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湖水
纤纤玉手上下拂动着,润滑的膝盖清浅的磨蹭着,她赌气似的抽手,却又被大掌抓了回来。
见此她只得翻身欺上,可身下的人反应却比她还快,立刻攀爬着抽离开来,甚至顾不上圆甲无意间的剐蹭。
界限分明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蜿蜒的血管攀附凸显,这过度的反应不禁让江绾白了他一眼。
“既然太医说要禁欲,那就一起禁,哪有陛下吃独食的道理。”说罢,她拢了拢衣袍走下床净手,然后掀开床幔扭头就背对着赵弘躺了下去,不再给他一点眼色。
又过了一阵,赵弘的气息渐渐纾解,他俯身躺下,贴在江绾的耳畔呢喃道:“绾儿,朕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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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秋季,满宫上下撒上了一片金黄。
各色锦缎目不暇接,皇后坐在高台上,嘴上说着这个也好那个也好,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江绾一眼扫去,视线汇聚到了杨淑莹发髻上的木芙蓉,晶莹剔透,秋色潋滟,与她送与赵栗的盆景相得益彰。
太子妃她是不指望的,但若是杨淑莹能当个太子侧妃,再不济当个良娣,反正能入住东宫就行。
宴席末了,李公公宣读圣旨,出乎意料的,太子妃的位子兜兜转转竟然又落到了温芷头上。
怪不得皇后的嘴角笑得合不拢,原来是有风声温霁要入京任职了。
江绾也掩面笑笑,不知是皇后的妹妹给温霁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如果敢来,那不正好送进楚南柯的虎口里么。
不过她也并非一无所获,赵栗最终还是选了杨淑莹和另一名世家女做侧妃。
听见这个姓氏,赵弘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就知道江绾不会善罢甘休。
但如果她不放弃太子的话,那就意味着......
他的视线向江绾的方向瞟去,周身顿时如坠冰窖。
他所期盼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筹码,她从来不是他的附庸,她始终与他保持着敌对。
可赵弘又转念一想,或许江绾只是担心这胎是公主呢?
若她真的想要控制东宫,她应该费劲心力去给杨淑莹铺路,让她哪怕换个身份,也要变成太子妃的啊。
可他想错了。
江绾确实始终对太子抱有着希望。
寒凉的湖水、痛苦的呼救和全部出动的太医。
江绾浑身湿透,乌发贴在额间,面色如纸一般苍白,就这么在他面前一闪而过,被抬进了屋内。
而赵栗也是如此,他脚下的石砖被带上来的湖水浸湿,他神志不清的砰砰磕着响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只是任谁来劝都不停下。
赵弘的胸腔似是生出了一朵积满水的乌云,他悲伤,但他也怨恨,更自责、猜忌,是不是因为他害了太多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才得到了报复,报复在了他最期待的孩子身上。
迈上溪云台的脚步终是停止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甚至连赵栗哭嚎着祈求他留下,也充耳不闻。
江绾流产了,为救失足落水的赵栗。
可赵栗是怎么落水的呢?他与温芷相约漫步湖边,身旁未带任何一名宫人。
少女不合手的玉镯掉落在了湖中,尽管她加以阻拦,可赵栗还是趴在湖边探出手试图将其打捞,可还没等他摸到湖底,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踹了下去,连带着温芷一起。
湖水冷寒,温芷会水但无法带动已经惊慌到极点的赵栗,就在二人将要双双沉底时,路过的江绾跳下去亲自将他们救了上来。
这本该是太监、宫女、侍卫去做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日整条湖边,都没有一人值守。
这拙劣的计谋赵弘一眼就看得破,赵栗却深信不疑,因为每每危机时分,都是江绾护在他身前的。
况且是他相邀温芷去湖边漫步,江绾怎会知道他们一定要去呢?
三天三夜,赵栗跪伏在溪云台前等着江绾醒来,他无比自责,因为他觉得江绾的孩子是为了救他而没的,而他的父皇也是因为江绾宁愿放弃这个未出世的皇子也要救他,才生气离开的。
眼神做不了假,他知道尽管这个孩子没有出世,他父皇对这个孩子的期望,也比对他高。
钝痛钻心蚀骨,江绾仿佛坠入了冰窟里,在昏迷中,她又见到了她的母亲,可一时之间,她甚至没有认出她来。
这回杨氏没有责怪她不守孝道,而是在奚落她:“你瞧瞧你,如何对得起你外祖给你换来前途,哼,就知道你是个女儿,若是男子,早该跟着魏王挣出一番事业了。”
她双手不停地搓着双肩,试图让自己暖和点,呼出了一口寒气迷了眼,她怕再也见不到母亲,所以对着白雾开口说道:“我爹也下去了,他去找你了吗?”
话音落下,四周再也没了奚落的声音。
江绾轻嗤一声,她爹在地下情人可海了去了,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她这个早逝的娘呢?
刺痛从臂膀传来,她猛吸了一口暖气,睁开了双眼,只见头顶是熟悉的雕花床板。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宫女见状连忙叫嚷道,殿外守着的人群都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正在赵栗挣扎着起身准备进去探望时,却被拦了下来。
江绾感觉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在刚刚反驳她娘了,现下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忽闪着眼皮,强迫自己不要再睡去。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玉枝趴伏在床边,她细声细语的安抚着江绾。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绾不由得放下心来,竹溪在那夜已经被她们安排出宫躲避了,现下她身边信得过的,只剩下玉枝了。
“娘娘。”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宫女们齐齐转头,只见十几个带刀侍卫拥簇着一名老嬷嬷,老嬷嬷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正缓缓向床边走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为首的宫女率先质问道,可下一瞬,她的脖间就架上了侍卫的钢刀。
“皇后娘娘特命老奴来给娘娘送滋补身子的汤药,娘娘还是,快快喝了吧。”老嬷嬷的脸笑着皱成了一团。
侍卫们率先走在前头,玉枝见状抬手默不作声的摸上了床沿。
她就知道藏拙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皇后若不是见竹溪失踪了,定然是不敢在此时派人来强行喂药的。
可皇后终究是料错了。
噌的一声,雁翅刀从床头木与帐幔的夹缝中出鞘,狭小的空间内,几个挥砍,血腥四溢。
老嬷嬷端着药碗的手一颤,但她就算见此还不忘向江绾走去,几个宫女冲上前,环抱住她的腰身拼命阻止着。
整个屋中乱做一团,江绾想动,但在床上怎么都动弹不得。
“您快快喝了吧,喝了娘娘还能留你一命,否则当今陛下去了,您也是跟着一起殉葬!”老嬷嬷一边拱着身子横冲直撞着,一边强行将药碗伸向江绾。
汤药摇摇晃晃的来回倾洒,避无可避的泼在了江绾脸上,她面目狰狞的闭上眼睛,努力将头侧过去,只听一声尖利的哀嚎,药碗滚落在了床榻上,又摔在了地上碎成几瓣。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赵栗双眼通红的抽刀向还在乱战的侍卫们扫去,侍卫们见状纷纷四散撤开,负了伤的玉枝顺势跌坐在了一旁。
“本宫还在这里!你们要造反吗?!”他扶着膝盖叫嚷道,余下的众人顿时慌了神,立刻跪拜在地,大呼饶命。
这事传到了前殿,赵弘赶来时,江绾已经再次晕了过去。
太医拿着皇后宫中搜出的药渣去研究,得出了这是极寒相冲的汤药,若是江绾身体康健时服下,那将会不再有孕,如果在她流产虚弱时服下,那就会死,必然会死。
可禁足三月,足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