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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大典

温箸身着睡袍,面色阴沉的端坐在主位上,他身旁的温夫人已然困得直打瞌睡。

见等温知熠回来了,他瞬间从座位上跳起,一席话就将温夫人吓了个半死:

“前些日子就算了,如今登基大典在即,这么晚你还留在宫中,是生怕别人抓不住我们温家的把柄吗?!”

不等温知熠回话,温夫人率先拍拂着她自己的胸口,用更高的声量吼道:“你不会小点声啊!是想让全都城都知道你儿子夜宿后宫了吗?!”

温知熠见此欲言又止,这两人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想掩饰此事还是想宣告此事。

“以后不会了。”他垂下头,语气淡然。

堂内霎时间沉寂了下来,二人都嗅出了他的不对味儿来,往日从宫中出来都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怎么今日却这么失落呢?

“我儿这身段,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大可不必紧着她一人过活,听娘一句劝,如今她年纪轻轻,又不再是后妃,那躁动的心肯定闲不住,必然是要豢养男宠的,与其跟那些身份低贱之人争风吃醋,不如早早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找个贴心人,省的整日患得患失。”

温夫人一股脑的劝道,根本不等温知熠回话,她就打着哈欠走出了正厅,回屋睡觉去了。

她如今子孙满堂,弟弟的仇也报了、儿子的前途也稳了,其他事情她是能不管就不管。

“父亲,今日登阙楼之事,想必您也听说了吧。”温知熠目送着母亲离开后,垂下头语气难掩失落。

“嗯,听说了。”温箸喝了一口清茶,把玩起了一旁的梨花紫檀手串,隐约猜到了他这二儿子要说什么。

“带兵抄了郑府,您以为如何?”温知熠抬头问道,眼中带着些许祈求。

嘭————

手串被温箸扣在了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把在场侍从们的瞌睡都惊了个一干二净。

“你是皇帝吗?想抄谁家就抄谁家?”

“可......她不信任我们,她要幽州军进城。”温知熠急忙解释道。

“进城又如何?幽州军恨她入骨,吴子言才及冠几年?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服的了,就算是吴子言收服的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幽州军又岂会听她的话?”温箸语气不耐,觉得他这个孩子真是被色迷了心窍。

“正是因为幽州军恨她入骨,所以才不能......”温知熠欲言又止,恍惚间他觉得好像跟谁都说不通了似的。

万一大军进城向着江绾,那于他们而言是坏事,但若不向着江绾,于他而言也是坏事。

“哼。”温箸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作势要走,“她如今确实不能死,太子还要指望着她照拂,但太子总有长大成人的一天,届时,插手前朝事物的女人总要乖乖回到后宫去,可你自己细细想想,她可是那样的人?”

温知熠瘪了瘪嘴,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江绾绝非那种人,她确实渴望权利,但也不过是为了求生罢了,之前前有赵弘幽禁她,后有楚南柯想杀她。

而之后若是民生太平前朝不再需要她,她定然会安居于后宫的,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有人在逼迫她,如今的郑家也是,经历过太多次刺杀,已经让她的神经变得十分紧绷了,所以才想彻彻底底的反击。

“襄王、皇帝、太子乃至有权利的一切活物亦或是死物,都是她的政治工具罢了,你若是辨不清,那你被她玩进去也是活该。”

温箸察觉到他显然没有听进去,劝完最后一句就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他赏识大儿子不假,但他更喜欢二儿子,不仅是那从小带去哪里都有面子的外貌,更是那独树一帜谁说都没用的脾气,可如今他却喜欢不起来了,因为执拗是真执拗,太执拗就是愚蠢了。

静默半晌,温知熠顿觉困乏,他迈开步子向自己的院中走去,路过东院礼佛阁,听见了里面隐隐传来的诵经声。

不知是不是心魔作祟,他鬼使神差的踏入了门槛,因为这里自建起后除了他娘和祖母,其他人都是鲜少来此的。

步入里间,他跪拜在蒲团上,面前摆放着大大小小一百个多质地各异的佛像。

随着双掌合十,恍惚间,他觉得他们的眼睛好像都齐齐向他看了过来。

檀香涌入鼻腔,他的脑中不由得萌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如出家算了。

这么想着,他摊开手掌,注视着上面每一个为了杀人而磨练出的茧子,顿觉好笑。

佛说做善事有福报,可他细数活到现在都没行过什么善事,就连最爱的女人也曾是他人的妻子,可如今他却身居高位、大仇得报,还有着不可估量的前程。

如此看来,佛说的也不准。

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屋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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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当日,江绾扶着赵栗登上龙椅,她身着太后冠服,自然的落座在了御座的左手旁。

见此,满堂哗然。

议论声顷刻间如潮水一般涌来,可还没等第一位‘勇士’开口,殿外就响起了内务司管事的宣告声:“平西大将军回朝觐见!”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向殿外看去,斜阳高照,那道颀长的身影将宝剑交由了门口的禁军,然后就迈着从容而坚定的步伐,行至了大殿中央。

他扑通一声跪下,盔甲磕在地面上,发出了利落的响声,仿佛是敌人的颅骨在敲击,不禁让在座朝臣心惊胆寒。

“臣吴子言,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话毕,众人又齐齐向那珠帘后的丽影望去,温箸站在最前排不着声色的咬紧了后槽牙。

吴子言此举,无疑是表明了他支持太后。

他之前竟然觉得没什么,是他棋差一着,导致幽州军和庸居关的士兵混杂入城,让无形的禁制将满朝文武环绕了起来。

纵使他们兖州的兵士不能拿江绾怎么样,但也不会予以她支持,可如今支持她的军队来了,缺憾的势力被填补,她就必然要玩起她最擅长的制衡之术了。

赵栗见台下的面孔有些陌生,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悄悄侧头打量着江绾的动作,见她手面朝上微微举了举,他才试探着说道:“爱卿平身吧。”

“多谢陛下。”吴子言应声站起,走至了武将的最前方。

“吴将军一路可真是辛苦,紧赶慢赶,竟连先帝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想当初先帝也是极为赏识吴将军的,不知路过皇陵,将军是何感想啊?”叶将军率先呛声道,丝毫不把赵栗的皇威放在眼里。

“感慨万千。”吴子言说着,又平移一步跪在了大殿中央。

“臣自知行军缓慢,未能保护先帝,臣有罪,但臣恳请陛下,待臣彻底平息与苋国的战事,臣自会提头去见先帝。”

赵栗听了这一番话,又不知道该回什么了,撩起眼前遮挡视线的旒,侧头向江绾看去。

“呵呵,得了吧,假情假意,还不知道走那么慢是在干什么呢。”

叶将军嘴上不停,此话一出,满堂哄笑。

“哀家说过,大昭能者居上,叶将军若觉得平叛幽州军轻松,那现在燕州军尚且还坐镇五关山不肯退却,不妨哀家即刻就与陛下商议,派叶将军领兵前去如何?且看叶将军能行军多少时日,才能将燕州军带回都城呢?”

江绾的话音落下,满堂寂静,原本叫的最欢的叶将军也闭上了嘴巴。

温知熠侧目上下打量着吴子言,他看不出这人有什么好的,莫不是因为那与颜言有七分像的面容?可江绾显然不喜欢颜言啊?难不成颜言才是吴子言的替代品?

他的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她在满朝文武前帮着吴子言说话,足见她对吴子言的情谊之深厚,那他又算什么?

温知熠的意识不由得飘远,目光紧紧盯着珠帘后面的身影,妄图窥见她的真心,就连散朝全臣跪拜时,都还回不过神来。

赵栗见秦国公矗立在台下没有丝毫动作,顿时慌张的手足无措,他听太傅说见皇帝不跪就是要反,可为什么太傅他自己的儿子却不跪,难不成是要反吗?

“秦国公可还有异议?”江绾前放眼望去,最前排还站着一个人,她数了数应该是温知熠的位置,随即不解的开口问道。

“跪啊!”身为首辅的温箸拽了拽温知熠的衣角,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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