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兔儿灯

如今正值丰水期，河流的水位高涨。村里边有龙骨水车可租借，到时候可借来引河水到沟渠。

“咱们先把豁口补了，再一点点把这沟渠里面的淤泥清理出来。”

打定主意，两人便动起身来。

如何补这一尺宽的豁口，她们得好好问问古阿婆，毕竟路走得多的人，见得总比她们多。

古阿婆听闻她们的计划后，问道：“你们想把池塘再蓄起来啊？”

“对，水养起来了，以后再种荷花，我家那几只鸭子也可以放塘子里面养，就不让出去下河了。那德田叔养了怕得有百来只鸭子，到时候我家鸭子放出去，怕会跟着他家这群鸭子跑。”

“那你们来找我？”古阿婆问道，一般她早上去城里等信，要过了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才回。今儿早上她在宋冉家帮忙杀鸭，中午在她那儿午饭，所以她今天干脆不去城里，在家忙竹编准备乞巧节的东西。

宋冉说道：“我家那池塘不是被人挖了大豁口嘛，我想着把它补上，之前我也试过，结果下场大雨就给我冲干净了。”

“我晓得法子！”古阿婆沉思片刻，说道：“用竹网！”

“竹网？”

古阿婆解释道：“用竹子编网，你置于口子处，再填淤泥，边填边插入竹子，这般便会牢固。”

“我明白了！”古阿婆简单说一下，宋冉就明白了其中道理，放竹网，相当于把豁口处同两处堤坝连一起。再插入竹子，把淤泥整个固定住。

“那我现在回去砍竹子！”

“还需要你砍啥竹子，我院子里都是现成的。你取几根来，我教你编竹网。”

古阿婆挨着宋冉，教她编竹网，这竹网不是啥精细活，她动手示范了两次，宋冉便接过去试试。不多一会儿，见宋冉能上手了，她便继续扎灯笼的骨架。

古阿婆和宋冉坐在屋檐下，这斜斜的屋檐刚好挡住烈日，把她们笼在阴影处。

宋荔端来一把小凳子，坐在太阳下。

她看得极认真，在太阳光下，她连空气中飘飞的毛边也能看清楚。

古阿婆戴着厚手套，动作却十分熟练而流畅。她上下搓着竹条，把那细小的扎手的毛边全都脱下来。再把脱好毛边的竹条，首尾相连。弄出四个团圆的竹篾，两大两小。

她一只手固定着竹篾，另一只手用薄薄的草纸沾着由面粉调制的糊糊，轻轻地糊在竹篾上。不一会儿，一个圆润的球形灯笼骨架便完成了。

古阿婆一抬头就看到看着入神的宋荔，“瞧得那么认真呀~”

宋荔挠挠头，她实在是好奇，这是怎么变成兔子的。

古阿婆摆弄着竹球，“这是兔子的身子。”说着她又拿出两个细细的长条。细竹条中间部分往蜡烛烛焰上烤一下，使其变得有韧性，然后弯曲成兔子的耳朵，按在灯笼骨架上。

“看！这是耳朵。”

她把耳朵按在兔子身上，宋荔瞧着这倒是有兔子模样。

“最后，我们再加上兔子的尾巴。”

“将将~你看这是不是小兔子？”古阿婆把小兔子灯递给宋荔，“拿着玩吧。”

宋荔拿在手里，左右看着，倒是能想象得出来，糊上纸、画上眼睛的模样。

宋冉也把手上的活儿干完了，问道：“您瞧这样行不行？够不够扎实？”

“可以，够扎实！”

宋冉也瞧见小妹手里摆弄的兔子灯，说道：“灯还真有那么回事儿，您教教我呗，反正现在太阳高挂，我也在屋里帮你扎一点。”

“行呀。”

宋荔戴着大手套，刷着毛边儿。

三人一下午弄了一小堆兔子灯。

这灯其实不值钱。

城里边收三文钱一个。店铺老板再让人糊上纸糊、画上花样。乞巧节那天，那些摆摊的小商贩便在老板这儿进货。

至于小商贩卖多少价，那就各凭本事了。

古阿婆只是在众多获利环节中最少的那个。但也没办法。乞巧节当晚，你要是想进去摆个摊儿，当天晚上收的那摊位费，对于她来说也是天价。

从古阿婆家后门出来后，宋冉拿着竹网，来到水塘边，和豁口处比划一下大小。

傍晚临近水边，蚊子多得能抬人，特别是下面还接着稻田。

如今稻田里的田鸡，叫声如雷。

一只绿色的草蜢突然跳到了宋冉的腿上

宋冉正准备拍开这只小虫，冒出一个想法。

“小乖，帮我回去拿细绳儿。”

宋荔也不知拿这细绳来作何，但听了姐姐的吩咐，就屁颠屁颠地往家里面跑。不一会儿，拿着一滚细麻线出来。

宋冉抽出细丝儿绑在草蜢上，把细绳放进田里晃悠。

细绳端绑的草蜢不停地蹦跶，很快田鸡就被这动静吸引，咬上麻线。宋冉轻轻一提，那上钩的田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抓到手里。

“还真成了！”

她被关在牢里的时候，那看牢房的狱卒守夜吃的就是田鸡。

听那两人闲聊，城里有一小食馆专门做田鸡、田螺之类，加泡姜、加辣子炒的酸辣，便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两人还约定不守夜那晚，去田里碰碰运气。

“小乖，再回去拿个麻袋来。”

宋荔听了，又一溜烟地跑回家，拿着麻袋来。

“你瞧着，看还能找到这种虫子不。我先去抓田鸡，小乖再帮我看着哟。”

宋荔点点头，抓虫子！那是她拿手的事。虽然她不知阿姐抓这些鸣叫的丑东西是干嘛的。但阿姐积极准备的，一般都是和吃的相关。

一只草蜢，为了田鸡，很快就贡献了全身。宋荔瞅准，赶紧把抓到的草蜢递上去。

两人绕着田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

附近的田，从上走到下，再从下绕回来，抓了一小口袋田鸡。

两人提着一小口袋田鸡又去找古阿婆。

古阿婆刚吃过饭，正洗碗呢，头从窗口伸出来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了？瞧你们这满头大汗。”

“去抓好东西了。”宋冉提了提麻袋。

古阿婆在围腰上擦干净手，凑近一看，“哟！这不田鸡吗！”

“我刚抓的，想着您不是明儿一早要去城里吗。麻烦帮我带去卖了，庆阳路做夜宵食的。我出这个牛车的钱，您看成不？”

“我就顺手的事，哪里用得着你给牛车钱。”

“要的！不然我自己去。”宋冉晓得古阿婆每日雷打不动去城里守信，但又舍不得花这做牛车的钱。她刚好做这个顺手人情，也是出一个人的牛车钱。

“你这丫头，那行吧，明儿托你的福，做一回牛车。你们吃过晚饭没？”

“还没呢。”

“哎哟，我这儿也没有准备多的。”

“中午我那儿剩的油汤汤，我们下碗面条，对付对付就可以了。那我把这田鸡拿回去先放着，明儿早你您走的时候叫我啊！”