳稳落在了地面上,虽然膝盖有些酸麻疼痛,但她没时间去品味,只是粗略的揉了揉,撒开双腿就向远处跑去。

可身后似乎有人发现了她。

黑夜中的脚步声紧随在她身后,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都能听见那人刀剑出鞘的声音。

瞬间,江绾的脚步一顿,她飘起的衣袍被人抓住了。

听声而动,她下意识转身下腰躲闪着挥来的宝剑,寒芒擦脸而过,她甚至看得清剑上的花纹。

还好面具没有被掀掉,江绾伸手飞快的解着衣袍绶带,可却被来者猛地一拽,她连忙站定,险些就向那人扑去。

长剑再次袭来,近身的最后一秒,她终于将绶带解开。

白袍纷飞,迷惑了温知熠的视线,他胡乱挥砍着,只听一声闷哼,那女贼负伤了。

可他还没来的及再上前追赶,就被从天而降的箭矢打偏了剑锋。

江绾抬头看去,远处房梁上的身影应该是夜鸦。

她顾不得后背的刺痛了,趁那人愣神之际,抓起掉落在地上的长袍,就抬腿向前方继续跑去。

温知熠刚抬脚准备追赶,只见侧边又飞来了一支箭矢,那人准头了得,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而过,险些划破他的衣袍。

可温知熠清楚,在夜间,这种准头,如果想杀他,那简直是手到擒来。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向冷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却见房顶上空空如也,丝毫没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江绾有惊无险的摸索到了放置马匹的地方,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翻身上马。

夜鸦紧随其后,他收起箭弩,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负伤了?”他淡淡开口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关切。

“小伤。”江绾不屑的回道。

若她带着剑,那指不定是谁砍谁呢。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夜鸦再次开口问道。

“你知道?”江绾反问道,她压根就没时间回头去看好么。

“温知熠,温霁的弟弟,御前统领。”

江绾听后咂了咂舌,看来她此举实在是有些冒失了。

“这么大人物,你家殿下都没告诉我,看来是真不想让我活啊。”她打趣着,一夹马腹,缓缓行进了起来。

“殿下也不知道你推人下水后,抬脚就来温府再去推人下水啊。”夜鸦吐槽道。

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拉着颀长,行至襄王府所在的街头时,夜鸦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也跟温家有仇吗?”

江绾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没仇你那么......”夜鸦欲言又止,没仇她那么拼命干什么?

“实不相瞒,我想要你家殿下帮我杀个人。”江绾叹了口气,放缓了速度。

“谁?有谁是你不能杀的?皇帝?”

“呵。”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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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襄王府歌舞升平,白日的宾客还未散去,有些甚至喝的酩酊大醉即兴做起了诗文。

楚南柯百无聊赖的坐在主位上,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江绾,内心焦急如焚。

从把温家那小孩儿推下水后,江绾就带着他的手下不知所踪了,连声招呼也没和他打,更没有告诉他下一步计划,这让他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分支下属,不然什么事儿是他这个‘总统领’不能知道的呢?

正在楚南柯愣神时,殿外火急火燎的走来了一个侍从,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殿下,温大人来了,他说一定要见您,拦都拦不住。”

他有些诧异,别是江绾惹了什么祸让人家来找他算账吧。

思来想去,他还是点了点头,吩咐下人把温霁引去偏殿。

算账就算账吧,谁让是他惹上的祸事呢。

偏殿肃静,楚南柯刚一落座,就见到了穿着睡袍赶来的温霁。

他长发胡乱的束起,眼下乌青盖不住殷红,衣带也是系的乱码七糟。

刚一入殿,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殿下,我明日就辞官,我求您,我求您看在你我曾经出生入死的份上,求您放过温勤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才四岁。”他哽咽着,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脑中不停地浮现着温勤被冻得发紫的嘴唇。

“他娘已经快疯了,我求您放过我们全家吧,我们明日就举家搬回兖州老家,绝不入京,温勤此后,绝不入仕,我求您,放过他。”温霁把头磕得邦邦响,他来时,他的夫人已然疯魔,口中不停地喊着那个白衣女子是她妹妹来索命了,她害了她妹妹的孩子,她就要害她的孩子。

他知道襄王没想要放过他,可他没想到,襄王竟然如此不择手段,一天害温勤两次还不够,竟然还让属下披上白袍,扮作他难产而死的姨娘,来恐吓他的夫人。

楚南柯挑了挑眉,温霁一进门就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属实是令他没有想到。

不过,这应该就是江绾说的攻心了。

“好啊,记住你说的话。”他微微勾唇,看着温霁狼狈乞求的样子,心中莫名快活了起来。

“殿下,江......回来了。”正在他洋洋得意时,侍从又悄悄的走到他身旁汇报道。

“不过,她负伤了。”

楚南柯顿时眉头紧皱,他冷冽的目光扫向跪俯在地上的温霁,缓缓开口:

“但是,口头保证没用,回去自断双腿,本王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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