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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手帕

于清溏心口缠了团橡皮筋,被硬生生拉变了形。这位徐医生不仅人长得帅,声音也这么抓人。

非常低沉的男性音,自带混响。

很适合做播音,读重要文稿,或者在广播剧里配帅气禁欲的大总攻。

还真是个低音炮。

徐柏樟:“抱歉,我来晚了。”

于清溏低头看表,分针刚刚指向十二,“没有,徐医生很准时。”

他顺便做自我介绍,“我叫于清溏,二十九岁,就职于省电视台新闻频道。”

徐柏樟:“嗯,我认识您。”

于清溏:“认识?”

“我有看新闻的习惯。”

“哦,对。”于清溏自嘲,“您瞧我,一紧张忘记这事了。”

徐柏樟用中指推眼镜,“紧张什么?”

“第一次相亲。”于清溏视线里还是对方的手指,很长,关节和脉络都很惹眼。

“我也是第一次。”

服务员递来菜单,缓解了少许拘泥感。

于清溏点了杯冰美式。

徐柏樟看了很久的菜单,要了份华夫饼和水果捞,并嘱咐服务员,把水果捞中的梨换成了苹果。

服务人员点头又问:“先生,您需要一杯美式吗?店里有活动,第二杯半价。”

“不了,谢谢。”徐柏樟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于清溏猜到对方不会点喝的,刚来时就发现了,他自带了保温杯。

不愧是中医,好养生。

徐柏樟话很少,应该是喜欢安静的人,恰好于清溏也偏爱这种类型。

甜点上桌,徐柏樟递叉子给他。

于清溏说了声谢谢,去插水果,“徐医生不喜欢吃梨吗?”

第一次见人点单换水果的。

徐柏樟的目光落在他沾着酸奶的嘴角,“没有,只是于先生今天不适合吃。”

于清溏偏头,“我?”

“脾胃湿虚,中气下陷,是寒症,更适合温性水果。”徐柏樟看了眼让人烦躁的冰咖啡,“但梨很凉。”

被刚认识的人关心,于清溏觉得挺暖的,“怪不得人们常说中医会看脸识人,这次我信了。”

徐柏樟:“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怎么会,谢谢徐医生有心了。”于清溏捏着发凉的咖啡杯,“这个是不是不喝比较好?”

徐柏樟:“咖啡性酸,刺激肠胃。”

于清溏默默推走了咖啡,改喝温水。他悄悄打量着对方,不仅穿了西装,发丝也干净整洁,第一印象很加分。

只是,于清溏注意到他额角的汗,领口也浸湿了,“徐医生,您很热吗?”

上午下过雨,甚至要穿长袖。

徐柏樟拽松领带,“没事,跑过来的,等会儿就好了。”

于清溏暗自疑惑。

穿西装和皮鞋跑步?

徐柏樟:“来得路上堵车严重,我丢下司机自己过来了。”

于清溏笑了,“司机让您走?”

“我给了他五百块。”

“那司机可赚大了。”

徐柏樟:“是我的疏忽,没想到会有交通事故。”

“那段十字路口总这样,我也被堵过好几次。”于清溏说:“车里又窄又闷,要不是自己开车,我也恨不得弃车逃跑。”

闲聊让气氛变得融洽,于清溏第三次看向对方试图拿纸却没碰上的手。

据说医生多半有洁癖,桌角叠成好看形状的餐巾纸,接触过很多人的手。

于清溏掏出手帕,“要擦擦吗?我没用过。”

话音刚落,于清溏就开始后悔,他不确定手帕在对方眼里算不算干净。

“谢谢。”徐柏樟并未犹豫。

汗水蹭过灰底蓝格子棉布,洇出一片深色轮廓。徐柏樟捏着薄薄的帕子,于清溏的尴尬后知后觉。

初次见面就递这么私人的东西,好像过界了。

但给都给了,擦也擦了。

舌尖滑了下唇边,于清溏说:“手帕我还有很多。”

言外之意,可以丢掉,不必归还。

徐柏樟收紧掌心,将帕子塞进西装口袋,“嗯,谢谢。”

场面再次回到无人提问,无人应答的局面。

于清溏自以为能轻松应对,但好听的声线还是让他轻微乱了分寸,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于清溏喝了口温水,徐柏樟拧开了保温杯。

浓郁的草药味道,鼻尖都能尝得到苦,于清溏却觉得意外好闻。

他好奇,便问:“中医都会这样吗,给自己配药喝?”

徐柏樟拧上杯盖,“个人意愿。”

于清溏虽不了解中医,但也大概了解他们的理论。大部分都处于亚健康状态,只要去看中医,都能开出方子来。

他指着黑色磨砂杯盖,“您这个是治什么的?”

徐柏樟:“静心平气、心安神聚、消火凉血。”

“您这样的,还需要平心静气?”

感觉再静都要冻住了。

徐柏樟努力从对方的舌尖和嘴唇划开,“非常需要。”

于清溏笑着说:“这种药我是不是也能喝?”

“于先生有更适合的药。”

于清溏对不问诊不号脉就判断的方式挺感兴趣的,“我很怕苦,从小就抵触喝中药。”

“不是所有的方子都苦。”

“是吗,等我有时间了,一定挂您的号去看看。”

徐柏樟:“我的号比较难挂,可以私下联系,随时给您看。中药调养需要一个过程,必须坚持,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于清溏随口而已,没想到对方那么真诚。找中医可不止看病这么简单,复杂的煎熬过程才是最麻烦的,他没那么多精力。

但还是说:“好啊,有机会联系您。”

于清溏搅拌着酸奶勺,突然意识到,水果捞是徐柏樟点的,对方一口没吃,碗已经见了底。

“徐医生吃晚饭了吗?”

“还没,于先生呢?”

“我吃过了。”外加一份水果捞和华夫饼,于清溏更饱了,“要不咱们找个餐厅?”

“不用,我回去吃。”

不管怎么样,把没吃晚饭的人留在咖啡厅总归不合适。

于清溏说:“要不今天先这样?您早点回去吃饭。”

“好吧。”徐柏樟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于清溏叫来服务生结账,被告知对方提前付过了。

徐柏樟从来到走,全程都在自己的注视下,他什么时候付的款?

服务员抱着托盘,在于清溏脸上绕了好几圈,实在忍不住了,“先生,冒昧问一下,您是于清溏吗?晚间新闻的主持人。”

于清溏点头,“嗯,是我。”

服务员露着小虎牙,“真的是您呀,您一进来我看着就像,本人比电视上还帅。”

于清溏:“谢谢。”

服务员见他很和善,也没什么距离感,八卦之心按捺不住,“请问,和您一起来的先生,是您男朋友吗?”

“不,只是相亲对象。”

“哦。”服务员心脏噗通噗通的,“他好帅啊,那么高。”

于清溏的笑温和柔软,“替他谢谢你。”

服务员挠了挠脸,咬咬嘴唇还是说了,“我觉得你们好般配呀。”

“谢谢。”

服务员霹雳吧啦的,“那位先生超细心的,他不仅专门过来选位置,还提前付了定金呢。”

听服务员解释,于清溏才知道,上午徐柏樟来过咖啡厅,并定下了视野较好的三号位,特意支付了两千块钱的定金。

这只是一家普通咖啡厅,人均消费不超过一百块。

“我们经理和那位先生说,不用这么多,那位先生硬要经理收着,说多退少补,以防万一。”

“而且,他压的还是现金。”

手机支付早已成为日常的年代,随身带现金的人真不多了。

于清溏听她说着,表情上反应不多,内心不可能没有波澜。

离开咖啡厅,两个人不约而同停在门口。

徐柏樟说:“于先生现在回家?”

“嗯。”于清溏指着左手边,“我家就住那个小区。”

“我送你?”

“走吧。”

夜晚的风潮湿发凉,有浸泡后的树叶味道。彼此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并不多,却意外亲切舒服,十分钟的路程也显得短。

“我到了。”于清溏站在单元门口,“如果有机会,下次我请您。”

“好。”徐柏樟平静的像白开水。

于清溏透过镜片看到了徐柏樟的眼,像深不见底的海。他低头找鞋尖,拨弄了一下发尾,“我上去了。”

徐柏樟原地未动,还在夜色里捕捉他的眼睛,“再见。”

于清溏掏出手机,“要加个微信吗?方便联系。”

“抱歉,我没有微信。”

于清溏能听到自己尴尬的心跳。

似乎被婉拒了?

紧接着,就见徐柏樟划开了屏幕,“可以先互换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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